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之利耶尼亚
“什么都看不见......”阿褪点起了便携照明灯,“好浓的雾气。”
湖区独特的气候特征被迫阿褪放缓了脚步。
能见度极低的湖面处处暗藏着危险,迷雾中随时可能冒出来异形生长的水生生物以及它们凝聚出的水弹。
阿褪不得已准备了大量的催眠壶以应对这些野兽。
“应该就是这了吧......”阿褪抬起头,漆黑的石壁挡住了黄金树的光辉。
按照地理位置,那应该是玛努斯·瑟利斯教堂坐落的山崖,月光祭坛。
而其下方,就是阿褪正在寻找的,被迷雾笼罩的白金村。
...
白金村
“真是人间惨剧...”阿褪缓步登上白金村前的山坡,不禁为这触目惊心的惨状感到一阵胆寒。
狭小的山坡上却突兀地插满了直立的木桩,这种简易的木桩上却挂满了白金之子的尸体。
有些白金之子甚至还未死透,走在他们脚下,阿褪能听见一阵阵微弱的呻吟以及水滴滴落的声音。
那是他们的血液滴落在阿褪铠甲上的声音,白银色的凝血如同空中飘落的小雨一般。
尽管隔着一层铠甲,白金之子的血液仍然令阿褪感到一阵生理不适,有些反胃。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与白金之子为敌的杜鹃骑士们掌握某种秘术,可以将白金凝血制成白金壶作为武器。
或者换句话说,白金之子的血本身就是武器。
那些杜鹃如此声张:看仔细了,你们的血有多么骯脏!这种东西哪算得上是正常的生命?
时至今日,在利耶尼亚的某处,白金之子依然与杜鹃骑士在进行冲突与战斗。
“阿褪...你怎么在这?”白金村的入口,一身戎装的涅菲丽正单膝跪在一个白金之子的尸体前。
她的手中沾满了白金凝血,显然是一边忍受白金血液的腐蚀,一边抢救那垂死的白金之子。
“我在利耶尼亚游历时,无意间发现了这里。”
“啊,这样,你也看见了...这里的惨案。”涅菲丽的救治并没有挽回那濒死白金之子的生命。
“我小的时候,也曾见过一样的场景。弱者惨遭蹂躏,掠夺,杀害......
这样人间炼狱的场景。”涅菲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眉头也紧锁了起来。
“你的手.......”阿褪则注意到了那一直泡在白金凝血中,涅菲丽的双手,已经是千疮百孔。
涅菲丽却是没有在乎自己双手的伤口,鲜红且混杂着白银的血液从握紧的双手中滴落。
“尽管如此,但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幼,什么也做不到的孩子了。
虽说为时已晚,但来报一箭之仇吧……
对那些施暴的人,对那些残忍的人,我让他们知道,战士—涅菲丽·露之名。”
战意在涅菲丽的瞳孔中回荡,朦胧的环境无法阻止风暴鹰的翱翔。
...
“呃...呃...”失去双腿的老年白金之子趴在地面朝着阿褪与涅菲丽匍匐而来。
“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面对这些初代白金之子,涅菲丽放下了战斧,朝着这些面黄肌瘦,皮包骨模样的老者解释道。
“呃...呃...”白金之子们对于涅菲丽的话语无动于衷,仍然匍匐着前进。
当这些白金之子爬到二人脚边时,竟然是一齐举起了如同干枯树枝的手臂,指向了不远处。
“这座村子已经完蛋了,唉,艾尔帕斯老先生,只要您能够活命就好,请躲起来吧。”梅琳娜的声音适时响起,替阿褪翻译出白金之子们的心声。
“艾尔帕斯......”阿褪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若是没有记错,他就是掌管圣树符节的白金之子老者。
“嗯?什么艾尔帕斯?”在旁的涅菲丽自然听不见梅琳娜的声音,她的目光锁定在白金之子们虚指的堕落调香师。
“没什么...”由于堕落调香师仍驻守在此地,艾尔帕斯被迫隐藏在罐子中。
“该死......调香师,怎么会做出这种行径!”在涅菲丽的印象中,出身自王城罗德尔的调香师寓意着荣誉与责任。
他们厚重的围裙上装饰着黄金树的刺绣,代表修毕药草学家密技的证明。
“冷静,涅菲丽,看清楚点。”阿褪及时拉住了涅菲丽握紧的拳头。“那并非是黄金树的刺绣。”
“自行喝下香粉的行为,会影响身体与神经。”阿褪对着涅菲丽解释道,“执行这种异端派别的调香师已经堕落了。”
“无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说着,涅菲丽就举起斧子冲了上去。
阿褪暗叹一声只得跟上,心里却是想起了不久前百智爵士基甸对于涅菲丽的评价。
...
“虽然是个只懂得挥舞斧头的野人, 但那孩童一般,对人深信不疑的性格,实在可爱。”
...
“还不够,如此大规模的屠杀,绝非他一人所为。”站在堕落调香师的尸体旁,涅菲丽显然没有恢复冷静。
童年的创伤,失去的赐福,眼前的惨案,无不刺痛着她的神经。
“等.....呃.....”阿褪刚想阻拦,涅菲丽却已如脱缰野马般朝着白金村的另外半边冲了出去。
“咳咳……等等,我毫不知情!”苍老的声音将阿褪的注意力吸引。“也没有隐瞒任何事。”
濒死白金之子们所言的艾尔帕斯,在刚刚的战斗过程中伸出脑袋偷偷看了一眼,没想到一下与阿褪对视上了。
“你就是...艾尔帕斯。”阿褪笃定地看着半个身子缩在罐子中的白金之子老者。“我不是参与屠村之人的同伙,这点你大可放心。”
“甚至相反,我在狩猎你们的敌人,杜鹃骑士。”说着,阿褪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块斑驳的杜鹃纹章碎片。
“……不是吗?真是谢天谢地。”看到阿褪拿出的投名状,艾尔帕斯不禁松了口气。
“没错,我就是艾尔帕斯,如你所见,是白金之子。只不过,我们和这座村子都要走向灭亡了。”看着山下燃起的火焰,艾尔帕斯一时间老泪纵横。
“那群可恨的挟咒者毁了一切, 已经没有神智正常的人留下来。
……求求你,能不能带走这符节?这东西不能让那群挟咒者拿走。”
在藏身罐子的下面,经由艾尔帕斯那枯槁双手,奉上了无数人心心念念的圣树秘密符节。
那雕刻着圣树的符节,唯有此物,可以到达米凯拉包容万物的圣树。
“还有,要是你有遇见名叫勒缇娜, 一个白金之子的女娃儿……请你把这符节转交给她。”
与阿褪短暂的沟通似乎耗尽了艾尔帕斯有限的生命,短短几句话令艾尔帕斯不断呕吐出白金凝血。
“对我们白金之子而言,有一座桃花源。那就在遥远的北方,那是米凯拉大人的城市,啊,米凯拉大人......”
此刻艾尔帕斯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不知是泪水噙满了眼眶或是生命渐渐远去所导致。
“刚才交给你的符节,是通往那地方的钥匙。我们已经无法出门旅行, 那对我们而言,是太过贵重的宝藏。
但那女娃儿,勒缇娜要完成她的使命, 一定会需要符节。”艾尔帕斯的声音断断续续,犹如风中的残烛。
“米凯拉...”阿褪心知艾尔帕斯此刻的状况已经是回天无力,天生短命的白金之子如同薄薄的蝉翼一般禁不起什么攻击。
“……我的脚就快要完全消失,我的生命也要画下句点。这是身为白金之子无法避免的宿疾。”
由于已经见惯了同胞的惨死,在谈及自己的死亡时,艾尔帕斯居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悲伤,反倒是笑了出来。
“只不过,真想亲眼目睹啊,那圣树脚下,属于我们白金之子的理想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