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太清楚,我偶然闻到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见屠苏苏是真的想不起来,沈照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而是在方纮的陪同下,一同来到了县衙。
至于诸葛少锦和盛嫣然,两人已经提前到客栈住下。
来到义庄后,屠苏苏便开始一一验尸。
除去在大理寺的两具外,义庄中一共有三具,其中两具死亡时间相隔不久,都是同属一个月内。
不过最近天气越发炎热,导致尸体腐烂加剧,五官已面目全非。
验尸需要时间,沈照没有打扰屠苏苏,则向方纮询问案子的细节。
“死者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方纮点点头,“回大人,都查清楚了,死者全都是善堂的人。”
“善堂你建的?”
这倒是出乎沈照的意料。
善堂都是收养弃婴和幼儿的地方,大梁开国至今,虽然要求推行善堂,但人心复杂,一直无法顺利推行。
沈照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桃李县,居然有善堂的存在,毕竟是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方纮不敢独享声名,连忙解释,“沈大人,下官哪有这么大的能力,是本县首富上官云慈出资修建的,下官也只是担了虚名。”
“上官云慈?”沈照念念有词,他怎么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上官翊是上官云慈的什么人?”
方纮点点头,“刚才与大人交谈的,便是上官云慈的小儿子。”
沈照也没想到世间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既然是善堂的人,这些人死在深山里,方大人从来都没有派人找过,还是山中打猎的猎户找到。”
进入善堂的孤儿,长大后都会有官府安排谋生的出路,不过男子大多数在十六岁,都会县令安排送去参军。
七八个气血少年死在深山里,而且死亡时间相隔如此久,年纪也在十七八岁,沈照不相信方纮一点儿都不清楚。
方纮一听,双腿发软,扑通一声直接沈照脚边,眼泪汪汪哭诉着,“沈大人,这些人的死可跟本官一点儿干系都没有,县里又没有人报失踪,就算给我七八双眼睛,下官也不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善堂所有人的去向。”
沈照看着方纮害怕的样子,忍不住一笑。
他知道方纮的知县之位,都是花钱买来的,上任至今肯定少不了失职的地方。
大梁开国至今,花钱买官的事情,并非少见,大多数都是一些蝇头小官,上面的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沈照也不是特意来揭旁人的短,而是来查案,连忙将跪在面前的方纮搀扶起来。
“方大人,本官来桃李县不是来治你的罪,问你这些只是想了解死者更多的情况,负责善堂的人是谁?”
方纮见沈照不打算问罪,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是妙姑。”
“带她来见我……”
“是……”
方纮起身,准备离开,没走几步就被沈照喊住。
“记得把善堂的花名册也给本官找来。”
“是……”
方纮离开后,屋子里就剩下屠苏苏和沈照两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屠苏苏脱下身上的围布,把写好的验尸单交到了沈照手里。
“死因都一样,不过死者的头颅里的蛊虫不见了,我怀疑已经被凶手取走了。”
送到大理寺的尸体,只有死亡时间未超过五个月的尸体,头颅里有蛊虫。
而义庄里的尸体,有两具死亡时间都未超过三个月,头颅里的蛊虫却没了。
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就是在此期间,有人取走了蛊虫。
“看来真如你所说,是有人故意用尸体豢养蛊虫。”
“少卿大人,我能在尸体上得到很少,如果想要了解更多,我必须要去案发现场,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屠苏苏虽然不养蛊,但也了解养蛊并非一件易事,除了尸体,环境也很重要。
屠苏苏小的时候也去过骊山,知道山中猛兽横行,想要完整的保留尸体作为蛊虫的温床,那必要将猛兽驱离。
她实在好奇凶手是如何在深山之中,弄出一个完美的养蛊之地。
“好……明日我和你一起去骊山看看。”
就在两人谈话间,方纮带着善堂的妙姑来到了义庄里。
屠苏苏收拾好验尸的工具,一回,就看到方纮身上跟着一个脸上长满疤痕的妇人,不由得微眯起眼睛。
方纮拉着妙姑的手,态度十分恶劣地将人拖到沈照面前,邀功道:“沈少卿,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沈照也没有想到,所谓的妙姑是一个已经毁容的女子,她的五官已辨认不出,皮肤全是蜷缩在一起,面目可怖。
从一进门,妙姑就把一块黑布蒙在头上,将头压得低低的。
“你这是?”
沈照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异的伤口,脸上的皮肤像是烧伤所致,但更像是蛇脱掉一层的样子。
妙姑听到沈照再问她脸上的伤,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只能嘀嘀咕咕地发出低哑的嗓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一边啊着一边指着自己的脖子。
沈照看到她的模样,不忍皱眉,方纮见状,立马解释道:“沈大人,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方纮,你带一个哑巴来,是指望本官能问出什么吗?”
沈照甚为无语,忍着怒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方纮这样当官的。
不过也对,毕竟是花钱买来官,一开始就指望不上。
“沈大人,不是你让我带妙姑来见你的吗?”
方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自己明明按照沈照说的去做,可他却无缘无故的生气了。
沈照长舒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跟蠢人置气不值得。
见妙姑害怕,沈照收起了冷脸,沉声问道:“你可识字?”
妙姑摇摇头。
恰好目光无意间扫过了屠苏苏身后,看到躺在验尸台上的尸体,眼泪‘唰’一下流下来,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妙姑似乎认出了死者,跌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
屠苏苏和沈照没有上前阻拦,仍由着妙姑。
“方大人,死者的事情,难道妙姑还不知道?”沈照看向旁边的方纮问道。
方纮点点头,“妙姑一直待在善堂,很少出门,应该是不知道。”
“方大人,妙姑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照还是很好奇妙姑脸上的伤是从何而来。
“不知道,自打我上任桃李县起,她的脸已经成这样子了。”
“是被烫的。”屠苏苏看向妙姑,不忍同情道。
“就算是烫伤,怎么可能连皮都烫没了……”
沈照还是第一次看到连皮肤都烫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