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在失去以后才回首相望,那些路过的人、山、水、树木仿佛都与自己无关,只有你如美景一样让人流连忘返,以后的日子太过于平凡,只有那一瞬才让我泪流满面!我说不清楚什么是爱,我以为那干柴遇到烈火的狂欢就是爱,其实我却疏忽了平凡日子里的等待竟也那样能翻起巨浪滔天。你问我你怎么来,我想你了,我该怎么办?我还会去找你吗?可是我已经不是那时的少年,你也不再等我,我泪眼看着你在人群中不见!
党泰等来了杨大小姐的信息,他们开始用手机短信聊天,党泰很高兴自己学过拼音,可以用按键拼音打字聊天。杨大说,奶奶告诉我了你是个善良的少年!党泰说,我看了你的照片,你长得还能入我的眼。就是不知道姑娘何时才能入我心间?杨大说,该来的始终会来,不该来的也没有可能相见!党泰说,我曾经踏遍山河,也不知为了什么!今天看来源是为了与姑娘相遇!杨大说,我们在万千的人群中相识,一定是前世有缘,今生劫难!党泰说,人生有那么多的美好,我想带着你去见见!杨大说,这世上有那么多的男人,那么多的女人,那个人为什么是我?党泰说,路过哪家庙宇就吃哪家的饭!饭好不好只有吃过了才知道!杨大说,既然这样,那就一起见见吧!党泰说,与其刻意相见,不如我们都走在人群中,要是有缘你定会停下来等等看看!
党泰是夏天遇到的胖老太太,杨大放了暑假才回家看了奶奶一回,暑假杨大回来,奶奶忘记了党泰的事,也就没有告诉杨大让联系一下这个少年。党泰不想出车的时候喜欢骑着摩托车来县城瞎逛,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拧着油门,时不时把烟蒂放嘴里抽一口,他觉得自己很帅,那天骑着车来到中心街与古徵街之间,不知道是低血糖还是骑车太久了有点头晕,韦庄镇距离澄城县城大概有五十华里,除了感觉憋得慌党泰下车在路边撒了泡尿,几乎就没让发动机歇歇,摩托车轰鸣着,发动机开始有点发热,党泰找了一家面馆准备歇歇也让摩托车歇歇。进了饭店门,发现有个齐刘海完全把额头遮住的,皮肤很白的,戴着黑框眼镜的姑娘,姑娘穿一件黑色的背带裤,上身是一件橘黄色的连帽衫。党泰刚要点餐,就发现姑娘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表情痛苦连连,党泰立马跑过来也没管男女授受不亲的礼儿,拉着姑娘的手,姑娘的手很小像有温度的美玉,姑娘左手大拇指上有一个瘊子,党泰将姑娘的刘海扶起,用手背感受姑娘是不是发烧了!姑娘额头豆大的汗珠纷纷落下,党泰着急了,问姑娘怎么了!姑娘表情痛苦说不出来话!党泰立马把姑娘放到摩托上,一只手臂护着姑娘,自己坐在姑娘身后,他也不知道该把姑娘往哪里拉,索性一脚油门开到了医院门口,他把姑娘从摩托车上扶下来,停好车,自己跑去挂号,他不知道该挂什么科!准备问护士应该挂什么科?姑娘艰难的喊了出来说,喂!我不用挂什么科!护士看出党泰根本不懂女生的事,笑着说,你女朋友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党泰很迷茫,说她不是我朋友!女生身上的事,因人而异,有的人来了不痛苦,有的人根本扛不住。从医院出来,姑娘对党泰表示了感谢,党泰挠着头说,不用客气,小事一桩!姑娘说,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党泰说,行吧,你没事吧,要不然我送送你?姑娘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好多了,今天要谢谢你!党泰说,真不用谢!姑娘往北,党泰往南回家了!
大概是秋天,胖老太太才想起来让杨大联系了党泰,问了一句,在?党泰回复,在!杨大说,你好,我是杨大,很高兴认识你!党泰说,我叫党泰,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此后再也没有杨大的消息了!就这样党泰熬过了几个月后,赶上了过年。韦庄这里过年有几件大事,老人言只有完成了这几件大事之后才能顺利过了年。腊八那天,党母给党泰端来了一碗红豆熬面条,就是先把红豆放进凉水里,加入食用碱,时不时得用舀饭的勺子把红豆水扬一扬,等红豆颜色熬出来,红豆被煮的开花了差不多就熟了,红豆开花之后,把面粉加到碗里加水用筷子搅拌,把面糊搅拌成酸奶状,不能有面疙瘩,然后把面糊倒进红豆汤里,用勺子反复搅拌,等红豆粥熬的糊糊的,加入细面条,这面条也是党母自己擀的,将面盆里加入适量面粉,用凉水和面,分批次给面粉里加入水,然后用筷子把面粉搅成絮状,若是盆底还有干面粉,继续加入水让面盆里完全没有干面粉,把筷子上的沾的面絮用手搓下来,然后用洗过的手把面絮全部揉成面团,面团揉光之后醒一会儿,用擀面杖幹开,切成条下入红豆粥里,党母说这是腊八面,平时吃不着。过了腊八,慢慢的有了年味,用长竹杆绑着小扫帚,把住的屋子和厨房里的蜘蛛网和烟絮絮扫下来,把房间里的所有家什全部搬出去,把屋里灰尘扫干净以后,再把搬出来的家什擦干净再重新搬进来。有火炕的人家还要把土炕扫一下,把床单,草席揭下来,把土炕上的灰用簸箕和小扫帚配合着打扫干净,最后再用嘴喝一些水,再喷出来喷在土炕上,等待水干了之后再扫一遍,有时候土炕有了裂缝,也趁扫炕的时候补了。用黄泥加上剪碎的麦秆草,混上水搅拌开,做为粘合剂使用,裂缝太大了还要给里面填上瓦片,然后用和好的草泥覆盖,当天就把火炕点上,为的是把湿草泥烘干,为什么要给泥里加碎麦秆呢?是因为单一的泥土抗拉不行,干燥之后容易开裂,加入麦秆之后提高了单一泥土的抗拉强度,高温就不会轻易开裂了,这是笨办法也是最有效的民间智慧!扫完房子之后,很多人家会在赶集的时候买一些新的挂历,回家之后用自己熬的糨子贴在墙上做为墙纸,所谓新年新气象,就把往年的旧挂历揭下来烧了,换上新的。有时候扫了土炕,把草席拉到院子里用木棍使劲抡在草席上,为的是把草席上的土打下来,有时候烧炕把草席烧了一个洞,老人就会用剪刀把洞剪掉,不够的地方,再从旧的草席上剪下来一块给补上,那时铺草席烧炕的多,一到过年,赶集的时候,卖草席的能挣个好钱!年前走街串巷做羊毛毡的外地人也会光顾韦庄镇这个小城,他们开着崩崩车,操着不知道哪里的口音来做生意,他们自带羊毛,只要有人家要羊毛毡他们就现场制作,用两张竹子做的帘子,一张铺在下面,一张盖在上面,中间是铺好的羊毛,也不知道他们给羊毛里加了什么,羊毛就相互粘在了一起,然后他们把两张竹帘子卷起来,用绳子勒住,两人一边一个,手里勒着绳子,一人出一只脚踏在竹帘子上来回擀着,擀羊毛毡很累,需要擀半天才能出一张成品羊毛毡,各行各业都不容易,有人买就有人卖!羊毛毡通常被铺在草席上面,再给上面铺上织的棉花床单就行了,有的人还要给炕墙上也用糨子贴上新纸。那时候国家的轻工业不发达,所有的门帘子,床单,被罩都是自己纺线自己织布自己做的,党泰的爸爸的妈妈也就是党泰南酥酪的奶奶就织了一手好布,他父亲招赘那天的陪嫁就是几十丈自己织的布。快过年的时候,老人会把旧的床单换了,换上新的床单,新床单铺上之前抹上糨子叠起来放在石头上,用棒槌反复捶打,等锤得平整了,将糨子洗干净,那时候很少能买到洋碱(肥皂),都是把皂角砸碎混上水,起沫子了,洗床单。
等到腊月二十三,老人说这一天是灶王爷回天庭的日子,这天要把旧的灶王爷的相烧掉,灶王爷就上天了,晚上时候取出来两个碟子一边一个,上面放上自己打的石子馍,一个碟子放三个,中间插上香给灶王爷烧香磕头。灶房的禁忌,党二也是从多重人格的母亲正常的时候嘴里得知的,因为经常围着老太太屁股后面转,对于灶房的事她也能做的游刃有余。党二自己打石子馍时,就不让党泰多说废话,请来的灶王爷尽管才不到一块钱一张,但是他的威严还是不容侵犯的,灶王爷的相上写着“上天言好事,下地降吉祥”,等到除夕那天又把新的灶王爷相贴在原来的位置上,预示着这位家神回家了,他是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请回来的。党泰和党母争辩着,到底应不应该在除夕那天贴门神,党泰说应该贴,门神可以保护一家,不让夕这怪兽进来。党母说,贴了门神你外婆外公也被挡在门外了,过年了你忍心让他们在门外过年吗?党泰说,也行,你给你们的门上不贴门神,我的小屋的门上要贴门神,我外公外婆回来之后就去你们屋,不来我这里。二十三一过,开始买豆腐,南酥酪的癞头的豆腐作坊过年这几天也忙坏了,他后半天到晚上磨豆子,用大的包袱掉在空中把豆渣和豆浆分离,然后生火煮豆浆,他有一个巨大的铁锅,下面加柴火烧水,他家的烟囱是用青砖砌的,他家的烟囱很高,离老远就能看到炊烟袅袅,人们看到他家烟囱冒烟就知道他家开始豆腐!大铁锅煮好的豆浆倒入半人高的海子(瓮)里,把石膏从白色蛇皮袋里舀出来兑水之后,一点点加入热豆浆里,慢慢的搅拌,等海子里慢慢结出白色的花儿,癞头自信得给来买豆腐的人吹嘘说,这点豆腐的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看,这就是功夫!打铁卖豆腐都是挣个辛苦钱,能从繁琐的忙碌中找到快乐,癞头也算是个智慧的人。有的人不是买豆腐的,有的人过来跟他谈豆腐渣处理的事,癞头照常忙碌着,一边也和他攀谈着,这几个人是养猪的,豆腐渣可以喂猪!癞头说,你们要豆腐渣也可以,但是得你们自己拉!他们说,你不是有车吗?为什么不能帮我送到我家呢?他们觉得癞头脾气很犟,其实是癞头的三轮车要卖豆腐,不能借给他们拉豆腐渣!点好的豆腐用葫芦切成的瓢舀出来放进模具里,盖上盖子再放上洗干净的石块,把豆腐里的水分挤出来。模具上打了很多孔,方便水流出来。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也要买几方豆腐,切成手掌大小半个指头厚的片儿,用菜籽油炸了,油炸豆腐可以做蒸碗,也可以从中间片开,切成丝做凉菜,我们这里有一道传统菜就是油炸豆腐丝上面盖上用整粒八角花椒煮的瘦猪肉切成的薄片,上面撒上香菜碎和蒜苗碎,再用香油、芥末油、生姜碎、食盐、味精、醋、酱油和成的调料水浇上,这道菜下酒很合适,也经常出现在待客时的饭桌上。支油锅炸豆腐通常在蒸馒头之后进行,什么枣馒头,核桃馒头都是以前祭祀用品演变过来的,热油除了炸豆腐之外还要炸些茶果,茶果是我们这里的叫法,蒸馒头的时候趁着锅底下的炉火还热,坐上一锅凉水,把买来的猪肉放入凉水里,先把血水冒出来,然后重新换水加入大量的整粒儿的八角花椒,把猪肉煮了,煮肉的调料水既有肉香又有调料香,煮了肉的水喝起来自带鲜香,是老百姓自己的味精,煮肉的水舀出来可以做砂锅,我觉得现在的味精就是从肉汤里提炼出来的,如果不是也大差不差,因为用法都差不多,都是提香。和做茶果的面粉里就加入了肉汤,然后用擀面杖幹开,切成想要的形状,一般都是切成E字型,然后再翻一下做成各种花样,党二也是从妈妈手里学的做茶果,听老人说,有的叫莲花样儿,有的叫麦穗,有的翻一下做成帽子的样儿,就叫个猴带帽!
蒸完馒头做蒸碗,蒸碗蒸好就差不多忙完了,除夕夜里需要捏疙瘩,捏肉疙瘩,也就包饺子,包的时候有两种样子,普通的和馄饨样子,里面放一个硬币,第二天一早煮了吃,吃到硬币的就说他有福气!初一一过走亲戚,差不多等到亲戚走完,党泰家里来了很多朋友来玩,打台球,搓麻将,看电影…有朋友问,哪个女孩跟你再联系了没有?党泰似乎已经忘记了杨大说,哦哦,没有再联系!朋友问,进展到哪一步了?党泰说,没什么进展!我现在只知道她的名字!朋友说,抓紧啊,好姑娘跟机会一样,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党泰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多见,两条腿的姑娘还不是一抓一大把!朋友说,那不一样!党泰说,有啥不一样!其实党泰心里还是渴望跟杨大聊天的,可是这样总吊着党泰,党泰心里也不太舒服。这样对话也是实属无奈,他心里有点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