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做什么？”
沈柒拎着衣服往回走，程耀祖紧跟着。
“自然是有要事，你就不能等等我吗，走那么快做什么？”
程耀祖逐渐跟不上沈柒的步伐，本来他跑过来就消耗了他一定的体力，眼下又追着快步走了一段，浑身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沈柒停下步子，瞧着程耀祖气喘吁吁的样子，眉心微皱，“你到底有什么事？”
程耀祖弯着腰，双手扶住膝盖，喘了几口才抬起头，“就是李家着火的事，现下人人都在传说是你放的火，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吗？”
沈柒抬腿就走，“我没有做过，着什么急。”
“我相信你没做过，可是那些人不信啊，难道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吗？”
程耀祖紧跟上，“这些天，你的医馆是不是没有什么人过来看病？”
见沈柒没有反应，程耀祖心里捉急，“你都没生意了，难道就一点不着急吗？”
“我是开医馆的，不是开杂货铺的，生意惨淡些就说明没有人生病，这不是好事。”
沈柒在医馆门前停下，看向程耀祖，“我虽然靠这个养家糊口，但昧良心诅咒人的事我可干不来。要是没有其他事，你回去吧，别再来了。”
“我是好心，你怎么就不知道领情？”
程耀祖话中尽是无奈，腿一抬就跟着进了医馆。
“难不成只要是你的好心我就要领情？不管是我想要还是不想要，只要我不接受，就是不领情，就是不识好歹？”
沈柒没了耐心，抬手招了招小石，“将他撵出去，我不想看到这人。”
“不是，你误会我了……沈柒……”
“你怎么又来了！”
程耀祖话还没说完，沈柒就进了后堂，他刚要追过去就被跑过来的小石拦住。
“我说你是属狗皮膏药的吗，怎么这么难缠！”
小石抽出花瓶里的鸡毛掸子，朝着程耀祖就挥打过去。
“赶紧走，没听见我柒姐说的话吗，人家不想看见你！”
“好歹也是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尽干些厚颜无耻的事，真是枉读圣贤书！”
“你！”
程耀祖被气到，指着小石半天涨红了脸。
“你真是有辱斯文！”
“呸，有辱斯文的还不知道是谁！”
小石朝着程耀祖离开的方向啐了口，拿起扫帚满是嫌弃地将程耀祖走过的地方扫了两遍。
沈柒来到后院耳房，房间里没有了动静，她上前敲了敲门。
“二毛。”
“嗯，我在。”
听到牛二毛的声音，沈柒松了口气，将装着衣服的布兜子放到门口。
“我替你买了几身新衣服，放在了门口，你洗好记得拿。”
屋子里沉默了会，才传来牛二毛应下的声音。
沈柒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身回了前面。
“柒姐，人我已经撵走了。”
小石一见沈柒出来，忙凑过来邀着功。
“嗯，干得好，奖励你把鱼腥草磨成粉。”
“啊？”
小石苦了脸。
“柒姐，我刚把地骨皮、决明子磨出来，你看我的手，全是茧子。”
沈柒抬头象征性地看了眼小石的手掌，随而便低头看向账本。
“嗯，你辛苦了，那就喝口水再干吧。”
小石苦脸家扁嘴，委屈巴巴地央求，“柒姐，那我能多喝几口吗？”
“可以啊。”
沈柒抬头笑着，“只要你在午时磨好就行。”
“午时？”
小石望着柜台里堪比小山坡的鱼腥草，又看了看外面的太阳，估摸了一下时辰后，脸拉长了许多，整个人显得很颓废。
“柒姐，离午时只有一个时辰了。”
“嗯。”沈柒应着，头也不抬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小石焉了下去，走向药柜后的每一步都显得十分沉重。
“鱼腥草存放时间短暂，如果不赶紧趁其新鲜的时候磨成粉加入药中，等其蔫吧时药效就会大大折扣。”
轻轻脆脆的声音引起沈柒的注意，她抬起头，就见药柜前站着一身穿竹青衣裳的小孩，等看清了小孩的脸，沈柒笑了。
“你你你…你是牛二毛？”
小石跳着脚，从药柜后走出来，围着眼前的小孩转了几圈。
“只不过就是洗了个澡，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柒姐，咱后院的水不会有移形换影的功效吧！”
沈柒走过来抬手打在小石的后脑上，“医者慎言的道理你又忘了。”
小石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地笑着，“我这不是激动。”
“你激动什么？”
沈柒白了眼，将牛二毛搂在怀里，“这是我家的孩子。”
“是是是，这不跟你抢。”
小石做了个鬼脸，转身回到药柜看到鱼腥草时，两眼亮了起来盯着牛二毛，“等等，你怎么知道鱼腥草不能存放太长时间的？”
他想到了什么，有些哀怨地看向沈柒，“柒姐，你怎么光教他不教我。”
沈柒无辜摆手，“你可别胡说，是我家二毛天生聪明，我还没得及教他呢。”
“是我方才沐浴的时候从这本书上看到的。”
牛二毛将手中的书举起，那是沈柒放到耳房的《佰草集》。
因为她喜欢泡汤，所以会在耳房放几本医书。
“他才胡说，你读过书吗？你能认识上面的字吗！”
小石才不信，这本《佰草集》他也在看，上面有很多东西他都搞不懂，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能看懂，说出去谁信呢？
牛二毛打开书本，翻到鱼腥草的那一页竖起来给小石看，“鱼腥草，治五淋，消水肿，去食积，补虚弱，消膨胀。我可有说错？”
沈柒挑眉，惊诧于牛二毛会读书的同时也感慨他的聪明伶俐。
“你还有什么话讲？”
沈柒学着牛二毛的语气质问小石，“平日里我让你看书，你都看了几本，又看到什么程度了？”
“我……”
小石说不出话，尴尬地搓了搓手。
“你不愿去学习的东西，自有人愿意去学，但你不能因为自己学不到位，就觉得别人也学不到位，你这种骄躁的心理还需要多磨炼才行。”
“柒姐说的是，我记下了。”小石拍胸保证，“今后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不再有任何的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