其实类似报纸的刊物,自汉代就已经出现。
后世常见的称谓就是邸报,经由历朝历代的发展。
邸报到明朝的时候已经发展的相当完善,成了知识分子之间,重要的了解国家大事的途径。
明朝的邸报主要由朝廷机构负责编辑和发行,内容包括皇帝的谕旨、朝廷政事、官员奏折、各地大事等等。
在明朝的中后期,官府甚至允许民间自设报房。
这些民间的报房,就会抄录邸报的消息加以编辑,又或者风闻琐事加以陈述后再公开发售。
民间报房出版的报纸,往往难以被官府监管和控制,所以自然也会存在一些敏感或禁忌的话题。
正常的放任自流,过分的自然也因此就会受到官府的打压,宛若自然界的去芜存菁一般。
在此动态的平衡之下,民间报业却也在摸索中前行,逐渐蓬勃发展形成一股风尚。
除开传播范围有限之外,其实已经同后世的报纸相差无几。
朱烨倒是没想到,他的东番岛上竟然也有了民间报纸。
“这个什么《嘉明新闻报》有咱们的审查吗?”朱烨转头问蒋文城。
舆论战的威力,朱烨在后世可是实实在在领教过的。
往前看也有《仇国论》这种文章,彻底摧毁了国家存在的根基,导致其快速崩溃灭亡。
凡此种种,朱烨天生对舆论的警惕性,就要比当今的为政者要强的多。
“咱们有一个专门负责审核报刊的小组,每期报纸发行前,首先就要经由咱们的审核之后才可以定版。”
这也是朝廷本就有的惯例,所以蒋文城他们也就照猫画虎,模仿了下来。
“还不够,咱们自身也要有自己的喉舌,舆论霸权和兵权一样,不能假他人之手。”
“这件事记录一下,回去需要开会讨论,看是收购现有的报纸,还是组建个公司另办,这事的优先级比较高。”
舆论的高地你不占据,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占据,反正都是要被引导,那么为什么这个引导的人不能是他呢?
朱烨当然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果断吩咐组建他们自己的报纸,拥有自己的新闻喉舌。
《传播学概论》、《报业300年发展史》、《大众传播》也不过每本1000点而已,买了。
朝廷的邸报和民间小报,还都是手抄夹杂少部分活字印刷,不但效率不高,质量也一言难尽。
朱烨准备进军这个行业,给本时代的同行们一点小小的传播学震撼。
“好的东主,您看时间安排上怎么样合适?”
朱烨大手一挥,“让代书师爷组织开会即可,先自我发展一段时间看看,没效果了再说其他。”
他也是有专门负责行文奏事的师爷的,将这些行业书籍交由他们学习,最后组建个报业公司即可。
他是准备当甩手掌柜的,等实在没有起色的时候再行纠正,远比从一开始就呵护备至的强。
这是朱烨穿越这么些日子以来,学会的一点点管理经验。
......
朱烨这边商量完事情,那边众人总算是弄明白,那长衫的文人是个什么身份。
“记者”这词同后世的新闻记者有所不同。
目前来说,记者通常是负责记录事情的人,例如官府中负责记录的文书,又或者负责记载史事的史官。
但其实简单来说,叫做记者也并不突兀,史官也是需要采访求证、编辑书写的不是?
听明白后,一个欧洲的农夫,指着袁好问用略微别扭的汉语说:
“教授!他懂,问,他。”
那记者原本是福建内陆的,见过的外国人不多,他其实是更想与这外国人沟通的。
虽然这人汉语并不流利,但连说带比划的,意思也不是不能理解。
要知道,现在这年代,内陆地区的人想要见个会说汉话的外国人可是极难的。
他们这些士子,可没有什么崇洋媚外的情节,主要就是想要了解其他国家的风土人情。
对于他者,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更何况他本就是因为好奇心旺盛,才做了这《嘉明新闻报》的采风记者。
但工作要紧,反正人又不会跑,他大可以后续再专门做个外国人的专访,这下一篇文章不就又有了吗?
“冒昧请问您是?”那记者向袁好问问道。
“这俺知道,袁教授是农学院的院长,这土豆都是他教俺们种的。”一旁的农夫抢答道。
“大牛看你急的,怎么想让小牛进农学院啊?”
“就是,我看你成天凑到教授身边,分明就是想走后门。”
被叫做大牛的农夫闻言也是不恼,反而嘿嘿笑道:
“小崽子学习好,塾师都说俺家小牛是块学习的料,俺就想让小牛以后上农学院,怎么?”
那记者到底是受儒教的影响,听闻这农人竟然想让读书种子的小孩学习农学,不禁更加好奇:
“既是读书种子,为何不教他学文,扬名科举,也好为官做宰?”
大牛看那记者的模样,分明也是个读书人。
“学农也能做官,小崽子都给俺说了,农学院毕业就能做村长,村长能升到城里做区长,然后也能进公司当厂长,北溪农场就管着上十万亩地。”
“你不也是读书人,怎么不扬名科举,为官做宰,反而做个记者,跑到田里来了?”
大牛的扎心之言,让那记者几欲开口,却实在不知从何辩驳。
总不能说,他科举不顺,排官又没个门路吧。
愚民莽夫,实不足道也。
心头默念了句,索性不再理他,继续向袁好问问了起来:
“袁院长,您能给讲讲这862斤,意味着什么吗?”
袁好问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也正是分享欲爆棚的时候,索性就找块空地。
捡个树枝,用图书馆里新学来的柱状图,在松软的农地上边画边讲解起来。
从土豆与常见主粮作物米、麦、小米之类的产量比较。
到土豆对土地和种植条件的不挑剔,可以变相拓展农田面积。
最后又讲解土豆一年多季的种植方式与其他作物配合轮作的可能性分析。
调理清晰,又妙趣横生,讲的记者这样的完全门外汉也能快速理解。
如此这记者,才总算是真正知道这土豆产量的可怕之处,出于文人的浪漫情怀,情不自禁问道:
“此粮若能广植天下,天下便再没有饥民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