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在不停叫嚣的秦大婶,不敢和苏依依对视,目光躲闪,默默地往后退了退。
苏依依嘲讽的目光从她身上滑过,落在季韵的身上,红唇微勾道:“是你吗?季韵同志。”
季韵漠然的瞥了眼秦大婶,心里咒骂她是个没用的废物,随后又抬着下巴,毫无畏惧的直视苏依依道:“我说的,怎么了?你家是走资派,而你就是那个投机倒把的人!”
众人把目光都放在了苏依依身上,看她要怎么应对季韵的指控。
其中就包括了先前被苏依依整治过的张大娘和赵建国等人,他们可没忘记两个月前,苏依依言之凿凿对他们的控诉。
说什么破坏集体,不把公社制度放在眼里,要不是当时的文革委员会已经解散,他们就要被批斗了!!
而风水轮流转,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依依,今天也要尝到千夫所指的痛苦,想想就忍不住兴奋。
“苏依依说话啊,你不是很能说吗?看你这回还能怎么狡辩!!”张大娘阴恻恻的看着她,眼眸深处的恨意,毫无掩饰的宣泄出来。
苏依依垂眸,低低的笑了一声道:“你们诋毁别人时,能不能先拿出证据?是非曲直就凭你们一张嘴吗?”
“呵,这还需要证据吗?”季韵得意的笑出声。
心想苏依依这是没办法辩解了,才故作镇定的让他们拿证据,可眼前不全都是人证和物证吗?!
“多少人拿着供应票进了你们家,你又去了多少次县城?”季韵居高临下的审视苏依依,愉悦地笑道,“如果不是和大家做生意,你们家哪来那么多的钱挥霍?!”
“前几天那几个军人来,苏家还做了一顿大餐呢,那些吃的,就算是我家过年,也吃不上啊!”苏茵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在人群中小声嘀咕了一句。
竟然是没有良心的帮着外人为难苏家,苏老头失望的闭了闭眼,先前那两顿饭菜,就算喂狗,也比喂了白眼狼好!
苏老头眼眸再次睁开时,浑浊的瞳孔,已然变得冰冷没有温度,在他心中已经没了苏茵这个竟做糊涂事的孙女了。
苏依依连个眼神都没给苏茵,她之所以跳出来踩上一脚,不过是看着形势对苏依依不利,要是风向一转,苏茵又会像只乌龟一样,蜷缩在壳里不敢出声。
周春兰脸色已经不像先前那么镇定了,这一个接着一个发难,好像是有备而来,专门对付苏依依的,依依她能应付得了吗?
周春兰心里已经做好打算,如果苏依依真的被季韵这些人打成投机倒把的走资派,要抓去坐牢,那就由她去定罪,主动承认这些事都是她让苏依依做的。
苏依依只不过是受了她的指使,就算真的定罪,苏依依的罪责也会比较轻,没多久就能出来了。
苏依依神情依旧淡定,丝毫不知道周春兰心里所想,并没有露出季韵想象中的歇斯底里,而她这副云淡风轻,处事不惊的模样,正是季韵最讨厌的。
她恨不得能立马撕下苏依依的伪装,让大家都看清她的真面目,并不像想象中高洁傲岸不沾染一丝尘埃,和她一样都是在泥潭挣扎的肮脏人!!
“什么时候规定疑罪从有了?”苏依依看向站在一旁维持秩序的大队长,也是宋云霆的战友喻高远道,“大队长你解释解释。”
喻高远在心里叹了叹气,苏依依和宋云霆的事他已经听说,于情于理都想帮苏依依一把,可是这破坏公社集体的罪名,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苏依依她真的没问题吗?
喻高远不敢保证,心下担忧不减,如实回答道:“从来没有这样的规定。”
喻高远又看了眼挑事的季韵,心里厌烦无比,这个女同志,从他回乡开始,就没停止过作妖,便又补充了一句道:“一般来说,谁怀疑谁举证,你们说人家是走资派,还是拿出准确的证据来吧!”
季韵脸颊动了动,眼里闪过一抹怒气骂道:“苏依依你真是个狐媚子,是个男人都要勾引!!”
她觉得喻高远不遗余力的帮苏依依,也是像其他人一样,看上她,才会卖个好。
喻高远眼眸睁大震惊的看了看季韵又看了看苏依依,气愤道:“季韵,你胡说什么?说苏家走资派的是你,东拉西扯的又是你,你究竟想干嘛?”
喻高远是真的被季韵气到,明明他和苏依依没有任何关系,见面的次数屈手可指,也能被季韵颠倒黑白牵扯上,那他以后还怎么和大队的妇女们交流?
是不是只要多说几句话,就要被诬陷乱搞男女关系了?
想象力那么丰富,不去写小说太可惜!
妇女主任语气也不太好,大队妇女中,她和喻高远的接触最多,可不想因为季韵的话,沾染上是非,冷冰冰说道:“亏你还是初中毕业的人,连这种常识都没有吗?”
“心是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苏依依脸色微沉,语气不善道,“难道你和男同志说几句话,就是有关系了?”
季韵被怼得愣了愣,没能立马反驳,又苏依依继续说:“季同志,大清亡了几十年了,你怎么还有这种封建余孽的思想呢?”
大家本来都是来看苏家热闹的,但被苏依依这么一说,又觉得很有道理,指着季韵开始议论。
气得季韵脸都白了,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蠢猪、墙头草!!
季韵胸脯上下起伏,脸色变换好几次,才硬挤出一抹笑容:“苏依依现在我们聊的是你投机倒把的事,别给我东拉西扯,偷换概念!!”
苏依依眉毛挑了挑,看来今天季韵是打定主意要害她了。
“我不是说了吗?证据呢?污蔑我是走资派,投机倒把,先把证据拿出来!”苏依依对着季韵摊了摊手,还是原来那副说辞,似乎笃定季韵没有证据。
季韵面色恢复正常,蹙眉道:“苏依依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买过你东西的人不都是人证吗?而你家里那些还没卖出去的洗发水、护脸霜就是物证,有了这些还要什么证据?”
苏依依没有慌乱,反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出了声:“按你的说法,我爷爷不也是走资派了?他帮大家看病收费,也是属于私人行为。”
“依依,你在说啥啊?!”周春兰和关心她们的桂花婶,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怎么好好的把苏老头牵扯进来了呢?!
苏老头虽然心里也有疑惑,但还是相信自己的孙女不会害他,依然站在角落,沉默着抽烟。
季韵僵硬了一下,欣喜若狂般说道:“当然也是了,没想到你还有主动交代的自觉,赶紧把一切说了,争取宽大处理!”
苏依依面带笑意,眼眸却没让人感觉温暖,反倒像冬日凛冽寒风,令人瑟瑟发抖,望向围观的人群道:“你们之间谁没借过供应票,谁没用东西换过供应票?谁没用旧票换过新票?”
季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只见苏依依眼中暗含深意道:“季韵同志应该也换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