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聿正停在路上，郑夫人已经把一包子塞他手里，眼神还端倪了回他的脸庞，回头一人低喃：“多好的脸，做什么乞丐呐。”
再一次被人当作乞丐，这年头，一次入行便终身入行。宇文聿拿着包子，那白色的面子被他拽得陷了进去。很快，他走到天禧客栈侧边的小巷飞身进了院子。如今，他的身手又恢复如前。他再不想要那臃肿的躯壳羁绊他的脚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堕落，拓跋沅就不会死。
而这堕落的根源竟然是自己亲弟弟设计的一场阴谋。这般的心痛，就像烧红的铁烙烫在心上那么深刻。
“这把剑如果是你们慕容家的，我当然愿意还给你。哪怕是不要钱的，我都想物归原主。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
果然是林然的声音。宇文聿庆幸自己还是在杨氏胭脂铺前听到了她的名字，否则，被让这女子耍弄了自己后，自己还不知道她是谁，还真是落了笑话的事。
“世人都说这把剑是欧冶子大师献给越王的礼物。其实，这是谬传罢了。”
宇文聿低下身子，如风一样靠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院子外，竟然没有人把守，看样子慕容子冲是摆出了“诚意”。
“谬传？”
“鱼肠剑是上古神剑，与轩辕、湛卢、赤霄、承影、纯钧、干将、莫邪、七星龙渊、泰阿这九剑都是上古神剑。这十把剑是上古太皞伏羲氏、炎帝神农氏、黄帝轩辕氏借天地灵气而铸成，分与自己部族最重要的氏族头领手上，共同捍卫华夏东方的圣器。后来由于三方发生征战，加之迁徙，十大剑流落在夏族，夷族，黎苗族中，有的被氏族首领存了下来，有的则存在山间、海域。”
“听上去很神话。”
宇文聿的反应与林然大致相同。他一直认为这十把名剑只是因为名匠制造，得天地灵气而成。现在慕容子冲这么一讲，听上去有他的道理。黄帝轩辕氏在华夏之争中占据了重要地位，那么轩辕剑就是黄帝轩辕氏的佩剑了。
“这不是神话，是事实。我们慕容家的祖先是黄帝轩辕氏下的帝喾高辛氏，慕容是后来取的姓氏。意思是‘慕二仪即天、地之德，继三光即日、月、星之容’。鱼肠剑是帝喾高辛氏的佩剑，后一直传于我们慕容家，直到后来，鱼肠剑被人窃取。鱼肠剑原本是勇绝之剑，之所以会变成刺客之剑是因为它缺了剑心。”
“剑心？”
“剑心就像剑的灵魂。姑娘执鱼肠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现鱼肠剑缺了一颗宝石吗？”
鱼肠剑短小精巧，宇文聿心思自己虽与鱼肠剑这么近距离，但也没有注意上面缺宝石的事。不知此话又是从何说起？宇文聿看两人的倒影在地上变近，看样子是慕容子冲在接近林然。慕容子冲的话语温润得若女子。他听着都觉得心软了，别说林然本就是女子，自然会放松了警惕。
“你直接说便是了。”
宇文聿看到地上那短些的剪影往后退了几步，窃想林然倒是反应极快。慕容子冲俊美的脸庞怕是上了郁色，倒是与他悒郁的目光相得益彰。
“这戒指是我们慕容家的，上面的宝石便是鱼肠剑的剑心。未得剑心，这把剑就是失心的剑。自然就从勇绝之剑，变作了‘逆理不顺，不可服也，臣以杀君，子以杀父’的刺客之剑。心能预知到剑的存在，这便是我来蔡河县的缘由。”
慕容子冲的缘由怕是不止这美丽的故事吧？宇文聿知道他的目标在自己或是说在轩辕剑上。“得轩辕剑，得天下”这样的话曾经让他宇文聿的身份变得十分尴尬。
记得当初在轩辕丘得到轩辕剑的时候，很多朝臣说出此番话，让自己的父皇心中不安，但实际上，他除了想要替父征战之外，并没有任何的私心。得了轩辕剑后，大周势如破竹，他所向披靡，当初说他的朝臣也跟着都归顺了自己的。到后来，自己堕落了，那些人也暗自倒向宇文闵。
看样子，朝臣的心思还是得细细把握。从心里震慑住他们，让他们“心安”了，就是再大的反意也只能是私下想想，放不上台面。
再想此时慕容子冲想要得到轩辕剑，目的就是要称霸天下。苻文玉屠灭慕容子冲的北燕，他竟然还能相信慕容子冲与他的姐姐会安心留在身旁而无任何报仇之念？看来，慕容子冲是想用苻文玉的血来喂轩辕剑了。
“那，我要让慕容大人你失望了。”
“失望？呵呵，我与姑娘相说此事，是因为我不想为徒增杀戮。姑娘开个价，我慕容子冲愿意出任何价钱来买。”
“价？如果你给的起，我也愿意。不过我想，慕容大人是接不起价的。”
“什么价是我做不到的？”
“我要一个人。”
“人？”慕容子冲轻笑，那声音犹若琴瑟。
“周国的晋王。”
不知是不是被人背后惦记，宇文聿觉得鼻子一下奇痒，恨不得打出个喷嚏。明明，她可以唾手可得自己，她却偏偏用卑劣的手段把自己泡在了浴桶里。眼下，还要让慕容子冲交出自己换鱼肠剑。这样的交易，就算慕容子冲腆着脸愿意，他没有这个能耐抓到自己。
“宇文聿？”
林然似乎点了头，并没有答话。
“现在我们大秦到周国都想找他，姑娘果然是开的天价。”
“难道鱼肠剑不值这个价？”
“宇文聿是周国国君最器重的大皇子，他会倾全国之财来找宇文聿。对我们大秦而言，陛下最忌惮的人就是他，他自然也会倾力去找。姑娘说的对，以两国财力衡量鱼肠剑的价值，不为过。”
“那便好，等慕容大人把宇文聿交给我，我便把鱼肠剑交给你。”
“呵呵。”慕容子冲轻柔地笑了笑，宇文聿腹诽北秦拿出二十两，把他画作海捕文书的逃犯，还好说是倾国之财？
“姑娘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我没有忽略。”慕容子冲刚开口，林然便紧接着回击了一句：“这里是秦国的地盘，不是吗？”
林然这句话一落，只听门窗腾地就被撞击了开来。林然破门而出，朝院子围墙做了个动作准备飞身出墙。不想后面几支冷箭飞了出来。宇文聿见势不妙，一脚踢起身旁的两块石子，那两块石子就似两只飞去的小盾，噼啪地将几支冷箭打落在地。
林然借着空挡往上一用力，已到了围墙上，瞥眼看了石块飞来的地方。宇文聿看到她朝自己看来，戏谑一笑，转身朝着另一边墙飞身上去。
“追！”
慕容子冲的人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