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紧锁双眉，他长叹了一声，说道：“我想，我还是该回到蔡河县。”
“你忘了你爹的仇了？”
“如何能忘？” 张玄一听宇文聿的激将法，立刻反驳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去查个水落石出？”
“可以吗？”张玄苦笑，黝黑的脸庞除了心中的痛楚，那眸子里还存了许多踌躇与惧怕，他似乎在惧怕当他得知真相的时候，是否会报这不共戴天之仇？宇文聿点头道：“杀害你爹的人，定是因为某种利益。可能是苻鸿、苻洛，也可能是慕容子冲，还有可能是你另一个爹，苻文玉。”
“不！你在把自己的可疑洗脱得一干二净。”
“其实你心里一定比我更清楚，大周的人是最不可能做这件事的。张玄，这件事已经开了头，就不会这么结局。”
看样子，他们的对话是不会这么快的结束，林然佯装打了个喷嚏。面前的两个男人看了眼她，她便开口道：“张大哥，我刚才水里出来，怕是有些着了凉。你们讨论的这件事不知能否放到驿站聊谈？若是你不愿意再去洛阳，那也可以从我们驿站回。不过，我认为，你不会就此甘心的，对吗？报仇与否，与知道真相本就是两件事。”
“林姑娘，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先回驿站。不然的话，这秋天里的寒气真是要把你的身子折腾坏。”
林然虽是佯装打的喷嚏，而身体的确是十分冷，尤其是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自己身上，那种难受劲无法用言辞来形容。幸好，张玄这男人心也挺细，见她这副样子，赶紧还是决定用自己的意志与赤霄正魂对话。
赤霄正魂力量几近枯竭，待到好一会儿后，才倾其剩余的法力鼓出氤氲的气息将三人周围包裹起来。
他们再一次落脚在了驿站。赤霄正魂在三人睁开眼睛的时候，从张玄身体里弹了出来，成为一股淡淡的白气，随时都有被风吹散的可能。这时，幼兽灵灵蹦跳了出来，嘴里喊着：“正魂君，我来救你，我来救你。”
虽是这般说，林然等人却只见灵灵光动嘴却没有任何行动。
直到赤霄正魂幽幽地叹了口气。众人盯着灵灵看了许久，灵灵在原地打转，小尾巴就一会儿卷起，一会儿放下，嘴里叨叨着：“唔……唔……”
林然按耐不住，心想这小神叨叨的幼兽虽然很萌，那像只无头苍蝇地嘀嘀咕咕的，总不是个法子。是它先说救赤霄正魂，待到大家翘首等待的时候，反倒卖起关子，只晓得转悠。
“灵灵！”
她低声一喝。灵灵一吓，正在走的蹄子像触了电似的一下停了住，整个身体弓了起来，朝林然看来：“我的牙齿，唔，我漂亮的牙齿。”
“你不是要救赤霄正魂吗？和你牙齿有啥关系？”
灵灵小爪子摸起嘴巴，两排浩白洁净的牙齿露了出来，这让林然不由想起牙膏广告里的花栗鼠，只不过花栗鼠才几颗牙齿，灵灵的却是两排。
“它可以藏在我的牙齿里。”
“什么？”
让赤霄正魂躲进山膏幼兽的牙齿里？这听起来着实怔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直到灵灵一双爪子摸着自己脸蛋，解释起来：“虽然我没有法力，但我浑身上下都是神物。我的门牙可以变作白玉，白玉可以储存非人族的魂魄。唔唔，我漂亮的牙齿，好疼，好疼。”
说着，灵灵萌大的眸子里掉起了泪珠子，吧嗒叭嗒地，让在场的人不由生了怜悯。林然问道：“你不是幼兽吗？总会换牙的。”
“怎么算来也得七七四九天？没有门牙，说话，就呲呲的，落得大家笑话。”
“有啥笑话的，你救了赤霄正魂就是英雄灵灵了，谁会笑话英雄。”
“真的？”灵灵转了转眸子，跳到慕容子冲脚跟，一副楚楚可怜地模样朝慕容子冲道：“美人，美人，你会讨厌我吗？”
不知慕容子冲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与灵灵是不是处得极有意思，林然每每看到灵灵向慕容子冲撒娇就忍不住暗笑。慕容子冲俊美如璧的脸庞，本是倨傲冷淡，这些天与大家在一起，有时不时地被灵灵抱腿，冰霜的表情除了尴尬外，便寻不到长持的面无表情。
“美人。”
“灵灵，你的美人不会介意你没门牙的。”
林然要说服灵灵赶紧把当务之急的事处理完毕，说话的同时，她朝慕容子冲挤挤眼。慕容子冲微落了下凤眸，低声道，“不会。”
“嗯？”
灵灵的眸子睁得极大，盯了慕容子冲少顷之后，突然在大家周围急速奔跑起来，上窜，小跳，大家都不知它做什么，只见它突然冲着院子里的一块石头撞了过去。
“喲——”
就听见一记沉沉的撞击声后一个尖锐的惨叫声。灵灵一下被石头撞飞了十多尺，林然走了上去，肚子朝上躺着的灵灵眨巴了几下眼睛，哭了起来。林然见它嘴上留着血，才知是它用石头撞击的方式把自己的门牙给撞了下来，心里不免同情。
这世界，最让人惊悸的还是人。像这样的兽，内心还是很简单。
林然摸着灵灵的额头，灵灵总算停止了呜呜的哭声，慕容子冲亦俯下身，朝她温和地掠过一眼，对灵灵说道：“没事吧？”
灵灵十分受用，顿然觉着这是最好的回报，赶紧直起身子，侧过脑袋吐出颗门牙。山膏幼兽的门牙接触空气之后，立刻化作了一粒洁白的玉石，发出淡淡的光芒。
“我的牙刺，我的牙刺，唔唔……”门牙没了后，灵灵说话漏起了风，牙齿变作了“牙刺”，申辰在旁忍不住噗哧地笑出声。灵灵一瞥眼，又要哭起来。慕容子冲朝申辰使了个眼色，申辰便不笑了。
“好了，没人会笑你了。”
慕容子冲安慰道。
“我们怎么让赤霄正魂进来？”
“现在就可以让正魂君进来了，随后，得让我们这儿最接近正魂君心性的人带在身上。玉才能养活正魂君，保证正魂君不会魂飞魄散。”
与赤霄正魂心性最接近的人，莫不过于张玄，否则的话，赤霄正魂也不会选择张玄做附身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