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州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裴音带领两万裴羽营将士在扈州与北狄遥遥相望。
北狄是梁国以北的游牧民族,他们高大勇猛,最擅长马战,经常在边境骚扰梁国子民,但是自从裴将军驻守边境以来,北狄便不敢轻易冒犯。
裴音穿着银色铠甲站在城楼上望向燕城,那里有她曾经守护过的百姓和无坚不摧的父亲,他们现在却都死于敌人的金刀铁马之下。
——她眼神晦暗,她要报仇。
“燕城之战,大帅带领裴家军前锋部队深入敌营,没想到敌人狡猾,大帅重了敌人的埋伏。我率后勤部队赶到的时候,大帅已经……已经……”裴将军的副将左丘单膝跪在地上,向裴少帅请罪道。
裴音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久久的立在城墙之上,像一座岿然不能的山石,仿佛在告诉人们
——不要怕只要有她,大梁国就有了一根定海神针。
连日的赶路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疲惫,只有猩红的眼睛燃着熊熊烈火,要把敌人融在这火焰里。
“让将士今天先休整一下,明日随本帅出征”裴音铿锵有力的话语里带着从容不迫的决心。
在连日奔波,不眠不休的几日里,裴音早已经想好的敌对之策。
这次她不仅要报仇,她还要让北狄像当年南蛮那样未来十年都不敢进犯我大梁。
裴音带着银狐面具,身下跨赤兔,一把赤霄剑挂于左侧。
她将手中的赤月箭挥舞在空中,声音铿锵有力。
“战士们,我知道燕城也有你们的家人朋友,敌人将我们的亲人杀死,将他们的尸体拿去喂他们的马。今日我们要让敌人血债血偿,将敌人彻底赶出大梁。”
飓风把裴音的红袍吹得高高扬起,她大吼道:“冲啊!好儿郎们该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冲啊!血债血偿……”
“……冲啊!血债血偿……”
将士们热血沸腾,激昂的口号响彻燕城上空,好似盘旋的雄鹰盯着他们的猎物。
为了他们的亲人,为了大梁的百姓,即便知道这场战役可能九死一生,他们也虽死犹生。
因为他们始终信奉的是裴家军军训
——持干戈以卫社稷!
……………………
“少帅,敌人已经击退,我们何时回京?”陆昭道。
裴音半跪在那名战死的少年面前,手轻轻拂过他那双怒瞪的双眼,少年终于闭上了眼睛。
她站起身看着满地的尸骸对陆昭说道:“这些战死的将士,全都记录在案,回京后,禀明皇上,让户部拨银子,让他们的父母有所依,小孩有所养。还活着的兄弟也全都禀明圣上论功行赏。”
“是”陆昭拱手道。
“事不宜迟,皇上还等着捷报,你和左丘将军准备一下,明日随我回京。”裴音道。
整整半年时间,裴音只有两万裴羽营要对抗北狄的十万大军,她每日每夜都殚精竭虑,不敢睡觉。
半年来她从不敢去看父亲的遗骸,她怕她自己会憋不住,会撑不住。
军心涣散是军中大忌。
今夜她终于可以好好的陪一陪父亲,她终于可以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一样放声大哭了。
这半年来发生太多的事了,她始终不明白一向沉稳的父亲为何会轻易迎敌,又为何会中了敌人的埋伏。此事有蹊跷,待回京后一定要好好问一问左丘将军,他是父亲的副将,他一定知道父亲轻易出兵的理由。
出征时浩浩荡荡的两万军士,归来时已不到一千人。 城门口挤满了大梁百姓,他们在庆贺将军凯旋归来。
刚登基不到一年的皇帝率大臣嫔妃亲自来城门口迎接,裴音跪地拜见,皇上握住裴音的手将她扶起。这份殊荣在百姓和文武大臣的眼中是何等尊荣。
“我们当今圣上可是裴将军一手扶持起来的,裴小将军又屡获战功,深得圣上宠爱,不日可能就会进宫封妃了。”皇上身边的一位宫娥小声说道。
“呸!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让皇后听到割了你的舌头。”
宫娥朝她吐了吐舌头,隐没在妃嫔之中。
皇后阴鸷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裴音,脸上堆着笑意,心中的沟壑却已经百转千回。
她是当朝太傅林太傅的嫡女,林太傅如今是最得宠的权臣,权力日益增大。又得皇后相助,前朝后宫互相勾结,当年的忍辱负重的太子妃入主东宫后便排除异己,是断然容不得对自己后位有任何威胁的人。
皇上恩准裴音先将父亲的遗骸带回家,守孝三日后再进宫面圣。
孰不知,短短三日竟成了裴音一家最后的团聚时光。
裴音将父亲的尸骨带回家中,阿母牵着幼弟阿苑在门口等待已久,母亲已没了往日的光彩,瘦弱的身影形容枯槁,仅九岁的阿苑搀扶着母亲扑到父亲的棺椁前放声大哭。
裴音还记得那天,乌云遮盖苍穹,她正要进宫面圣,两日前皇帝便下旨赐御辇接长宁郡主进宫面圣。
可她始终没有等来御辇,却等来身穿绣衣,手持刑天节杖的九霄卫。
九霄卫把整个裴府重重包围。九霄卫首领南宫离曾经是太子的近卫,帮太子处理隐秘之事,后来太子登基成了当今皇上,便正式成立了九霄卫。
他们在裴府的密道暗格中搜出了北狄的镇国之宝蛟龙珠以及盖有北狄印玺的藏宝图。
整个裴府立刻成为众矢之的,前两日的风光不再,朝中大臣见风使舵,都避而远之。
一道圣旨传来,裴赫勾结外贼,通敌叛国,意图谋反,其心可诛,虽死犹不可抵罪,叛国之罪株连九族,裴府上下全都压入诏狱,秋后问斩。
裴府上下皆是世代跟随裴家的忠义之辈,他们与裴音一起奋力抵抗,终究敌不过九霄卫的重重包围。
裴音重伤,她被带到一处宅院,等她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精心包扎过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不是诏狱,是一间女子闺房。外面却有重兵把守,是谁将她带到这里的?
“……阿音……阿音……”
“……阿姐……救我……阿姐……”
母亲和阿苑的哭喊声还犹然在耳。
母亲为了护住阿苑,被九霄卫的刑天节杖打得爬不起身。裴音发现自己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毫不惧怕,现在却手抖心慌……
她将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刺耳声音,外面的侍卫冲了进来。
他们似乎很紧张裴音是否受伤或者作出伤害身体的行为。
裴音暗自思索,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搜查裴府,是谁造谣举报的?
皇上如此聪明,难道仅从裴府密道中搜出蛟龙珠和藏宝图就认定父亲谋反吗?
我守丧这三日宫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