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一年,欢城从满目疮痍又恢复成了祥和景象,只是现在欢城居住的百姓都不是原来的那一批了,或许明年也不会是现在这一批。
李时锦在堂中等着温叙回来,她打量着堂内的侍女们,看似恭敬的跪在一旁等候差遣,实则是用鹰隼盯猎物一般的目光看着李时锦。
“时锦。”
温叙脚步匆忙,他踏入堂内眼神还有些发呆,似乎没想过李时锦会在这个地方。
“知吟,怎么这么着急?”李时锦依旧笑着朝他招手,从怀里取出帕子给温叙擦脸,动作轻柔眼波流转。
“你,来了?”
温叙没问你怎么来了,而是,你来了?一句从万般思绪之中汇聚的话,一句坦然接受的无奈之语。
“我想你了。”
李时锦伸手抱住了温叙整个人缩在温叙的怀里不肯松手,温叙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但还是本能的抱住李时锦。
他们紧紧相拥着如同最平常的恋人,脸上也扬起享受的笑容,只是诡异的周围的目光更加锐利了。
“我想你了。”李时锦又说了一遍,她抬头有意无意的擦过温叙的喉结,极具暗示。
“时锦,这里……不行。”温叙低头抵住李时锦带有挑逗的吻,他看了看四周的随从,脸上平静的拒绝,而吞咽的动作却越来越重。
李时锦笑弯了眼睛,她压低声音对温叙说:“明明某人最大胆了,现在怕了吗?”
温叙眼眸一沉,他脸上浮现出焦躁之色,身体随着探入有些战栗,最终他还是输了。
温叙将李时锦按到在地上才像刚想起来一样对其他仆从说:“退下。”
仆从们深深行了礼,低着头不敢逾越偷看,都一个个退下了。
李时锦笑着伸手去摸温叙的脸却被温叙一把抓住了手狠狠咬了一口,他眼中波涛汹涌似乎想要立刻要人性命的野兽一般。
“为什么要来,这里很危险。为什么不听话?”
“都说了,我想你了嘛。”
这个时候李时锦还是用撒娇的语气跟温叙说话,又与温叙翻滚在地上,她掌握主动权将温叙按在地上的时候袖管里的匕首滑出直接逼在温叙的脖颈上的时候,李时锦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散去。
“哈哈哈。”温叙只仰着头笑,什么也不做。
“知吟,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呢?”匕首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温叙的脖子流出一道细细的血。
“你算计我。时锦,你算计我。”温叙是在说文牒和运粮线的事情,他从李时锦坐在这里的一刻就明白了为什么跟线人断了联络了。
“不能这么说,你没算计我吗?线路图难道不是你偷看的吗?如果你不偷看,我的计划估计行不下去。”
李时锦故意把第一条线路图放在书桌上不加掩饰,她在试探温叙。很不幸,温叙上钩了。
“三条假线,真是煞费苦心。”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为你设计三条路线迷惑你吗?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也不信我。你不信我会对你不设防,所以你觉得第一条线肯定是假的,这样你才会把人安插在我身边等着我去第二条线。我太了解你了,你的猜疑,你的伪装。”
温叙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李时锦的匕首,他笑着眼中含泪道:“有什么意思呢,我们两个人。默契到相互算计对方,默契到对方会出什么招都知道。”
“是啊,多有意思,但凡我们对对方少一点点猜疑,都不会成就对方。”
“棋差一招,我输了。”温叙闭上了眼睛准备等着李时锦动手了。
可是预料之中的结局并没有到来,李时锦收了匕首,她拉着温叙的手笑着流泪道:“怎么,你以为我会杀了你吗?你以为我对你的感情很随意吗?”
温叙的确没想到李时锦会放过他,他依旧怀着疑虑看着李时锦。他的怀疑也让李时锦心境有些凄凉起来了,明明是相爱着的,可是心却不相通。
“知吟,我们还有退路的。我求你相信我,现在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帮你假死,你换一个身份永远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们离开洛阳,去江南,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重新来过。”
李时锦用奢望的眼神看着温叙,她在哀求温叙相信她,她甚至这一刻都愿意放弃所有的名誉,她真的这样想不顾一切的走了,年少热忱的爱意就是这样疯狂与简单。
“温叙!”李时锦朝他奋力呼唤了一声,企图让温叙答应自己的话。
“你还不懂吗,我明明掌握了你的一切罪证,我却没有告发,是为了什么!我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我只要你!”
李时锦努力地尽力地劝说温叙,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温叙看。
温叙表情越发痛苦挣扎起来,捂住脸在地上蜷缩着,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朝李时锦伸出手,他说:“我愿……”
“意”字落地却被屋外兵戈交战的声音掩盖过去了,李时锦错愕地看着门窗被溅满血污,她摇晃的站起身来。
最终还是没有握住温叙的手。
屋外有人冲了进来,是刚刚的侍从。他们目露凶光手持月牙弯刀朝着李时锦扑过来,李时锦没有第一时间去躲而是复杂地看向了温叙。
“你?”
温叙还没反应过来,只愣愣地喊着了一声:“时锦”,他要爬起来去救李时锦。
可一步慢,终身误。
“李时锦发什么呆!”裴晟破门而入砍了眼前西庭人假扮的侍从,他手中的刀已经沾满了血迹
显然是在外面也杀过人的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待在我外祖父身边吗?”
“计划有变,带上温叙我们快点离开欢城!”
裴晟拉住李时锦顺带着揪着温叙一路杀出去,这府邸里所有的仆从都已经被彻底更换成西庭人了,他们看见裴晟挟持着他们的少主温叙都不敢轻举妄动。
李时锦他们一路撤退到了城门口,西庭人也跟着到了城门口,不过幸好林永率领着大军也到了。
“放开我们少主!”
紫阙手持长剑已经逼过来了,他不会让李时锦带走西庭未来的王。
“紫阙退下。”温叙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一定不是好事。
“外祖父,你们不是驻守在赤城吗?”
“储君已经接管赤城,外祖父收到了你的求救信,于是我便带着亲卫来了。”
“什么?我根本没有写过这封信!”
林永叹了口气说:“外祖父我在来欢城的路上碰到了阿晟,如果不是阿晟,至今我还蒙在鼓里。”林永脸色凝重的从怀里拿出那封假的求救信给温叙说:“信是你伪造对吧?”
温叙愣了愣缓慢地摇了摇头,他看向李时锦哑着声音告诉她:“不是我,我不知道。”
李时锦还没有缓过神来,她此刻计划被打乱,脑子里乱的很。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明明就是你的手笔啊,我最引以为豪的孩子。”
雅各布那带着散漫而富有挑衅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漫步走到李时锦他们面前笑眯眯地说道:“林太尉,早就听闻您骁勇善战的美名了。只可惜,一代名臣,封狼居胥的名将,就要折损在我儿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