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婴挥了挥手,还未完全起身的春花又睡了过去,林暖也在杨平进门的一瞬间从背后将他打晕。
这下彻底没有人会打扰了。
一人一鬼静静对峙着,又同时猛然冲向对方。
那鬼婴再次被林暖捅了一剑,尖叫一声后消散了,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但林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并没有打中它,但对方躲藏能力非常好,林暖用神识也发现不了。
只能在房间里四处观察,看见了掉在角落的神像便一掌劈过去,神像顿时裂成两半,一股鬼气从中飞出,直冲林暖面门。
一挥手将细微的残余鬼气吸收后房间里又没了动静。
也不在这,她遗漏了什么地方呢?
突然林暖看向了床上躺着的春花,走到床边一掌打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一道屏障突然出现牢牢挡住了这一击,林暖换一只手又是狠狠一掌震碎屏障。迅速做完这一切,后退几步。
那鬼婴缓缓现形,漂浮在肚子上方。
它现在已经缩水了很多,只有一两岁孩童大小,看来是刚刚的屏障耗费了不少鬼气。
大概是知道林暖不会放过自己,对着她一阵呲牙,蓄了个大招就往林暖身上扑,想要同归于尽。
它活不了,这个多事的人类也别想好过。
林暖不敢轻视,连忙举剑对抗。没想到鬼婴虚晃一招,面前的是假象,真身在她身后偷袭。
一时不察被那鬼婴上了身,如果是普通人瞬息之间就能被吸干生机而死,但它偏偏遇到的是林暖。
她的身体在白萼无数遍的冲刷下变得能自动克制阴邪之物,鬼婴刚进入林暖的身体就迅速被侵蚀,等它察觉不妙想要逃跑时却被黑萼缠上,挣脱不开最终只能看着自己一点点被吞噬。
情急之下,鬼婴舍弃大部分本体只剩一缕黑气,用最后的力量攻击林暖的神识。
伴随而来的还有大量的记忆,林暖被冲击地有一瞬间的愣神。
只这一瞬间已经足够它逃跑了,眨眼就蹿出几十里外,等到林暖反应过来时它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穷寇莫追,那一丝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林暖还是先到墙角坐下稍微整理一下今晚的收获。
等到她打坐结束时窗外已经蒙蒙亮。
杨平被冰凉的水泼醒,翻身起来却没看到有人。抹掉脸上的水,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才发现自己在院子里躺了一夜。
记忆回笼,想起春花还在屋里脸色一变,连忙爬起来进屋查看情况。
一开门见就满室狼藉,座椅板凳扔地到处都是,佛龛也倒在地上。
好在春花还好好躺在床上。
杨平稍微松了一口气,上前轻轻推了推她。
“春花,醒醒,天亮了。”
然而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又加大声音喊了几遍春花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杨平颤抖着用手指试探她的鼻息。
有气。
“还好……还好……”
杨平内心庆幸,然后赶紧跑出门请大夫。
另一边,林暖去到昨天约好的巷子里换上装扮,等了一会儿狗子才到。
将十二张黄符交给他收好,然后两人去吃了碗面,还买了一袋包子统统进了林暖的肚子。
忙了一晚上给她饿坏了。
到达朱大花家时昨天那些人都在,还多了朱大花的丈夫,他已经能够下地了。
这些人身上的鬼气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林暖抬手揉了揉鼻子,有时候嗅觉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将原本说好的符纸交给那四人,她们却没有离开,反而欲言又止地望着林暖。
“几位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她们今天主要是去解决杨平家的事情,来朱大花家只是路过,顺便将符纸给她们。
却被朱大花拦下,“大仙,我们……有事要说,还请您等一下。”
朱大花特意压低了声音,“大仙,我们几个……昨晚同时小产了……是不是和那个妖怪有关系啊?”
昨晚她睡着正好,突然腹部一阵绞痛,直接被痛醒。随后下身就开始出血,这是小产的感觉,她很熟悉。
奇怪的是她前几天刚刚看过大夫,并没有怀上孩子。等到天亮时,几人通了气发现大家都是如此。
十个女人同时小产,这很明显不正常,她们也不敢告诉别人只能草草处理一下。
看她们略显苍白的脸色,林暖大概也猜到了。
杨平家的那个鬼婴吸取她们丈夫的生机,一部分自己吸收,另一部分转移到各自妻子的体内形成胎儿。
但目前生机不足所以胎儿还没能成型,只能算是一团新鲜的肉块,大夫自然也查不出来。昨晚鬼婴被她打伤,无法再维系两者之间的关系所以她们才会突然流产。
稍微润色之后将原因告诉几人,她们显然十分震惊,愣在原地久久不语。
说完之后林暖也不再理会她们,带着狗子朝杨平家走去。
在门口正巧遇上一个大夫离开,他背着药箱边走边叹气,还时不时摇摇头。
林暖让狗子去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春花要不行了。
昨天这大夫刚刚给春花开了几副安胎药,当时她虽然虚弱但脉象还算强劲。不知为何,只过了一晚,身体竟然衰败到如此地步,药石无医。
大夫叹了句‘可怜’,就离开了。
林暖听完,心里有了计较,抬脚走进了院门。顺着呜咽声,林暖看到了在床前跪着的杨平。
他紧紧握着春花的手,整个人哭得不能自已,连她们走到他身后都没发现。
“都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屋里的……春花……你走了我怎么办呜呜……”
“想救你娘子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听见声音他先是一惊,回头看见一个穿得古怪的老头和一个小童。
“……你们……是……是谁?”
狗子拿出原先想好的说辞:“你娘子是被一妖邪所害,我师傅算半仙,专门就是为了捉这妖邪而来。”
杨平闻言顿时激动起来:“真的?那你们能救我娘子吗?”
林暖没答话,而是上前握住春花的手腕看起来像是在把脉。
她不会医术,但是她能‘看见’很多东西,用神识一扫春花体内的情况就一清二楚。
春花腹中的胎儿已经发育完全,可惜是个死胎,上面缭绕着还有浓郁的鬼气。
她早上走之前在春花的腹部下了一个禁制,防止鬼气散发至她全身,但失去了鬼婴的生机供给她的身体依旧在快速衰败。
她早在几个月前就该死了,鬼婴强行夺取别人的生机才让她多活了一段时间。
如果林暖愿意用大量白萼进行填补或许能救她一命。
但她没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她们非亲非故,春花和杨平对于林暖来说也没有利用价值。世间因果循环,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逆天改命实非人力所能达到,你娘子活不了。 ”
林暖放开春花的手,平静地通知杨平这一噩耗。
杨平闻言如遭雷击,世上最痛苦的事无非就是给了希望又彻底碾灭。
“但是……”,林暖赶在他再次哭嚎之前说道:“我能让她醒来跟你见最后一面,但你要答应将所有事情讲给我听。”
“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他深深趴伏在地上,颤抖着身体从喉头挤出一句话,“只求大仙……让我和春花最后说几句话……”
林暖将鬼胎的死气拔除,用微不可见的一丝白萼暂时吊住一口气。
又交给杨平三张黄符烧成灰烬兑水给春花喂下去,人能不能醒就在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