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泰带着自己做的乌木项链来县城找杨大,党泰问,我们应该确定在哪里相见?杨大说,非得确定哪里相见吗?党泰说,那你的意思是?杨大说,我相信如果有缘分的话,不说也能遇见。党泰说,那万一错过了咋办?杨大说,什么错过,有缘分还能错过吗?党泰说,那如果真的错过了咋办?杨大说,果真错过了,那我就回家去了,不出来了。党泰说,那我就去你家找你,把你叫出来!杨大说,叫个屁呀,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党泰说,那我不会问呀,我鼻子下面的东西是出气用的吗?杨大说,那你就问去,看人家给你说实话不。党泰说,那怎么不说实话呢?杨大说,你一个大小伙子满街的打听一个女孩子的家,别人会把你当成骗子抓起来。党泰说,那我又没有犯什么错,他们抓我干嘛?杨大说,他们看你贼眉鼠眼,像小偷。党泰说,怎么会像小偷呢?有这么理直气壮的小偷吗?杨大说,那怎么没有,你不就是吗?党泰说,说我是小偷,那你说,我偷了什么?杨大说,你还不像小偷呀,你把我的宝贵时间都偷去了。党泰说,什么意思?杨大说,你个笨蛋,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现在已经开始备考四六级了,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老回家看看。我以前除了寒暑假,不会经常回家的。党泰说,那是我影响你进步了?杨大说,没有没有,我也只是发发牢骚。但是你确实算个小偷?党泰说,那我还偷了你什么?杨大说,你真是个傻子,我都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你还问!党泰说,你说的一点也不清楚,我听得云里雾里的。杨大说,你把我的心偷走了,我现在没有心了,没有心就没有主心骨,没有主心骨的我,做什么事都没有兴趣了,我总是想着见你,想着抽时间见见你,哪怕只见见你心里也会舒服一些。党泰说,我也是,我也是老想见到你,你就像是一个大磁铁,吸引着我这个小铁针。杨大就是想要从党泰嘴里听到这句话,这足以证明自己跟着的这个人是值得的。
女孩子的爱情总是在检验,时常在检验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男孩子的爱情,总是在进攻,总想比上次得到的更多点。这种心理应该是来源于狩猎时期,男人们出门狩猎,女人们在家待着。男人们总想多打一些猎物回家,一味得进攻进攻,这样才能养活一家老小,只有食物充足了自己心里才踏实。而女人也是通过看男人能不能狩猎到食物,才确定这个男人值不值得托付,因为连食物都搞不到,他又怎么能养活一家呢!男人的行为和女人的行为是有很大差别的,这是深刻在基因里的东西,轻易改变不了,女人情感细腻多变,男人情感直截了当。很多时候,恋爱就是两个人价值观和世界观的碰撞,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是不可能有一样的三观的,所以两个人相处时间久了经常会有意见不同的时候,这时候就会吵架,吵完之后如果尚且还爱着对方,也就还会继续相守,一旦连爱都没有了,那么两人也就走到尽头了。不爱了,不是说,吵得热火朝天那种样子,不爱了,就不会再争吵了,放下了,也就疏远了;我爱她,我一定会纠缠着,纠缠着,像两个离子尽管相隔万里,也还是纠缠着,即使我们不见面,你的一颦一笑也牵动着我的心扉,我爱你,不是说,你有多么完美;我爱你,是因为你有那么多小缺点,我还能包容你,也因为你那些小缺点,才在我心里构成了那个独特的你,唯一的你;爱情如海啸般涌来,让我喘不过气来,爱情走的时候像生了大病一场,我无法支持着沉重的身体,我打着寒颤,感觉好冷,我躲进了厚厚的棉被里不愿出来,我的身体像是被谁抽走了一缕魂魄,我歇斯底里着,我哭喊着,我不相信你已经不再想见我,我顿时觉得自己是那样丑陋,那样卑微,原来之前是爱情让我花枝招展,让我觉得自己姹紫嫣红,爱情一旦离去,我便像没了毛的斗鸡,尽管脾气还是那样倔强,但是已经不好看了,那是一种被人当众脱光的感受,好吧,我承认我爱过你,实实在在的爱过你,我还想牵着你那小小的手,我还想摸摸你手上的瘊子疤痕,我还想为你梳梳辫子,我还想给你画画眉毛,我还想捏捏你的嫩嫩的肉肉的脸。党泰对于爱的感受一下子深刻了很多,这是他的感受也是你我的感受。
杨大发消息问,你到哪里了?党泰说,你不是说偶遇吗?杨大说,我们县城太小了,人又不多,偶遇实在没有什么意思,我临时决定我们还是不要偶遇了,你要在快告诉我你在哪里?党泰说,我快到精进塔这里了,你呢?杨大说,你等一会儿,我马上从青正街过来了。你没有骑你的摩托车吗?党泰说,没有没有,我搭车来的。杨大说,那你从哪里下的车?党泰说,车只到九路,司机让我从九路就下车了。杨大说,那你就是从九路一直走过来的?党泰说,对。杨大说,从九路到四路很远的那你累不累?党泰说,不累。杨大说,那你渴不渴?党泰说,我不渴。杨大说,算了我不问你了,你太傻了。你喝什么水?党泰说,普通矿泉水就行,我最近不太喝甜水。杨大说,好的,我咱们俩买水。杨大去了一家奶茶店,给自己买了一杯热的珍珠奶茶。杨大问店员,有没有纯水?店员说,什么意思?杨大说,就是单纯的水,有没有卖?店员说,我们还没有那么卖过,我们的“迈牛”上没有纯水那一项。杨大说,什么是你们的“迈牛”?店员说,你不懂吗?杨大说,哦哦哦,是菜单。店员说,我看你像个大学生,肯定学过英语呀,怎么连“迈牛”都听不懂啊。杨大说,一时蒙住了,蒙住了。那到底是有没有纯水卖?店员说,“迈牛”上没有,但是我可以给你做。杨大说,那你要如何呢?店员说,奶茶里不加茶,不加奶,不加糖就行了呗。杨大说,那就是给我来一杯,不加茶不加奶,不加糖不加珍珠的珍珠奶茶。店员说,好的,您稍后。杨大一手拎着那杯什么也不加的奶茶,一只手拿着自己的什么都加的珍珠奶茶喝着。党泰发来消息说,我到精进塔下面了。杨大说,你等一会儿我就来了。
党泰坐在精进塔下的台阶上等着,一会儿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棉衣的女孩拎着奶茶走过来。杨大说,给,这是你的。党泰说,怎么这么烫。杨大说,这是我专门为你点的,你猜这里面是什么?党泰说,这不就是纯水吗?杨大说,你说的不对,这是一杯不加奶,不加茶,不加糖,不加珍珠的珍珠奶茶。党泰说,那还不就是水嘛。杨大抬起脚踢了党泰一下说,蠢猪!一点也不懂情调。走,我们走走去吧。党泰说,去哪里呢?杨大说,走走,不论哪里,哪里都行。党泰说,那总得有个目的地吧。杨大说,走到哪里算哪里。党泰说,没有目的地怎么走?杨大说,滚,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来见我是为了去哪里逛吗?你自己不就一人就逛了呀。你来的目的是啥?党泰说,见你呀。杨大说,好了,你现在见到了,回去吧。党泰说,我还没有跟你待够呢。杨大说,那不就结了,你来是为了和我多待一会儿,管它该去哪里不该去哪里呢。党泰说,哪里都可以吗?杨大说,实话说,有些地方咱们还真去不了,我怕遇见我妈。党泰说,那你妈妈经常在哪里出没呢?杨大说,你妈妈才在哪里出没。党泰说,怎么了?杨大说,我妈妈又不是下山虎,怎么能用出没形容呢。党泰说,哦,我的文化水平不太好,现在还用不太好这些高级词语。那你说我应该怎样说?杨大说,你应该问,你妈妈经常在哪里出现。党泰说,对,你妈妈经常在哪里出现?杨大说,按照我妈妈的习惯,她经常出现在明处。党泰说,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俩应该往暗处去?杨大说,对,我们应该避开我妈妈经常出现的地方。党泰说,那我们去公园吧?杨大说,也行,但是我们不能从大门进去,因为大门那一片太空旷了,万一我妈妈来了一眼就把我们俩发现了,万一被她逮住,咱俩还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党泰偷偷的抓住了杨大的小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里,他好想每天都牵着杨大的手,向全世界宣布,这是我的,这是我一个人的,这是我一个人的一个人,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现在是两个人,我之前是半个人,现在我是一个囫囵人了,我已经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诶!不对,我以前怎么会是半个人呢?党泰思绪万千,脑袋里很乱很乱,这凭空多出来的一双手,使自己越发的感觉自己灵魂的完整,两个契合的人,有时候真的就像是一个人一样,一个完整的人,一个没有性格缺陷的人,因为他补充了你的缺点,而她又衬托了你的优点,锦上添花谁都可以,可是雪中送炭只能是父母或者爱人。
杨大一路跟着党泰的步伐走着,党泰腿长走的很从容,杨大腿短有些急促,杨大喊,你走慢点,等等我,你不知道我没你腿长吗?党泰没有听见似的,杨大突然撒开手,不走了,站在原地,党泰可能意识到杨大生什么气了,赶紧转过身子紧一步跑到杨大身前说,怎么了?杨大说,什么怎么了?党泰说,我是说,你又怎么了?杨大说,你为什么要说又?党泰说,什么意思?杨大说,你干嘛要给我说又呀?你是不是现在嫌我烦了?党泰说,没有啊,我没有嫌弃你呀,我是想问你怎么不走了?杨大说,你不能跟我说又的,显得我那么讨人嫌。党泰说,没有没有,我不嫌你,我不嫌你。杨大说,那你发誓,以后再不跟我说又了。党泰说,我发誓我之后再说又,我就被杨大碎尸万段。杨大说,停,你不要说的那么残忍,我不要你碎尸万段,我是要一个囫囵的你,我要你以后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我不准你以后再发这么毒的誓了。你记住没有?党泰说,我记住。杨大说,哼,本小姐,不对,本仙女我生气了,你必须哄我。党泰说,仙女,我要怎么哄你呢?杨大说,好了,不为难你了,你给我买点好吃的,我就不跟你闹了。党泰说,什么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杨大说,笨蛋,我爱吃什么你不知道吗?党泰说,哦,可是那个卖爆米花的老爷爷今天我还没出来呢呀。杨大说,我不管,我就要吃爆米花。不给我吃,我就不走了。党泰推着杨大艰难的往前挪着,党泰说,我能怎么办呢,我还能跑到他家去叫他出摊吗?杨大说,对呀,那你去叫他出摊呀。党泰说,我又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呀?杨大说,那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吃爆米花,而且非要是那老爷子的奶油爆米花,一定还要是他亲自手摇的爆米花,热的,我要吃热的。党泰说,你傻呀,奶油爆米花一定是要吃凉的,凉的才脆嘛。杨大说,对,我要吃凉的,不行,凉的热的我都要吃,党泰说,真拿你没办法,我的姑奶奶。杨大说,不行,你不能叫我姑奶奶,那样太显得我老了,你要叫我小仙女才行。党泰说,我的小仙女,没有爆米花,换成其他的行吗?杨大说,那也可以,但是普通的东西,小仙女我可不吃啊。党泰说,那你自己说,你要吃什么?杨大说,你自己不会猜呀?党泰说,我这次是真的猜不到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杨大说,那你发誓是你自己要给我买的,不是我非要要的。党泰说,我发誓,我是自己想给杨大买的,不是杨大自己要的。杨大说,好的,你跟我走吧。党泰说,去哪里呀?杨大说,你不要问,再往前走,你就知道了。杨大挽着党泰继续往南走,走着走着党泰说,你看那家是卖什么的,怎么排了那么长的队伍?杨大说,你不会自己闻呀。党泰说,那是一种甜甜的奶油味道。杨大说,对呀,这是一家做西式甜点的店。党泰说,那你要吃的东西,这里有卖吗?杨大说,有呀,你以为他们排队在等什么呢?党泰说,他们等什么呢?杨大说,他们在等好吃的呗。党泰说,我知道他们是在等好吃的,那具体是什么好吃的呢?杨大说,你真烦,你不会自己看吗?党泰说,对,我去看看,他们究竟在卖什么,什么东西这么香甜。党泰紧了几步,趴在窗口,把旁边排队的人挤了挤,后边的人不高兴了,喊着,你这个人真没素质,后面排队去。党泰说,不好意思,我就凑过来问问,我想看看他们究竟买的是什么。党泰指着橱窗里的西点挨个问了一遍,这个是什么?店员说,这个是牛角面包,那个呢?那个是法棍。那个呢?那个是切片面包。那个呢?那个奶油曲奇饼干。那这个呢?这个是奶油泡芙。党泰大概知道了跑过来给杨大介绍,说这个店什么都卖,有面包,饼干,还有一种叫什么“夫”的。杨大说,人家叫泡芙。党泰说,对,就是泡芙。杨大说,他们可能都是被这香甜的味道吸引过来的。党泰说,那泡芙好吃吗?杨大说,好不好吃你自己不会买来尝尝啊。党泰说,那行,那我就买来尝尝。杨大说,那你赶快排队去呀!党泰说,好的,你在边上等着我。杨大微笑着点点头,用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杨大心里窃喜,终于把这个傻小子引到自己路上了。排了一会儿队,党泰终于买到了一袋泡芙,党泰问,你吃过吗?什么味道?好吃吗?杨大说,你自己尝尝呗。党泰拿出来一个要往嘴里递,杨大张大嘴喊,啊啊啊。党泰识趣的又从嘴边把泡芙递到杨大嘴里,杨大咬了一口,剩了半个就往党泰嘴里塞。党泰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立刻张嘴。这时那半个泡芙里的奶油掉了出来。杨大说,真浪费,给你吃,你还不开口,咋了,你是嫌弃我了,你是嫌弃我的口水脏了。党泰没有说话,只一口把杨大手里的半个泡芙扽进了嘴里。杨大说,你小心点,差点咬了我的手指,党泰痴憨一笑。杨大问,好吃吗?党泰说,嗯,怎么说呢,有点腻。杨大说,滚,你竟然说我爱吃的东西腻,行,不给你吃了,你真不会说话。杨大把党泰手里的泡芙抢了过来,自己又拿一个放进嘴里。杨大说,算了,不欺负你了。你给我拎着吧,党泰又接过泡芙替杨大拿着。杨大嚼完了嘴里的泡芙站着不动了,把嘴张得老大,冲着天喊着啊啊啊,党泰被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弄得哭笑不得,他问,你怎么了?杨大还脸冲着天说,本仙女没有能量了,走不动了,快来喂我。党泰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泡芙喂进杨大嘴里,杨大又高兴得往前跑着,像孩子一样。一会儿杨大吃完了嘴里的泡芙又停在原地了,她喊着,没能量了,没能量了,党泰紧几步又跑上去给她喂泡芙。党泰觉得杨大有时候像一个孩子,有时候又像一位大人,可能这就是她身上的母性光辉吧。
杨大问党泰,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党泰说,我觉得我们现在是爱人。杨大说,我有那么老吗?党泰说,没有,你很年轻。杨大说,爱人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称自己另一半的,我希望我们俩永远不要老,我希望我们俩永远这样年轻。党泰说,那你说,我们的关系应该叫什么?杨大说,恋人吧!这样显得我们很青春。党泰说,那我们就是恋人了。
逛着逛着,天渐渐得晚了,时间飞逝,党泰来二路送杨大,党泰掏出来了自己做的乌木项链,递给杨大,杨大接过之后说,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艺呀?党泰笑了笑没有回答。杨大说,你就这样走了?党泰说,不然呢?杨大说,你没有发现你还有事情没做完吗?党泰说,什么事情,我觉得今天我过得很充实呀。杨大说,笨蛋!你就这样把这颗“心”扔我手里了呀?党泰说,我把我的“心”都给你了呀。杨大说,傻子,你给我带上呀。党泰尴尬得笑了说,对对对,我没有想到。党泰把自己做的乌木“心”给杨大戴到了脖子上,绳子不大不小,刚好能从杨大的大脑袋上套进去,杨大张开双臂党泰把杨大抱了起来,抱得高高的转了好几个圈。杨大被党泰转晕了说,好了好了,放我下来吧。党泰把杨大放了下来,自己也有些晕晕的,杨大说,傻啊你,不嫌晕。你把眼睛闭上我给你个东西。党泰说,什么东西,还要让我闭眼?杨大说,要你闭,你就闭,哪里那么多废话,闭不闭?党泰说,好的好的,闭闭闭。杨大趁着党泰闭眼的时候,轻轻得过来,在党泰脸上吻了一下,那红色的吻痕很显眼。
挥手告别,党泰得意洋洋的跑去九路搭车,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多人冲着他笑,他们笑党泰脸上的吻痕,党泰浑然不知。他心想,就让他们笑吧,我不在乎,现在已经有另一半了,他们爱笑就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