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墙头的顾长卿和桑桑听到这声音瞬间石化,糟,被发现了,也不知刚刚被偷听去多少~
如果说这是个睡前鬼故事,那请让我们快点睡着吧,我们有点怕了,不想再听了……
见两人依然没动静,下面的声音再次冷冰冰的响起:“怎么?舍不得下来?那好,大贵,阿松,还不赶紧替二位公子把梯子撤了,好让他们在上面趴个够。”
“别,别~~”
苦逼的顾长卿和桑桑终于机械的转过头,然后看着下面像一阵风般刮出来的一院子人,尤其是打头的莫景修和了禅,分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俩人不是去耳房说悄悄话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呜呜呜,这一大帮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咋一点动静也没有呢?二人相视一眼,完了,把阿修惹毛了,这下惨了……
“阿…阿修…,这是个误会…”顾长卿艰难的开口解释道。
一旁的桑桑则完全吓傻了,只紧紧攥着白狐狸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他。
“误会?呵呵,我倒不知何时这院子改姓顾了,自己又哪里多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姓兄长,不若顾山长给我解释解释?”莫景修一贯的冷脸更沉了。
了禅此刻就在一旁一脸戏谑的勾唇看着好戏,不时还拨动下手里的佛珠,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哗啦声。
顾长卿把求救的目光又尴尬的投向了禅,结果,就见那家伙阴阳怪气的挑眉斜睨着他,说出的话更是气死人不偿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一个出门四处讨饭的穷和尚,平日里只随便一口残羹剩饭就能打发的主儿,哪里能高攀得上顾公子这样的贵人呢,且我们之间,很熟吗?”
“额,这个…我们真的就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大家别,别当真哈……”
顾长卿憋屈的快哭了,主要是这两个煞神他一个也惹不起啊~
桑桑还缩在那里揪着他皱皱巴巴破破烂烂的袖子,可怜的像一只闯了祸的小奶狗,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瞅着他瑟瑟发抖。
罢了,罢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就死吧!顾长卿闭上眼无奈的仰天长叹一声,转头冲下面挤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个,阿…阿修,花老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不关桑桑的事,饶了他,我…我愿意被…被关…小黑屋,接受…惩罚。”
听到“小黑屋”三个字,莫景修和了禅心里都禁不住动容了下,就连莫风也愣了,少有几个亲近的人,谁不知一向风流倜傥的顾山长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幽闭环境,小黑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童年噩梦啊~
幼时被族学的顽劣子弟陷害,关进暗无天日的地窖,三天三夜才被解救。没人知道那三天小小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虽然身上无伤,但出来时身体僵硬,眼神呆滞,呼吸微弱,甚至一度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母亲和祖母抱着他哭的死去活来,一生桃李满天下的祖父顾之棠乃当世大儒,族中却出了这样的不堪后辈,眼看着最爱的嫡长孙被害成这般模样,更是勃然大怒,连夜就召集阖族之人入顾家祠堂直接将那几家旁支从族谱除名,并着人死盯着赶出京城八百里之外才肯罢休。之后,他父亲又发动顾氏所有人脉,遍请名医给爱子延医诊治,好生调养了半年多才有所恢复,但自此也落下了他不能一人在幽闭环境里待太久的病根儿。
这等隐秘之事自然也只有极少数几人知晓,故几人今日意外听闻这番话,都有些被惊到。
了禅没有再说话,莫景修沉默了一瞬,然后扭头冷声吩咐道:“还不把梯子撤了,等什么?”
下人们都面面相觑,露出难色,莫风也担忧的望着莫景修,欲言又止。
莫景修背转过身站在那里,顿了顿,声音到底柔和了些:“把梯子撤了,一刻钟后,放他们下来,下不为例。”
说完,就甩袖大步离开了。
了禅也勾唇看了他们一眼转身随莫景修离去。
剩下墙头上的两个人愣愣的互相看着对方,简直像在做梦一样,这,这是代表放过他们了?
啊啊啊,劫后余生的二人几乎要喜极而泣抱头痛哭喜大普奔了~
老天保佑啊,我们还活着,真好……
阿修的心到底还是软的呵……
顾长卿真的要哭了,天知道他刚才选择说出小黑屋的时候有多害怕,他赌的是和阿修的少年情义,也真的怕阿修会半路抛下他 ,还好最后,他,赌赢了。
阿修还是那个阿修,他,还是那个嘴硬心软的家伙,呵呵……
已经被一身冷汗沁湿后背的顾长卿,此刻才感到一阵后怕,风一吹,凉意透骨,再加上浑身的伤势未愈,一下子真有些虚脱的感觉。桑桑还在那里感动的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狐狸哥,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我错了,呜呜呜,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呜呜,等你成亲,我一定让我外祖给你包个超级大红包~”
顾长卿哭笑不得的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桑桑,摸摸他炸毛的小脑袋,叹了口气,笑道:“好,哥等着。”
“那个,顾公子,桑公子,打扰一下,梯子……”莫风摸摸鼻子,有些为难的开口道。
顾长卿和桑桑才回过神来,对了,事情还没完呢,顾长卿看着桑桑苦笑一声:“抓紧了,小桑桑,兄弟同心——”
“其利断金!”桑桑紧跟着露出小白牙回应道。
于是乎,扒墙二人组就这样诞生了。
来往的众人走过都忍不住看上一眼,两人手扒着墙头吊在那里,拼命咬牙维持着不让自己掉下来,豆大的汗珠很快从二人额头划落,手臂慢慢僵直,呼吸也渐渐沉重……
一刻钟后,在一旁负责看守的莫风赶紧命人把梯子搭上,将人小心的接了下来。
顾长卿在落地的那一瞬已直接昏了过去,血水从他包好的绷带里渗出来,不用问也知道伤口都崩开了。
桑桑不顾自己满身的疲惫,一把拦腰打横抱起昏迷的白狐狸,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厢房冲去,莫风赶紧上前打开门,又一面急声吩咐阿松去找泉叔过来。
余下的人端水的端水,拿布巾给顾长卿擦身的擦身,换寝衣的换寝衣,屋子里一时兵荒马乱。
桑桑哪里也不肯去,就一直抓着白狐狸的袖子在榻边死死守着。
远远的,树下的了禅望着这边,对莫景修含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你还是原来的你啊,阿修,当真不过去看看?”
“死不了。”莫景修在石桌旁垂眸喝了口茶没好气的冷声道。
顿了顿,莫景修复又转向他认真的问道:“你到底为何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