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孟文君抄写了几篇诗文,便也觉得累了。竟也趴在案上沉沉睡去…见她这般模样,端砚与徽墨二人便也不忍心将她唤醒。
好不容易睡上一会儿,她们也不忍扰了她的好梦,故而为她披了件披风,便也由着她去。
不知怎的,孟文君这几日也算是日日好梦…这不,她又在梦里梦见自己的诗文传遍大周,人人争相抄写她的诗文。
以至于孟文晟唤了好几声,她也才低低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本以为仍在梦中,可当他看到孟文晟伸手抚摸自己脸颊时方知不是梦。
顾不上男女有别,她便也一下扑入他的怀里将他紧抱着。
“五哥…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我要念着子尧,还要忧心你…可算是累坏了…”
“傻丫头…为兄这不是回来了吗?为兄还给你带回一个嫂嫂呢…”
闻语,孟文君便也轻轻推开他,方才抬眸满是疑惑的望着他…也才发现他的面容多了几分憔悴,就连那双眸子里也没了往日模样。
当此时,她却已顾不上询问什么嫂嫂,也只是满目低沉的望着他…瞧他这般模样,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吧…我可怜的五哥呀…不愧是大周秦王殿下,硬生生打赢了这场仗。
四目相对,孟文晟却也觉得不妥,随即便也往一旁走去。
他拿起她手中抄写的诗文,便也不住的浅笑着“怎么突然写起李白的诗了?”
“近日痴迷李白…便也抄写的多了…”
浅浅一语,孟文君便也缓缓起身去收那些诗文…孟文晟却也递给她,而后笑而不语…李白的《长干行》自然也是极好的…李白的那三首《长相思》自也是不错的…
少时,他却也不怀好意的笑着。
“为兄此次得胜归来,定要求父皇为你与那容子尧定下婚约…你只管安心便是”
一语落,兄妹二人却也是相视而笑。只是那孟文君却瞧见他眼底的那分落寞,只看着他此刻轻轻的捂着左臂,眉头深锁。
可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却也安然无事的笑着,当他抬眸见她瞧着的那一刻,也只是云淡风轻的轻轻一句“你瞧我做什么?我又没事”
彼时分,孟文君却也上前一把掀开他的衣衫…映入他眼帘的正是那缠着纱布的手臂…
不知怎的,那上面却也渗出殷红的血来。
“还说没事…你怎的伤成这般了?疼吗…想来也是极疼的…”
言语间,孟文君那桃花眼里却也淌出了泪水…霎那间却也惹得孟文晟不知如何是好…沉默了片刻,他却也抬臂为她擦拭泪水。
“哭什么…不疼…为兄征战沙场多年,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再说我是男儿身,皮糙肉厚的哪像你这般娇弱…好了…别哭了…你若是哭红了双眼,明日可怎么参加庆功宴…”
孟文晟一番温柔言语,孟文君也才止住哭声,继而含泪望着他,浅浅道“五哥你总是这般大意,小伤也该专心养着不是…”
一语罢,她便也命端砚捧了药箱来亲自为他上药…动作轻缓,而又满目疼惜…至此,孟文晟便也嘴角微微上扬,这丫头,果然有了心悦之人后温柔的多了。
犹记儿时,他练武受了伤,她却还要上前去捏上一捏,戏他一戏的。如今看来,也不枉费他这些年对她的宠溺与疼爱了。
“放心吧…为兄无碍…明日宴会上,你定要精心装扮一番,到时我便请旨让父皇为你与容子尧定下婚约…”
闻语,孟文君却也红了面,她只是低着头轻轻为他拂好衣衫,便也浅言“却不知父皇会否准允了…”
“怕什么…我此番与那阳珞珈联手为我大周挣了天大的颜面,就拿此事当做父皇给我的赏赐,想必父皇定会应允的”
一语落,兄妹二人便也相视而笑。
“既如此,妹妹在此先谢过五哥了…”
翌日申时,孟昌黎设宴文安宫。
宴席之上,已然是烛火掩映,觥筹交错。那一众大臣皆捧着酒盏,庆贺秦王大获全胜。
此次宴会,本就是为了庆贺打了胜仗,因此那些将军便也都格外的欢喜。只因那孟文晟便是自幼跟着他们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的,虽如今秦王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可也立下许多军功。
正当众人喝酒庆贺之际,只听得那门外的宦官大喊道“文书公主到!”
一语方落,众人便也放下杯盏,齐齐的望着门口,下一刻映入眼帘的便正是孟文君那顾盼生辉的模样。
今日的她啊,一袭艾青色衣衫,发间自是别着金步摇,那额间乃是一朵桃花,芙蓉面上略施粉黛,桃花眼里含着点点笑意…步履清浅,好似那步步生莲一般…
刹时间,众人便也被她勾了心魄一般,看着她从门口行至孟昌黎所坐阶下。下一刻,众人便也瞧见孟文君缓缓施礼,朱唇轻启“文书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一语落地,孟昌黎道了句平身,她便也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她的位子上。
刹时间,众人便也收了目光,低眸看着案。那沈将军竟也端起酒杯,给孟昌黎敬酒,随即便也是幽幽言语。
“陛下可真是好福气…公主殿下果真是倾城美人儿…今日得见公主,臣喜不自胜…不知陛下可否让臣之爱女入宫陪伴公主身侧?若臣之女有幸得公主相教,定也是臣家门之幸”
沈将军一语落地,孟昌黎便也笑而不语。他打的什么主意,孟昌黎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一心想让女儿嫁入皇宫,如今却这般,着实也令人为难,更何况,如今这般模样,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彼时分,孟昌黎端起酒杯看了一眼孟文晟,他便也会意。
“如此只怕不妥…宫中尚有皇子在内,只怕多有不便…若是将军只为了令爱学的文书的习气,大可请父皇下旨命那些教习宫女,夫子前往将军府…”
闻语,沈将军便也知那孟昌黎不愿促成此事,故而命孟文晟这般言语。
至此,他便也自饮了一杯酒,而后开怀大笑道“那倒不敢劳烦宫中夫子与教习姑姑…是臣思虑不周,思虑不周…”
一番你来我往的低沉言语,却也看的孟文君心中慌乱。
她却也是不知父亲与兄长为何不肯让人家女儿入宫了…此时,她也只是看着孟文晟,满目疑惑,却也不曾多言。
蓦地,只听得那礼部侍郎浅浅道“陛下…素来听闻文书公主通音律晓诗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均有所成,不知今日臣等可否有幸得见?”
一语低沉,众人便也应和道“是啊…不知陛下可否让公主露一手…”
三言两语,便也将孟文君推到了风口浪尖。孟昌黎自然是不愿让自家女儿抛头露面的,可今日看来却也不得为之了。
更何况,今日孟文晟执意让女儿前来,只怕也是为了她的婚事。
孟昌黎低沉沉默片刻,便也满目宠溺的望着孟文君。
“文书…不知你可愿意让众大臣开开眼?”
“回父皇…儿臣愿意…儿臣近日闲来无事,恰好作诗一首并为其谱了曲…它唤作《终君》,今日儿臣便也在此献丑,贺五皇兄大胜之喜”
言语落地,一旁的端砚便也会意,匆匆往外而去,不过少顷,便也拿了箜篌而来。
众人望着,却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谁知却也瞧见孟文君缓缓起身,落坐在中央之位,而后轻轻拨弦而歌…
“花千枝兮无人赏,翠罗衫兮黄土葬。进不入兮长歌当哭,一无有兮肝肠寸断。翘首良人兮豺狼现,心如死灰兮凉如水。”
唱至此处,她的眸中便也有泪水落下,随即便也箜篌声不息,而她的歌声却也停了下来,复又奏了些许曲调也才又启了唇——
“无人信兮眼婆娑,一心死兮长相望。葬长陵于朱罗兮,挫骨扬灰无人知。苍茫红尘兮深知,旧梦笃正兮鼎和。愿言则怀兮奈何桥,心之归兮无所求。”
一语罢,众人便也沉寂不语。少时,便也是掌声响起,人人赞不绝口。
彼时分,孟文君轻拭泪水,随即便也将箜篌递于端砚手里,而后毕恭毕敬的向主位上的孟昌黎行以大礼。
“父皇…儿臣所奏不过为闲时所得,只恐不合时宜,还请父皇恕罪!”
“文书何罪之有?女儿家的诗词向来如此哀婉…无伤大雅…快些入座吧…接下来且看淑妃命乐坊所排的舞吧”
孟昌黎一语轻落,孟文君便也入座。只是她坐下的那一刹,却也瞧见对面有位少年望着她…他的模样,看起来倒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只是与寻常人相比多了几分壮硕罢了。
正当她沉湎之际,却也听到有位大人低低道“公主作的一首好词,更是谱的一首好曲…臣斗胆敬公主一杯”
言语落地,孟文君便也捧起杯盏饮了口,随即便也放下杯盏专心看着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