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朝着牛二毛竖起大拇指，然后回到药柜后加快速度地磨起鱼腥草。
“二毛，你对这些感兴趣吗？”
沈柒将牛二毛带到一旁坐下，又将桌上的糕点往他身边推了推。
牛二毛小心翼翼地将《佰草集》放到桌上，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一直对草药一类很感兴趣，我家中也有本将草药的书，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为了认识上面的字，我才会去学院蹲墙角学习。”
他说着，低下了头，两手一直反复搓着。
沈柒想到初见牛二毛时的场景，怪不得他会被一群孩子围在墙角被揍，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握住他的手，见他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才温声说，“等你入学后，你若还是想要学习这些，就每日下学后跟在我身边学习，如何？”
牛二毛眼睛里有了光，“好！”
见着他开心，沈柒也跟着开心起来。
“这钱老太怎么还没来？”
小石朝着门口看了看，皱了眉，“柒姐，按理来说，这钱老太应该早就来了才是。”
沈柒看了看时辰，因为快要到正午，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不过季节的原因，也不是很热。
“钱老太住哪儿？”
因为前来看病的大多数都是些慢性病，需要回诊，所以沈柒在诊断时就会留下他们的地址。
小石找出地址薄翻了翻，“住在城东的葫芦巷里，第三户人家。”
沈柒将医箱拿出，按照钱老太的病历单子又配了几副药放进箱中。
“柒娘娘，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牛二毛追了上来，牵住沈柒的手。
“你叫我什么？”
沈柒觉得这个称呼还挺特别，她为貔貅时，世人都以为她是男的，所以当其他女神被供奉成为娘娘时，她只要咬牙的份，如今身为一个凡人，没想到倒得了这个称呼。
“柒娘娘……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牛二毛问的小心极了，就好像受伤的小兽生怕下一刻就被抛弃。
“怎么会。”沈柒摸摸他的脑袋，“柒娘娘很喜欢这个称呼，日后你就这么称呼我。”
“柒姐，这么一称呼，你可又多了个儿子了！”
小石打趣。
“儿不儿子的不要紧，只要是二毛，我就高兴。”
沈柒牵起牛二毛的手，另一手拎起医箱背到肩上，叮嘱了小石几句后便走出医馆。
葫芦巷，巷如其名，一条巷子歪歪扭扭，形状像个葫芦。
从巷口进去，他们走下许久才见到人家，从第一家数，一直数到第三家。
第三家的门跟前两家比简直又小又破旧，门上的漆也掉落的斑斑驳驳。
沈柒上前敲门，里面却没有人应。
她又敲了敲，依旧没人。
“会不会是她出了什么事，所以没法来开门。”
牛二毛的话让沈柒警惕，她用力推了推，发现门栓并没有栓紧，她用力几下就推开了门。
门是从里面抵起的，自然家中有人。
有人却不应答，牛二毛的说法就有极大可能。
“柒娘娘，人在这。”
沈柒本往主屋跑去，却听到牛二毛的声音从侧屋传来，她赶紧转身跑了过去。
矮小的屋内，钱老太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沈柒上前，检查了一下她的生命症状，发现她气息很弱，整个人陷入昏迷。
她掐了下她的掌心，发现钱老太指尖微动，有了反应。
说明还没有陷入重度昏迷。
沈柒打开医箱，从里面将针灸包拿出，对准钱老太的百会、风池、风府、神庭、神门等五大穴位。
她慢慢转动银针，直到钱老太发出轻微的哼声才停下。
“她会死吗？”
牛二毛站在一旁，冷不丁地问道。
“不会，她只是有中度的中风症状，只要能醒过来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哦。”
牛二毛回应很淡。
沈柒忙着将药丸融入水给钱老太服下，并未注意到牛二毛的情绪变化。
一副药喂下去半个时辰后，钱老太终于吐了口气，慢悠悠地睁开眼。
“沈先生，是你救了我。”
沈柒坐在床边，钱老太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
“你的家人呢？你这是中风的症状，这病很危险，你身边没个人陪着可不行。”
从到这里都快一个时辰，沈柒也没有见有人回来。
钱老太叹息，目光瞥到站在炕边的牛二毛，眉头一皱，移开了目光。
“我家里就我一个孤老婆子，没有其他人了。”
“要是死就死吧，反正活着也没有多大意思。”
“你别这样说。”
沈柒皱眉，她能感觉到钱老太的求生欲望还是挺强的，不然刚刚那么危险的症状也不会这么快就能缓解过来。
要知道，一个人若是抱了求死之心，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
“这样，你先好好休息，我将药放在这里，你觉得头晕目眩的时候就兑水吃一颗。”
“钱…”
钱老太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钱袋子，“这钱你拿着，可能不够药钱，但你放心，剩下的我一定会补上的。”
沈柒打开钱袋，里面大概有五六文钱这样。
她从中拿出三文，将剩下的还给钱老太。
“出诊费用就免了，我收下药钱就行。”
钱老太感激涕零，“沈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外面人说的那些话，我是一个字都不相信，这世上哪有这么善良的妖怪。”
“智者见智。”
沈柒宽慰又叮嘱两句后，带着牛二毛走出偏屋。
牛二毛情绪一直不高，始终都低着头。
“沈先生，你来出诊？”
沈柒刚出院门，就碰到买菜回来的邻旁妇人。
“这是……”
妇人盯着牛二毛，觉得眼熟，打量了好几下才认出。
“二毛？真的是二毛！牛二毛，你怎么穿的这么人模狗样了？你奶奶在家都快病死了你知道不！你奶奶真是上辈子欠你爹的，竟然摊上你这么个不孝顺的家伙！”
妇人越说越来气，沈柒将牛二毛护在身后。
“嫂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
“沈先生你不知道？”妇人惊诧地指着钱老太的院子，“你不是刚从他家出来，你不是来给他奶奶治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