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河邑,距离樊家运粮车队出发已过了五日。
这两日,邑城中流言四起,有言樊刚遇袭为狼匪所擒,更有言樊刚已经身死。
樊府外,许多人在此徘徊,时时窥探。
清晨,樊绍带着两随从,匆忙出城,直奔斫木桥。
“唉,少爷,您慢着点!”过了斫木桥,樊绍丝毫不停,两名随从陪他连奔出数里,汗如雨下,“咱们可跟不上了……”
“废物!”樊绍胡乱抹一把脸上汗水,“若是洛夏在,定不会像你们这般无用!”
“少爷,您还说洛夏呢,这小子成天在外面厮混,他的话哪能信啊!”那随寻了一片树荫,萎靡躺倒。
“就是,少爷,洛夏平日就喜欢信口雌黄。”另一名随从帮腔道:“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大少爷带了那许多战修都没打过狼匪,咱们这不是去送死吗?”
“胡说!我哥一定不会有事的!”樊绍拽起二人,只想继续赶路。
“那可未必。”
树上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三人皆是一惊。
“谁?”樊绍声音颤抖,两名随从更是无用,躲到了少爷身后。
一道身影如黑鹰振翅从树上扑下,稳稳落在三人面前。
只见他一身黑袍,黑披风,黑布面巾,只露出一对努力睁着的细眼,就差把见不得光写在脑门之上。
樊绍盯着他,从仰视变成俯视,突然发现那人胸前吊着一颗硕大狼牙,急忙幻化一柄三尺长剑,“狼匪?”
“不错,你可是樊家人?”黑衣人无视长剑,一步步逼近樊绍。
“好胆,你竟敢在此地出现!难道不怕……”
“少废话,樊刚在我们手上,限你们两天内凑足一万丹送到三山隘。”
“你们把我哥怎样了?”樊绍双手握着青色元气剑,剑身依旧抖动不止。
“自然好吃好喝供着,不过嘛,若是两天后我们没见到归元丹……”黑衣人竟然笑了,“我们只能把樊大少爷丢锅里炼油了。”
此人之残忍、变态乃是樊绍生平仅见!
惊惶至极的樊绍举起剑便刺了过去。
黑衣人轻轻侧身,伸出脚,樊绍扑通趴倒。
“休伤我家少爷!”两名随从总算反应过来,齐声大喊着冲了上来。
“气感都没有?”黑衣人皱眉,一人一脚,将二人踹飞。
“现在信了没?”黑衣人抓住樊绍衣领,将他拎起,怎奈手短,樊少爷手脚并用,一通踢打,黑衣人连连中招,好不狼狈。
“樊绍,触发风雷真诀,获得六品灵根!”
又是一个没灵根的少爷?难怪与樊刚亲近。
柳淮赶紧把这棘手的小少爷丢了出去。
樊绍爬起来便想跑,柳淮无奈地叫住他:“你别跑,把信物带回去!”
柳淮一跃而起,连蹬树干,从两丈高的树枝上取下一物。
落下时,飘然展开,铺天盖地。
“这,这是我哥的衣服!”锦衣飘荡,将樊绍主仆三人罩个结实。
申时,樊府震动。
外院中,自午后便挤满了樊氏分家之人。
“诸位,老夫人正在休息,有关运粮之事,明日即可见分晓,还请回吧!”十数名壮仆死死堵住内院大门,樊府管事几乎是在嘶吼。
“城内都在疯传樊刚出事,你等为何阻止我们见老夫人!”
“我们都是樊家至亲,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就是!现在樊刚生死未卜,我等正要与老夫人商议,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你再阻我等,耽误了救援,谁能担待得起!”
众人七嘴八舌,管事焦头烂额。
眼看分家众人就要一拥而上,突然有人大喝一声:“休得放肆!”
樊氏分家众人悚然而惊,纷纷回首。
但见一个年过花甲的贵人阔步走来,脸带寒霜。
众人让出道路。
“代城主大人!”
“三叔公樊仁回来了?”
“三叔公,还请您老主持大局!”
樊仁径直走到众人前列,扬手示意众人安静,沉声道:“汝等都忘了规矩不成?”
无人敢与樊仁对视,外院顿时安静。
樊府管事终于松了口气,上前躬身:“多亏三太爷……”
啪!话未说完,管事已重重挨了樊仁一巴掌,捂着脸踉跄后退。
“不开眼的奴才!”樊仁负手怒骂:“这里都是樊家亲族,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樊仁突然显露金丹修为,一股劲风平地而起,十几名壮仆纷纷后退。
“三叔公修为更加精进,可喜可贺!”形势急转,樊氏分家众人顿时又鼓噪起来。
“汝等也莫要聒噪,一家选出一人,随我来。”
樊仁言罢,大踏步走入内院。
分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几人越众而出跟上了樊仁。
内院正堂中,一头霜发的樊老夫人端坐左侧太师椅,右侧主位却是空着。
“三弟,你来了。”自从樊刚北上,老夫人日夜担忧,此时声音极为疲惫。
“大嫂!”樊仁拱手,随即坐到右侧下首,“今天有晚辈在江北遇到狼匪,拿回刚儿的外衣,想来传闻是真的了。”
“老身已经从府库中取出所有归元丹,尚缺两千枚……”
分家众人依着樊仁分别落坐,听到老夫人的话,顿时坐不住了。
“老夫人,狼匪的话哪能信?”
“就是,我樊家与狼匪多有积怨,刚儿多半已遭毒手……”
“三弟,你的意思?”老夫人只是看向樊仁,这位与主家血缘最近的堂弟。
“我樊氏从不与盗匪交易。”樊仁冷冷地回道:“我等自当聚集各家战修,尽灭狼匪。”
“但刚儿性命握在他们手中……”
“大嫂!”樊仁站起身,大声道:“此次樊刚执意北上运粮,计划不周,反为狼匪所擒,我等如与狼匪妥协,将成东方域最大的笑柄!”
“刚儿可是主家唯一血脉。”老夫人神色黯然,无力地说道。
“樊刚没有灵根,三十岁还无子嗣,大哥又常年不归,樊家已然成了东方域四大家中垫底的存在!今次大嫂难道还要看着樊家继续跌向深渊吗?”
“你,三弟,你在说什么?”
“还请交出镇元锏。”樊仁郑重施礼。
镇元锏不仅是樊氏传家法宝,更是主家的象征,樊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樊仁,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樊刚既然担不起主家之责,弟愿代之!”
分家众人起身行礼,齐声喊道:“请老夫人交出镇元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