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内宅。
樊氏分家在樊仁带领下,终于将这出逼宫戏码推上了高潮。
老夫人只是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请老夫人交出镇元锏!”樊仁等人再次齐声大喊。
“三爷爷,你这么想要镇元锏?”内堂大门砰地被推开,樊刚的声音慢悠悠飘了进来。
“樊刚?你怎么在这里?”
众人讶然转身,只见一个庞大身影正将宽阔的大门堵得结实,不是樊刚又是谁?
“刚儿,你无事便好!”樊仁眼中厉芒一闪,“我樊氏镇守两河邑,如今狼匪肆虐,正是主家无力之故,老夫正是为樊氏着想……”
“三爷爷所言极是。”樊刚与樊仁目光相接,下意识便想转移视线,随即想起了什么,转而盯着他的眉毛,“主家无力,让肖小之辈产生异样想法,确是不对!”
“唉,你,你这话是何意!”
“就是,这里都是你的长辈,何来肖小!”
樊刚冷冷扫过众人,突然抬手展袖,一柄三尺铜锏滑出,稳稳落入他的手中。
“镇元锏!你,你怎能使用……”众人见镇元锏在樊刚手中青芒耀眼,十六节四棱锏柱不停转动,对此锏的恐惧涌上心头,纷纷后退。
“你竟已筑基!你不是没有灵根吗?”樊仁难以置信,抬手戟指樊刚。
“孙儿不幸于数日前觉醒灵根,让三爷爷失望了。”
“好!好!好!”樊仁突然醒悟,拂袖转身就要离去。
分家众人或讶然,或不甘,亦跟着起身。
“慢着!”樊刚提高音量,冷喝道:“三爷爷,你也是樊家长辈,请问图谋镇元锏该当何罪?”
“你!”樊仁突然被往日看不起的晚辈如此喝问,顿时须发皆张,“老夫一心为樊家着想,何罪之有?”
内厅外,柳淮瘫坐在墙角,揉着腰,听着内府动静。
樊府后门也聚了一堆人,柳淮硬是背着樊大少爷翻过丈三高墙,不幸闪了老腰。
“咦?动手了?”哐当一声巨响,随即传来老樊仁的哀鸣。
“三爷爷,你也代理城主多年,过于劳累了,今后就在家颐养天年吧。”樊刚的声音。
一群人呼啦啦涌出内厅,两人搀着瘫软的樊仁落在后面。
“这就是法宝的威力?竟让樊刚轻易打残一个老牌金丹修士?”柳淮咋舌,昨晚他潜入樊府,老夫人便将震元锏交与他,只等此时樊刚持锏出场。
再次进入樊府内厅,柳淮感受大为不同。
“柳公子,请坐。”老太太看着柳淮,很是和蔼。
咱也晋升公子了,柳淮拜谢后,挨着得意洋洋的樊刚坐下。
樊刚犹自摩挲着震元锏,胖脸笑得开花。
樊老太太脸上重现笑容,“好了,威风也耍过了,把它还给奶奶吧。”
樊刚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还想耍赖,突然想起柳淮也在,只好老实交出。
“对了,奶奶,三爷爷真与狼匪勾结了吗?”
樊老太太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没有又如何,今日谁出头,谁便有罪。”
“好厉害的老太太!”昨日柳淮只是告知樊刚无恙,今日尽皆老夫人安排,以后樊氏分家怕是许久都不敢再打主家的主意了。
樊刚得灵根也有些日子了,分家竟然都不知道,老太太才是真的管家有方。
难怪能在樊完常年不归家时,独自支撑起樊家。
“柳公子。”
沉思间,又听老夫人唤自己,柳淮忙道:“老夫人叫我柳淮便可,公子断不敢当。”
“林家书信老身看了,也说是刚儿潜入狼匪,”老夫人宠溺地拉着樊刚的胖手,笑道:“不过这孩子是老身拉扯大的,他什么脾性老身还不清楚?虽然你不愿邀功,但樊家是不会忘了你的恩情的。”
出得樊府,柳淮如释重负。
樊家,也许是他以后的倚仗,可比他的便宜师父靠谱多了。
翌日清晨,得了一天假期的樊府大功臣柳淮,与房涯一道混在人群中。
“恭喜师兄,北上立下大功。”房涯今日穿了一件世家小厮最喜欢的细织布衫,但配上过于清秀的面庞,总像是哪家少爷微服出游,引得小姐、姑娘们频频侧目。
柳淮今日不幸与野生师弟撞衫,这布衫在他身上就极协调,活脱脱就是房公子的跟班。
“重谢呢?”柳淮心下不爽,他走前面像开道,走后面像跟班,着实恼人,便提起旧话。
“师兄请看。”房涯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信笺,交与柳淮。
“柳淮吾徒……”池之秋的笔迹。
该死的池之秋,竟然给他一份账单!
柳淮入宗三年,每年束脩三十丹,老家伙念在他这次帮了大忙,大发慈悲免了他的利息。
余下的本金只需替房涯缴纳入宗束脩即可。
“好好好,原来我还倒欠他钱!”柳淮气得七窍生烟,对房涯,他倒是生不出怨恨来,这次多亏了房涯,才在半日内将假消息传遍全城。
不过青元宗也太黑了吧,这个价格哪有几个平民子弟能交得起?
“师兄无须为钱财担心,于莺儿姑娘昨日还托我寻师兄,有桩大买卖要介绍与师兄。”
“嗯?你还认识于莺儿?”柳淮大为惊讶,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认识的。
“二十四楼的姑娘小厮多出身贫苦,自然也是我们遗忘者一员。”房涯微笑回答:“昨日幸有于姑娘帮忙,不然仅凭我们,也是无法做到的。”
看来要重新评估野生师弟了。
“不知是什么生意?”
“二十四楼其他诸楼的姑娘们也都想请师兄为她们留影。”
柳淮一口答应。
得知风雷真诀修炼成神难比登天之后,柳淮对归元丹更加渴望,这十年,好好当个富家翁,也不枉来这世界走一遭。
两人还要再谈,突然听到人群鼓噪起来。
“来了!来了!”
“我要看樊大少!”
急促而响亮的铜锣声响起,一队队城主府杂役冲向城门,将众人拦在路两旁。
半夜偷偷溜出城的樊刚,高坐在四驾马车之上,锦衣绶带,在晨曦下尽情闪耀,足以羞煞最骄傲的肥孔雀。
邑城之人爆发出热烈的喝彩之声,
当载着一百多颗狼匪头颅的马车驶入城中,樊家的声望达到顶点。
柳淮却知道,自己在两河邑的生活,即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