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裴晟查到了赵王裴勇勾结西庭,赵王一直在偷偷运粮卖给西庭,他们通关的时候借用了很多家族王室的文牒,当然这些文牒都是伪造的。
赵王为什么敢这么做是因为大家族每年都会有粮食买卖,或者从食邑的封地运粮到洛阳,他只要跟运粮车一前一后递上文牒不会有人怀疑的,而且根本查不出来。
李时锦也不知道这回事,要不是裴晟从赵王那里搜出来那么多文牒,她也不会起疑心。
当时裴晟留了个心眼把这些文牒都自己留下来,李时锦再一次找他询问详情的时候才得到了伪造的李氏文牒。
正是有了这份现成的伪造文牒,给李时锦省了不少时间呢。
李时锦早有先见之明,她觉得此次赤城之事,颇有风雨欲来的感觉,所以她跟李随商量出制定三条假线的计中计。
如果在第二条线路上假粮车被烧毁了,李时锦就会按照计划走第三条线路,以此引出奸细。
至于如何揪出幕后黑手,李时锦是特地在粮草被烧毁之后安排太原百姓募捐粮草,这样她就让其他人拿着真文牒从上党过路,而那群人就会拿着之前假文牒紧跟其后,上党有李时锦安排的人手把控,自然可以拿下。
当然了,这些计划看似缜密,其实都带着撞运气和猜的成分。
如果这群人按兵不动,如果不是按照李时锦所想出招呢?李时锦怎么就能猜到这群人会跟直接跟着她去第二条线而去第一条上报朝廷的明线呢?怎么就能料到这群人会趁机再私自运输粮草武器呢?
如果没有一个前提,她怎会都猜到了?
裴晟也想不明白,如果没有那个“前提”,李时锦怎么会猜到?
但是李时锦那句她早就知道了,让他心中大为震撼。
“你都知道了!那你还!”裴晟颇为激动,他甚至都忍不住想要在车里站起来了。
“是,我都知道了,我还是愿意以身入局。”
从李时锦把温叙从赤城带回来之后,李时锦就一直隐约感觉到他们两个人其实已经形似陌路了。
温叙一直一直对不信任她,不信任她的爱,不信任她的心。而在观点上,两个人也完全背道而驰。
一个想要引战成就乱世再获得公正的和平,一个想要通过联合世家重新从内部整改。
而且温叙跟李时锦说过,他不认同裴炎借用战争摧毁政敌的行为,但是温叙依旧在帮裴炎,甚至在纵容裴炎的行为。
汝南王叛逃后让裴炎吃了一个大亏,按道理裴炎会有所收敛,但是他没有,他还是继续扑在战争上,扑在摧毁政敌上。
温叙从温府里搬出来跟李时锦一起住的时候,李时锦就已经派秋水暗里跟踪他入宫窃听温叙与裴炎的秘密了。
那一次,李时锦借口去查账,其实是秋水打探到了裴炎想要借此打击李氏与林氏的消息。
当然,温叙自然也是这份秘密知晓者,但他从来没有向李时锦透露一分。
如果你站在温叙的立场上你就会发现,裴炎真是一把好刀,只要拿起这把皇权的宝刀就可以为自己除去一切异己。
而温叙要的是一场大战,足以摧毁这可笑政权的大战,自然他要想尽办法把裴炎能用之人全部摧毁掉。正巧,裴炎也在铲除世家权臣,这正合温叙的意。
李时锦说完这些之后,裴晟眸中是诧异与震惊,心中又泛起密密麻麻地刺痛感。
他不明白,温叙算计到如此,李时锦竟然能够视若无睹地留温叙在身边吗!
“李时锦,你疯了!温叙要下手的人可是你家和你外祖父,你为了他竟然什么都不顾了吗?”
李时锦轻轻笑着,如镜般明澈的眼眸里压着惊涛骇浪。
“如果我真的疯了,也没有必要绞尽脑汁设计这么多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纵容他,却又算计他。我猜不透了李时锦,我真的看不透你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呢?”李时锦闭上眼眸也这样问着自己。
待车马停下那一刻,李时锦掀开车帘走了出去,她看着离自己还不足二十里的欢城一笑道:“我要证明,我的路是对的。我要赢过他,让他永远留在我身边。”
李时锦面对的是温叙和裴炎两个敌人了,她之所以放纵温叙就是为了让温叙顺利的进行他的计划,到时候她才能抓住温叙叛变的把柄再上告裴炎,裴炎还能蠢到与叛徒为友吗?
现在李时锦已经手握温叙伪造世家文牒偷运粮草军械通敌和烧毁军粮的证据了,李时锦只要找到温叙劝他放弃自己的计划,李时锦会帮他假死换一个新身份。
不过就看温叙肯不肯了。
“为什么来了欢城,不是去赤城吗?”欢城就是孤城,是裴晟父王死的地方,裴晟对欢城很抗拒。
“皇帝密诏令温叙驻守欢城,欢城与赤城是重要边关军事城池,如果赤城失守,欢城就是保障。在老鲁宁王上陛下吃了教训,他害怕外祖父如果出事,还会像上一次一样被外族侵犯国土,所以才让温叙驻守欢城,一旦有情况立马出兵接手赤城。不过,陛下的算盘打错了。现在的欢城恐怕已经是西庭人的天下了。”
“什么?”裴晟还不知道现在西庭的王就是温叙的生父。
“秋水派人去通报,告诉他,我来了。”李时锦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她面上明显洋溢着的不是难过而是实打实的兴奋。
如果事成,李家和林家的地位就会再升一个台阶,届时李时锦再辅佐裴晟登基,那么李家真是只手遮天了。
“阿晟,现在我需要你去赤城待在我外祖父身边,如果温叙反,我今夜没有到达赤城,那你就把温叙所有罪证上报朝廷。”李时锦把装有温叙罪证的信封交给了裴晟,她看着裴晟的眼睛庄重地说道:“你是我最后的底牌了。”
裴晟将李时锦的认真尽数收入眼底,他伸手去拿信封又连同李时锦的手一下子扣在自己的怀里。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