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发,我中了24发。你说我强不强?”
“真的吗?你也站到了百步开外吗?”
“当然了!不骗你!翠儿你说是不是真的?”
丫鬟翠儿狠狠点头:“是真的,我家小姐比那些男子还厉害!”
“我真该去当个大将军啊,郑韬恐怕都没我厉害。”赵与衿捧着脸,眨巴眼,眼里充满向往。
梅清竹佩服道:“你现在年纪还小,就已经有这样的箭术,拘束在闺阁中的确太屈才了。”
可惜军中不招女兵。不过,谁知道呢?毕竟前世赵与衿就去参军了。
“唉,我怎么就是个女儿身呢?凭什么女子就不能去建功立业?”
梅清竹叹了口气。
如果她是男子,上一世她也不会在深宫中终结一生吧。女子的命运总如雨打浮萍飘荡不定。
这时一旁小路上传来人声,竟是赵与衿的哥哥赵泽带着郑韬走过来,见到两人,俱是一惊。
“小妹!你怎么在这里?”
“大哥?郑公子?你们怎么也来了?”
赵泽讶然挑眉,看了郑韬一眼,又看赵与衿:“你何时认识的郑公子?”
他们家往日和郑家可不算熟。
郑韬哦了一声:“上次七夕之夜,我和赵小姐搭伴舞剑,忘记告诉赵公子了。”
“原来如此。”
“哟,这不是和八殿下搭伴的梅五小姐吗?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你。”郑韬一双桃花眼往上一挑,搓了搓下颌。
回头他可要跟萧珩说一嘴,看看这小子的反应。
梅清竹客气地回了句好。
郑韬目光不经意溜到了赵与衿身上:“赵小姐那天的舞剑真是寒光四射,艺惊六座呢。”
“郑公子的笛声也很不错,没想到郑公子一个武将之子,也会这些文雅之物。”
“嘿,那是。本公子还是有些才华的。”郑韬竟也不谦虚,很是高兴。
赵泽看看妹妹,又看看郑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忙把郑韬拉走。
待两人远去,梅清竹取笑道:“那天你俩配合得确实很好,叫我想起两个词,嗯,是郎才女貌,还是妇唱夫随来着?”
赵与衿顿时炸毛:“你说什么呢!我看你和八皇子才是一对金童玉女呢。”
“瞎说什么!”
“怎么不是?”赵与衿看看周围没人,促狭道:“琴瑟和谐,你选琴他就选瑟,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梅清竹眉心一跳,强作镇定:“那算什么,琴和瑟本就是常见组合,琴瑟合奏的不知有多少,哪有什么稀奇?”
“倒是某人乐器样样不会,还是郑公子善解人意,替你解围呢。你说他是不是有些儿...”
赵与衿跳起来就给了梅清竹一个爆栗子:“再说,再说我就打你!”
“哎呦!好疼!”梅清竹揉揉额头。
“活该。”赵与衿朗声大笑。
......
梅清竹在赵府留了半日,下午出来时,天色还早。
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走街串巷的吆喝声,她忽地又起了玩兴,便吩咐车夫往西市而去。
“主子,是要去买东西吗?”寒露问道。
“去看看。”
西市是老百姓买卖贸易之处,不像达官贵人成群的含光大街那样气派,却也十分宽敞,聚集着京城接近半数的商贸活动。
梅清竹打着帘子往外看,过了会儿,远远望见了西市的牌坊,便吩咐停车,下车步行。
市井之中鱼龙混杂,她戴了一顶幂篱,小心掩住了容颜。
西市街口店铺林立,街边小摊琳琅,卖果子的、卖桂花糕的、卖耳鼻药物的,声声叫唤。
路上摩肩接踵,布衣男女在街上穿行,见到梅清竹一行人,都投来打量的目光。
走了一小段,她在那家福元糕点店前停下来。只见柜台上摆着各色糕点,蒸笼里浮着氤氲的热气,有小笼包的香味。
寒露舔舔嘴巴,蠢蠢欲动:“主子,可是要买糕点?奴婢知道这家店可好吃了。”
伙计正在店里忙活,看见两人忙热情招呼:“两位姑娘,想来点什么?”
“栗子糕有吗?”梅清竹问道。
“有嘞。刚出炉,喷香的。”
小盘里装着还在冒热气的栗子糕,有万字的、压花的,桂花味的、芝麻味的,浓浓的栗子香溢到鼻尖。
梅清竹示意寒露买了几份,望着她眼巴巴的样子浮出了笑意:“急什么,等下回去自有你吃的时候。”
“主子太好了!”寒露笑成了一朵花,若是长了尾巴大概还要摇两下:“这栗子糕上次阿福给奴婢带了一盒,奴婢正想着叫他再买点来呢。”
梅清竹恬然一笑。
今日在赵府与赵与衿插科打诨一番,难得有几分松快,忆起前世那些豆蔻情怀,便想着到西市看看。
前世她被拘在内院,一步也出不得门,这栗子糕虽不值几个钱,却也曾是她的心头宝。
阿福是寒露在前院的弟弟,偶尔会给寒露带栗子糕,寒露总会揣回来给自己。
那时她在侯府地位低微,区区一枚栗子糕已是上好的美味。
主仆三人在摇曳的烛影下边吃边聊,言笑晏晏,算是孤寂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亮色了。
买了栗子糕,梅清竹带着仆从原路返回。方走出几步,忽听路口一声粗厉吼叫:“救命啊!王家少爷杀人了!救命哪!”
王家少爷?
梅清竹心头忽有种不妙的预感。
犹豫一瞬,步子便往巷口走去。
转到路口,却并未见有人。那人又呼喊了一声,街上已有胆壮的人循声前去。
“主子?”寒露有些惊疑:“咱们...也要去看看吗?”
梅清竹步履不停:“去看看吧。”
循着声音绕了好几个巷子,眼见路越走越窄,路上人越来越少,梅清竹心头也有些打突。
寒露虽惧怕,却鼓鼓腮帮子,走到梅清竹前面。
梅清竹心中一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莫怕,光天化日之下,又不是咱们一个人,不会有事的。”
又转过一个巷口,才看见出声的人。
只见青石板路上,躺着个血淋淋的大汉,正在地上嚎叫打滚。
这大汉身材肥胖,脖子上挂着一串铜钱,颇有些粗鄙。他身旁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妇人,俱都掩面啼哭。
地上横着一把沾满血的宝刀,旁边站着几个青年男子,其中一个身穿青灰圆领长袍,身量略显瘦削的少年,不是王子昭又是谁?
那大汉见路人来了,哭得越发洪亮,恶狠狠地瞪着王子昭:“王家少爷,你不要逼人太甚,我邓老三今天和你没完!”
“你胡说什么!分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王子昭气得涨红了脸。
“发生什么了,怎么伤成这样?”有好事者开口问道。
“烦请各位好心人为草民做主,”邓老三坐在地上,朝众人作了个揖,愤声道:“草民祖籍临安,因母亲身患重病,打听到京城济世堂有位神医,便于半月前举家携母上京寻医。”
“今日草民携母去济世堂,不过是在路上不慎撞了王家少爷一下,竟被他二话不说推倒在地,也不听草民苦苦哀求,就令人殴打草民!”
“草民一时气不过,便说要去告官,哪知他竟拔刀就砍,还说他是翰林王家的少爷,谁敢告他!”
“这天底下可还有王法!草民又不是故意要撞少爷,都已经赔罪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王少爷,做人莫要欺人太甚!就算您家大势大,我们老百姓也不是任人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