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文静为了你,三番两次跟我拧着来,违背我的意思,甚至连我好不容易给她铺好的出国留学的路都放弃了,一门心思跑去跟你……跟你住在一起。.萝?拉-小¨说/ -首/发^”
说到这里,胡娟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火气。
她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似乎想找个什么东西,比如鸡毛掸子之类的,但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陪护床和墙壁,最终只是抿了抿嘴,将那股冲动硬生生压了下去。
毕竟,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家孩子,眼下的场合也不对。真要动手,传出去也不好听,还会让女儿难做。
沈文静见状,连忙伸手握住了胡娟的手,轻轻摇了摇,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妈——”
胡娟看了女儿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但那股子不痛快,却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这一声“妈——”虽然暂时止住了胡娟的怒火,但那股压抑的不满,却像乌云一般笼罩在陆江河心头。
胡娟深吸一口气,目光从女儿紧握着自己的手上移开,重新落回陆江河身上:“文静放弃留学,去找你同居,一住就是这么久。这件事,陆江河,你敢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
这话说得极重,显然,对于沈文静当初那个石破天惊的决定,胡娟始终是耿耿于怀。\第¢一,看-书`网′ _已\发\布~最`新.章?节,
那不仅仅是一个留学的机会,更是她为女儿精心规划的锦绣前程,一条通往更高平台的康庄大道。
陆江河心中一凛。当初沈文静铁了心来和自己同居,他不是没有过犹豫。他也觉得,一个女孩子家,为了感情放弃深造的机会,甚至不惜和家里闹翻,确实有些不妥。
他私下里不是没找过沈珉坤。电话里,他把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也试探过沈珉坤的态度。
可这位未来的岳父,却只是淡淡地回了几句“知道了”、“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便再无下文。
沈珉坤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让陆江河着实摸不着头脑。
是默认?是放任?还是另有深意?他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如果连自己都不站在沈文静这边,那丫头就真的成了孤军奋战。届时,以她那外柔内刚的性子,会做出什么更极端的事情来,谁也无法预料。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扛。
此刻,胡娟旧事重提,那凌厉的目光让他属实有点不自在。+1¢5/9.t_x?t\.*c-o·m*
陆江河转头看了一眼身旁面带忧色的沈文静,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歉意。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开口:“伯母,您说得对。文静放弃留学这件事,我确实有责任。是我,让她少了一个提升自己、开阔眼界的好机会。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做好她的思想工作,辜负了您的期望。”
这番话,他说得诚恳。他清楚,任何辩解在一位心疼女儿的母亲面前,都是苍白的。
胡娟盯着陆江河看了半晌,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地认错。
她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准备好好敲打敲打这个拐走了自己女儿的年轻人,让他明白沈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可陆江河这一番痛快的表态,倒让她接下来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本也不是真的要来兴师问罪,更多的,是想把积压在心里的那股子不痛快给倒出来。
毕竟,眼睁睁看着女儿放弃大好前程,一头扎进一段在她看来前途未卜的感情里,哪个当妈的能不心疼,能不着急?
病房内沉默了几秒。
胡娟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将沈文静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都过去了。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妈还能说什么?”
她的声音里,少了先前的尖锐,多了几分疲惫和无奈。
“文静啊,”胡娟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从小到大,妈总逼着你学这个,学那个,钢琴、舞蹈、外语,也不管你喜不喜欢,总觉得那是为你好。”
“妈知道,你心里肯定也有过怨气。”
“但是,闺女,感情的事,婚姻的事,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妈这次,不逼你了。”
胡娟顿了顿,转过头,看着沈文静,眼神复杂却又带着深沉的爱意:“妈做这么多,折腾这么多,无非就是希望你将来能过得好,能幸福。既然你觉得,跟着陆江河,你能幸福,那妈……妈同意你们的事。”
“妈同意你们的事。”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落在陆江河耳中,却不啻于天籁之音。
这些年来,为了能和沈文静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他承受了多少压力,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胡娟这道坎,始终是他心头的一块巨石。
如今,这块巨石总算是落了地。
陆江河只觉得浑身一轻,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连日来的疲惫和焦虑,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胡娟放开沈文静,然后一手拉过女儿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示意陆江河。
陆江河心领神会,连忙伸出手。
胡娟将两人的手轻轻叠放在一起。
“挑个好日子,就今年,把事情办了吧。”
陆江河紧紧握住了沈文静微凉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感到无比的踏实和温暖。
沈文静眼眶已然湿润,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轻轻叫了一声:“妈——”
这一声“妈”,包含了太多的委屈、太多的坚持,也包含了太多的感激和幸福。
胡娟目光落在女儿和陆江河交握的手上,片刻后,她缓缓开口:“你爸爸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他这身体,以后是指望不上了。你们的事,尽快办了吧。趁着我跟你爸还能动弹,将来也能帮你们搭把手,看看孩子。”
沈文静脸颊微微一红,轻轻挣脱了陆江河的手,低声道:“妈,哪有那么快就说孩子的事。”
胡娟没理会女儿的娇羞,眼神重新定格在陆江河那张俊朗却略显疲惫的脸上,此刻那脸上正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笑意。
“陆江河,我虽然点了头,同意你跟文静的事,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不代表,我就彻底认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