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哥哥的世界

如果没有哥哥，或许这个世界就没有我。要不是哥哥患了病，可能我不知道在哪里投了胎当上了富家公子。不当富家公子也好啊，能在一个家庭里高高兴兴的感受父母的爱也好啊！但命运己定，我不能改变自己的出生，不能改变出生这样家庭的命运，我接受不了自己哥哥是个傻子的事实。别人的哥哥，别人的姐姐都是那么的完美，自己哥哥却是个傻子，我俩都还小的时候，我并不感到哥哥与自己有什么不同，有时还感觉他很有趣的，还很顾朋。其实儿时的玩伴是不知道哥哥是傻子的，刚开始他们还和我们玩的，可是没多久，自己的玩伴被他们的家长给叫走了还说到“和傻子有什么好玩的，和他玩别降了智商！”我的玩伴，我的小伙伴们全都走了，我是很伤心的，我想挽留，但……哈呵呵！他们走了，哥哥傻傻的看着我，还问到“妹，他们咋走了哇！”话音带着矫羞的病态，我安慰道“他们回家吃饭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但我心里明白，这己经不可能了。果然，没多久他们就不再和自己玩了，哥哥更不用说了。现在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照顾哥哥，我有时真想找个人说说自己的心里话，但最多的就是把这些闷在了心里，没有发泄出来，这不公平，他们都健健康康的，唯独哥哥是个傻子，换作是你，你都会感到命运的不公！奶奶说哥哥的病是结婚那天赶期程感染上的，奶奶没念过书，当时社会扫盲（文盲）奶奶念过几天夜班，我当时叫奶奶写她的名字，奶奶说：“就上过几天夜班，六七十年了，记不得咯！”当时人们都比较封建迷信，孩子一出什么病全怪给了妖魔鬼怪，读书人稍微理智一点儿。哥哥那几年恰好又是小儿麻痹症猖獗的几年，爸爸说这娃不当人家的，妈妈给喂奶，吃了就吐，吐了就继续喝，爸爸当时没注意，以为是小感冒引起的呕吐，可是后来哥哥是越来越虚弱，那时家里穷，家里人是不舍得看病的。所以人人都以为哥哥会过几天就好起来，但是没几天哥哥就要死不活的了。妈妈急了，嘟囔着吵着爸爸，爸爸也是感到这样拖下去不行。背着哥哥来到了镇里的医院，当时医院卫生条件差，医生也是些二溜子医生，小病开些药，大点儿的病就是给人打针输液。真是些庸医！哥哥连续输了十多天的液，打了十多天的针，病是好了，但人却是傻了。爸爸知道这孩子是废了，但爸爸并没有丢弃哥哥，爸爸含泪把自己的孩子抱回了家里，赢来的却是妈妈的争吵，奶奶的眼色也不好看，家里虽然添了家丁，但人却是高兴不起来。父母之间，儿媳之间却是产生了隔阂。妈妈埋怨爸爸说：“不早点了去，早点去就不会这样！”爸爸是个闷葫芦就说了句“我晓得呀！”奶奶看着自己儿媳的争吵，眼睛要吃人般盯着妈妈，又将这罪怪到了妈妈亲家身上。怒到：“我家说要按期程接，你家硬要赶年月接，坏了规矩。”然后爸爸吼到：“妈！你不知道不要乱讲，那个晓得孩子会这样！”就因为妈妈亲家赶了期程，触了风水。虽说是那天妈妈明媒正娶，但却是在奶奶的心里闹了病根，她总说那天期程不好，不要接，但亲家的想法会随着奶奶的猜忌给取消吗？不会的！那天并没有出现什么反常事，和别人办喜事一样热热闹闹，村里村外来了好多祝贺的人。奶奶没再多想，爸爸妈妈也是高兴，端茶敬酒，人们其乐融融。没多久妈妈就有了，奶奶把自己家的鸡宰了给妈妈煲汤，妈妈很感激奶奶，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久，由于那时家里是瓦房，瓦砖都不知道用了多久，爸爸说：“这瓦比你老汉我的岁数都大！”下雨天常常有雨水从瓦片间的缝隙里流下来。到处都是是湿漉漉的，给人的感觉很不好。有一天这老房子旁边的有一户家的瓦片实在挡不住雨了，就叫了镇上会修房的匠人给重新翻修了，那天天气很好，翻新好后，主人家想在我们俩家的过道上修个排水沟，我奶是不同意的，但我爸爸现在是一家之主，我爸是同意了的，因为这样在将来下雨时，不再会有水侵进来，也少了下雨天的事，也图个方便。然后匠人们大张旗鼓的干了起来。妈妈出来看匠人们工作，篱笆一点儿，一点儿的被匠人们挖了出来。妈妈就这么看着，然而可能是匠人们太用力，又或许是妈妈靠得太近！匠人挖出来的篱笆混杂着石头甩到了妈妈的肚子上，妈妈当时就吃痛了！一下子就坐了下来。匠人慌了，赶忙问妈妈“没事吧！没事吧！”妈妈当时是有点痛的，可能是农村妇女的原因，就说了句“没事！”没多久哥哥就生了，生下来就比别的婴儿轻，而且不吃奶水，一吃就吐。这时奶奶就怀疑是不是那天修水沟的那一下。奶奶怀疑是中了“方沾”（奶奶说这病是沾了死物的东西了）。原来奶奶有个儿子就是在玩耍时给这东西沾了一下，然后身子骨就软了，动都动不了，奶奶天天背着，如今爸爸的儿子却也是着了这鬼病。奶奶的小儿子活活拖到27岁才死，奶奶费尽了苦头。如今奶奶又看到了这病，唉！奶奶能不怀疑自家的风水吗？唉！唉！唉！奶奶连连叹息。我大伯也有这病，但好点了的是，他能活动，就是听不见声，说话也不利落，他们常常听不清，后来干脆打起了手势。唉！如果奶奶看到我写的，怕又要落泪了。还好后来生我，我健健康康的没有这毛病！哥哥出生后，爸爸为了自家生计就去外面闯荡了，卖老鼠药这几年混出个“耗儿药”的名号。我是不敢在老汉面前说这三字的，怕爸爸打我，又怕伤了爸爸自尊。这个名号便藏在了心的最里面，但当爸爸的好友亲朋叫爸爸这个名号时我就忍不住的笑，爸爸则是难以启齿的应答他们。爸爸真好玩。几年后，我出生了，他们说我出生那年涨了很大的洪水，还骗我说我是洪水打来的，当时我确信不疑，但我明白，自己是人生的，不是那洪水打来的野人，自己是有母亲的。我的到来是给家庭添了不少的喜气，妈妈，爸爸，奶奶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生我的那几年，也是计划生育严打的几年，我如果不是拖了一位恩人的关系，我可能永远不会来到这个世界，听奶奶说，镇上医院的厕所里全是婴儿胚胎，密密麻麻的，有些甚至还是个肉团，我奶那个年纪了都害怕，更别说我们了。但好的是，政府还是好的，人们还是好的。看见我家情况，我还是被允许生了下来，不然我家怕是要断代咯！我的出生，家人们既欣喜又难过，我知道我要夺走哥哥的大部分爱了，我受到的关注程度远超了哥哥。哥哥就这样生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了。有一天我看到了哥哥大拇指上一大块凹陷的指甲。指甲只有半截，空的部分被肉粘上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听奶奶说是妈妈抬米仓时仓板压的，当时就给哥哥痛得在地上打滚，在地上扳命。血掉了一地，人的手指十指连心，哥哥本来就那样了，自己的孩子还照顾不好，这当母亲的咋当的！本来他脑袋就不好使，经过这么一下，哥哥就更加沉默寡言了。就因为这一下他对妈妈产生了恐惧，他听不得声响，就连过年，过节放鞭炮他都怕，两手捂着耳朵，还哭的喊到：“爸爸耶！妈妈耶，我怕！”他真的哭了，哭得很大声。但在场的人们早己习惯了他，把他拉到一旁就继续欣赏这美妙的烟花了。我也在那儿看着这声音响亮，光彩漂亮的烟花。我疑问到：“这有什么好怕的？”哥哥还在那捂着耳朵。你说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但我的世界还没安排好，管他干嘛？就让他这样吧！走到哪儿我和奶奶都要带着这个拖油瓶，不管上坡采茶，还是下地干活，我们都带着他。正常人干活专注，不分心，但哥哥干活，东瞟西望的，没有责任心。爸爸妈妈从来是不教他这些的，都感觉是亏欠了他，从来不教他干活，最多的就是叫他上隔家近的林子捡柴，他呀！也不背个背篓，空手去捡了几根木棍抱着就回来了，要是我带上背篓一次就要顶他好几回的。原先他是有属于自己的专用小背篓的，可是有一回捡柴时给弄丢了，他硬说自己没背背篓。奶奶就叫他去找，他呀！去了他捡柴的地方，就是没找到，我去找也没找到。从那以后奶奶就不给他背篓了，其实给了他背篓他也捡不了多少，最多就一平背儿。正常人哪儿捡这么少？后来哥哥自己的小背篓没了，每天吃完饭的第一件事就是奶奶叫哥哥去捡柴，那时自己家有了电视机，他也怕这电视里的声音，我们吃饭时都把这电视机给关了，等大了一点儿，这家伙不怕了，还对电视里的东西产生了兴趣，己然成了个电视迷。但我哪儿可能把遥控器交给他呀！我还要看自己的少儿频道，看自己感兴趣的大侦探呢！他是一点儿也不敢反水的，反水我就要打他，但他从来不反抗，就傻傻的对着我笑。我理都不理他。等过了一年，我自己也开始懂事了，我也加入到哥哥的队伍中了，我们俩一起去，我就不一样了，每次我都用背篓装得满满的，我给他用林里的树藤给捆了一捆和我的差不了多少的。可能是没抱过这么多的柴，也可能是身子骨弱的原因，我抱得起的柴，他居然非常吃力！我看着他，他也不说话，闷着个脸用劲尽吃奶的力气把那捆柴扛到了肩上，我问他：“重不！”他说：“妹！不重耶！”我让他走在前面，我慢慢来，不重才怪！他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要摔倒要摔倒的，但就是没倒，慢慢吞吞的，让我感到厌烦。我说：“让！”他慌不择路的让开了。再后来每次上山捡柴，我故意叫他走前面，我在后面赶他，每次都差点儿都给他赶哭了，赶生气了。后来他学聪明了，后面的我走得慢一点儿。我叫他走前面，他倒叫起我走前面了，倒反天罡！我都到家了，他还悠哉悠哉的在路上，慢慢悠悠的，拖拖拉拉的抱着柴在路上，村里的人们看到就调侃他：“还不走快点儿，还没你弟儿捡得多！”于是哥哥便回到了家里。有天我独自去捡柴，在我幺叔（奶奶最小的个儿子，就是着了方沾27岁死的那个）的坟的旁边不远处发现了哥哥的小背篓，这时己时隔两年，那天是个小晴天，我发现了这个小背篓，我欣喜若狂想的准备背上它告诉奶奶，当我用手触碰时，我并没有用力，这背篓的外延确是烂掉了，我在远处看它是多么的完好无缺啊？这么不经用的嘛？我一脚就踢了上去，这背篓便在原地彻底粉碎了。物质的东西是经不起时间的打磨的，人可以吗？人也不行！我回到家后告诉了奶奶我找到了哥哥的小背篓了，可是它被雨淋了给泡坏了，都腐烂了。奶奶眼睛一睁说道：“倒是可惜了这么好用的工具咯！”我们都没有再责怪哥哥把它弄丢了，就觉得，好东西还没用，丢了可惜了。农村人是很节俭的，特别是老一辈，别说是隔夜饭了，就是吃饭时掉在地板上的米粒他们都能马上捡起来，然后嚼到嘴里。如今的人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