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脑里一片空白,紧接着却是觉得可笑。
我这人生,尽是一场滑稽的荒诞剧……
院边的孟飞和陆仁也是被这怪异场面震慑住,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我脊背发凉,冷汗直冒,眼前泛起一片昏花,脚下不稳,蹒跚着后退了几步,腰部磕到了那棺材边缘,淤伤处被顶得生疼。
这时,那一直在棺材边哭泣着的大姨武想兰,却是早已直起身子,慢慢朝我走来,她身边的太公见大姨走过自己面前,竟是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大姨一步步来到我面前,只是淡淡地看着我道:“原来你也看到了。”
我只是张着嘴,却吐不出一词一句。
随后大姨转身走出祠堂,对着太公道:“你,处理后事。”
“是,”太公又是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随后双手握着拐杖大步向我走来。
原来太公腿脚矫健,并不用拄着拐杖行路。
我一咬牙,将自己从这个绝望的泥潭之中拔出——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提腿往后堂跑去,想要从后门逃走。
没成想刚跨出一步,顿觉后脖颈被重重敲了一下,随即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朦胧看到院内孟飞和陆仁也是倒在地上,身边站着两个人影……
……
一片漆黑之中,只感到自己仿佛漂浮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之中。
又是这种宁静的感觉。
眼前的,是那白边黑色背影……
但这次,好像多了什么?
我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我回头,只感觉那黑暗深处,约莫十几米远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偷窥我。
一眨眼,那东西,便赫然出现在我眼前方寸之间……
是一颗灰色的浮空眼球……
那灰色眼球的瞳孔犹如一面镜子,反射着我的容貌——我脸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这眼睛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臻世眼?
……
“喂,小同志,你醒醒。”
我只感到腮帮子被轻轻拍了几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一位老民警蹲在我身边,正叫着我。
我挣扎着坐起,发现我正躺在我那老宅房间内。
“小同志,你感觉身体怎么样?”老民警问道。
我揉捏着自己鼻梁,脑中的刺痛缓解了些许,便微微点头。
“你知道你们家里人的去向吗?”老民警缓缓道。
我听他这么问,心里一沉,询问道:“我……我那些亲戚们,都不见了?”
那老民警身后探出一年轻民警,可能是老民警的徒弟,说道:“张伯,他好像也不知道这些人都去哪了。”
老民警思索一下,对我说明道:“是这样的,你们韦家以及这村子里的一百来口人,一夜之间全都失踪了,我从警这大半辈子,如此奇怪的案件,还是头一次遇到。”
我听他这么说,只是叹了口气,现在内心深处尽是些飘渺的无力之感。
这件事的离奇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原本以为自己只是阴差阳错地被卷入了某起离奇事件的外人罢了,但现在才知道,我自始至终都身陷这场持续了不知多少年的阴谋诡局之中,以至于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尽是场荒诞可笑的滑稽表演。
我的世界观早已土崩瓦解,我现在只想好好睡死过去,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
“这样,我带你出去走走,透透风,怎么样?”老民警提议道。
我点点头,再询问他才得知些细节。
我那些亲戚在昨夜忽然犹如人间蒸发一般,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线索都没留下,镇上的人发觉异样,便报了警。
然后镇里的派出所彻底忙开了,又派了几位民警来到槐远村查看情况,但仍然一无所获,只是在村边老宅发现了昏睡着的我、孟飞和陆仁三人。
这么说来,我们三人应该是昏迷了一晚上,这期间大姨他们撤离此地,了无踪迹。
我被搀扶着来到院子里,这盘绕在村子上空多日的雨云此刻终于消散了,阳光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但我的内心却依旧冰凉着。
“尸虫啊!电影有没有看?就是那种可以钻到人脑袋里,然后让尸体动起来的尸虫明白吗?”我被年轻警察扶到院子里,只见院内,孟飞正抓耳挠腮,给面前做笔录的两位民警解释着,“它疯狂追着我,觉得我肉质鲜美,大家也都清楚。就在剔骨坳底下,全部都是尸虫!还有面条人!”
那两名民警听着孟飞说的话面面相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着。
陆仁则是蹲在一旁地上,狼吞虎咽吃着民警带来的桶装方便面。
老民警揉了揉脸,对我道:“你们的情况我们也从你朋友那有所了解,就是……就是这件事情过于怪异,我们需要时间去证实,您稍安勿躁,我们已经派人去你朋友说的剔骨坳调查了。”
我表示自己想到表叔宅子那看看,他们俩便带我过去,只见那院内竟是些吃到一半的酒菜,再看那棺材,里头空空如也,小辫子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
大姨他们应该也是时间紧迫,只能处理些重要物件,就没管其他琐碎之事。
老民警他们给我做完笔录后,便也叫了医生来检查我们三人的伤势,医生表示并无大碍,老民警便询问我们要不要回到镇上,我们拒绝了,毕竟大姨要真想害了我们,我们也不会看到今天的太阳了,不如留在此处搜寻些蛛丝马迹。
然后他们便离开了村子,听他们说有几位民警已经前往剔骨坳探查,看一眼那儿的情况,应该今晚就能回到村子。
我们三人躺在老宅内打盹,通信和电力也都已恢复,我躺在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漫无目的的刷着视频,想暂时忘记这些糟心事,却完全看不下去。
是啊,如果一个人突然告诉你,其实你的亲戚们都是假货,你现在的生活都是虚假的梦幻泡影罢了,你会做何感想?
但是这件事情就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了,我的人生就是如此的荒诞可笑。
孟飞见我萎靡不振,倒是拍拍我后背开导道:“你看你,不就是亲戚嘛?没亲戚还活不了了?没亲戚还不活了?你看我孟爷,我打小就没亲戚,他娘的连谁生的我都不知道,我不还照样活得好好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要实在受不了,哭一场不就过去了?”
我确实转头看了下一脸严肃的孟飞,道:“那……那诗是这么用的?我算是知道你小子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了。”
“说得好像你有女朋友一样,”孟飞刚反驳一句,却听到院门吱呀一声,莫不是那些前去探查的民警回来了?
我便让孟飞去迎接,打听下消息,孟飞白了我一眼,便站起来,向门外走去,我继续躺在床上刷视频。
但孟飞走到门口时,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手点着鼠标,百无聊赖道。
孟飞却是回头看着我,面部僵硬,说道:“是你表哥,细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