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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看书 > 其他 > 货币战争5:山雨欲来 > 24.第24章 利率火山,最后的审判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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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曾经傲视全球的汽车之都,一个曾是美国工业象征的伟大城市,如何破落到今天这样的惨状呢?

其根源还是美国1971年废除金本位以来,劣币驱逐实业的必然结果。随着工业空心化的潮流横扫美国东西海岸,优质的、能够创造稳定现金流的实业资产不断向海外转移,而新增的优良资产无法补偿流失所造成的经济伤害,结果就是负债的不断累积和恶化。底特律正是美国铁锈经济衰落带的突出代表。

最后也是最致命的负债,就是2005年底特律借的14亿美元新债,政府试图用这笔钱拯救两个严重缩水的退休金账户,市政退休人员的工资已被严重削减,再不解决将引发严重后果。

借新债还旧债本是一条错误之路,结果错上加错的是这14亿美元居然也与银行签下了一系列致命的利率掉期合约,这些银行包括美林和UBS。金融危机后,这些合约不仅造成底特律每年惊人的负现金流,而且变成了巨额的负资产。2009年,底特律的信用被降级,自动触发了利率掉期的合约终止,底特律将被迫向银行缴纳数亿美元的强制性“赎身费”。

早已山穷水尽的底特律,根本拿不出这笔巨额资金,它只能向美林和UBS苦苦哀求。此时,银行赚钱都赚红了眼,如此一条大鱼岂能让它轻易脱钩,于是提出它们可以借钱给底特律“赎身”,但条件是底特律必须抵押财政税收。走投无路的底特律只能乖乖地答应下来,这下就更惨了,底特律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一个更大的火坑。经过这一交易,美林和UBS从本来无抵押的普通债主,一跃升级为有财政收入抵押的高级债主,不仅享有破产期间持续的债务支付,而且还可以优先瓜分优良资产。

美林和UBS这一手玩得太狠了,底特律原先的债务一分钱没减少,反而丢了财政税收的抵押权。

到2013年6月一算账,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原先的14亿美元债务,居然剧烈膨胀到27亿美元,几乎翻了一倍!其中,7.7亿美元直接源于终止利率掉期合约的“赎身费”,远超过5亿美元的利息总支出!而要偿还这笔新债,加上退休金等必要支出,这些开支已吃掉了底特律直到2017年收入的65%!

底特律终于被逼上了绝路。

美林和UBS恐怕也觉得自己干得不太地道,参与破产谈判的银行代表承认:“不错,这是我们的钱,但没有人想当那家银行,因为是它逼迫美国的一个伟大城市陷入了破产。”[6]

从利率掉期到利率“掉阱”

利率掉期的受害者除了地方政府,还有学校和医院。

马里兰大学医疗系统(UMMS)的运营资金中有58%源于当地居民的税收,但却欠下了1.8亿美元的债务,而且不幸的是,这些债务同样与银行签下了利率掉期合约。与纽约市政府一样,马里兰大学赌错了利率变化的方向,陷入了利率掉期的陷阱。

由于对赌利率错得太离谱,利率掉期合约成了马大医疗系统的一项巨大的负债,这就暴露出另一个大问题,利率掉期的对赌合约需要抵押资产,当利率持续下跌时,马大医疗系统的对赌合约的价值迅速缩水,抵押资产不够了。作为对赌方的银行要求立刻追加抵押资产,结果马大医疗系统被迫冻结了9300万美元的资产,这对于年收入仅7000万美元的机构而言,可谓是致命的打击。每年倒赔几百万的利息已是倒霉透顶,再冻结9300万的资产就更是雪上加霜,马大医疗系统的现金流面临灭顶之灾。此时,评级机构开始严重关注马大医疗系统的资产负债表,一旦信用被降级,马大医疗系统的融资成本将更高,资产被冻结得会更多,而这又将造成更严重的现金流恶化。

马大医疗系统在马里兰州运营着11家医院,雇员5000多人,在资产冻结和现金流短缺的压力之下,被迫大量裁减医护人员,削减正常的医疗费用支出。在一个大部分资金依靠居民税收的医疗系统中,当病人需要医生、护士、药品和医疗器械时,这些救命的资金却流进了银行的腰包。马大医疗系统想终止利率掉期也可以,只要赔偿银行1.83亿美元的现金就行,这几乎相当于该系统的全部负债,医疗系统除了宣布破产之外,别想逃出利率掉期的魔掌。

不仅马里兰大学的医疗系统中了招,掉进陷阱的还有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医疗系统,以及500多家各类型的医院。

马里兰大学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利率掉期的坑里,霍普金斯大学财大气粗,虽然损失比马大更严重,但还能挺过去。最令人吃惊的是哈佛大学,2009年差点被利率掉期对赌的巨亏整得资金链断裂。

坐拥300亿美元的哈佛大学,堪称是全世界最富的大学之一,2009年却突然发现对赌的利率掉期合约输得一塌糊涂,如果不是壮士断腕,以认赔5亿美元果断地结束利率掉期,后果将更加严重。其实,在特定的情况下,总资产的规模并不重要,关键是现金流,一旦现金流断裂,债权人可以立刻把你送到破产法庭上。当时哈佛大学的CFO想起利率掉期就后怕:“当进入秋季,我们面临一些严峻的流动性管理问题,掉期交易对抵押资产的冻结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2005年哈佛大学雄心勃勃地准备扩建校园,为此发行了数十亿美元的浮动利息债券,为了锁定利率风险,在2005年6月30日与银行签订了高达37亿美元的利率掉期合约。而时任哈佛大学的校长,正是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的继任者中,一度呼声最高的萨默斯。更有意思的是,萨默斯在20世纪90年代执掌美国财政部时,正是极力主张废除《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的主力干将,他认为商业银行与投资银行之间的界限早已过时,金融衍生品也用不着政府监管,相信市场自律就万事大吉了。

就在萨默斯眼皮底下签署的利率掉期合约,也正是差点导致哈佛大学资金链断裂的元凶。如果萨默斯在其离任的2006年年底终止这项利率掉期合约,也就不会有2009年5亿美元的利率掉期巨亏。

萨默斯对金融市场的判断力由此可见一斑。

Libor的由来

由于利率掉期合约中的浮动利率通常与Libor挂钩,而银行获得的净利润,是它所获得固定利息与它支付的浮动利息之差,因此对于银行而言,Libor利率越低,它们净赚得越多,这就是大银行联手操纵Libor的利益动机。

这个Libor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美国和全世界的金融机构都要参照它的利率来做生意?Libor利率难道比美联储的基准利率的影响力还要大?要搞清楚这些问题,必须探究明白Libor的来历。

Libor(London Interbank Offered Rate)就是伦敦同业拆借利率,它最早的起源要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那时正是风起云涌的欧洲美元崛起的时代。“二战”以后,欧洲逐步从一片废墟上重新崛起,在对美贸易中顺差越来越大,而美国却由于朝鲜战争、越南战争、苏美军备与航天竞赛、维护全球军事霸权,以及国内的大社会计划等原因,导致了财政开支过大,最后只有靠印钞机来解决问题。

到60年代,欧洲各国的美元巨额顺差、美国跨国公司的海外美元投资、苏联、东欧和中东石油出口国的美元储蓄、美军在海外基地的美元军费支出,都汇集在欧洲的金融市场。海外美元的总规模第一次超过了美国的黄金储备,美元已从稀缺到过剩,这些“闲置”的所谓欧洲美元,亟待找到新的投资机会。

60年代的欧洲,处于一种尖锐的困境之中,一方面是过剩的美元,另一方面却是割裂的金融市场。跨国贷款和投资相当稀有,外汇和资金流动阻碍重重,公司的一切金融业务通常都由本国的银行一手打理。为什么欧洲美元不回流美国呢?因为美国的金融管制更严格,而伦敦正在致力于重新成为金融中心,对欧洲美元持放任自流的态度。当西格蒙德·沃伯格在伦敦首创了欧洲美元债券的概念后,大量的欧洲美元开始从四面八方涌向金融高度自由的伦敦城,各种美元计价的债券如雨后春笋般地“野蛮生长”起来。

不过,这些美元计价的债券有个缺点,就是融资规模不大,通常不过2000万美元,而投资银行收取的承销费却往往高达2.5%,原因就是欧洲大陆的美元要翻山跨海来到伦敦并不容易,标准化的债券需要非常低廉的资金调动成本才能将规模做大,显然割裂的金融市场和外汇管制限制了大规模的美元跨境。

这一困境引发了另一个金融高手的关注,他就是号称“Libor之父”的米诺斯·隆班纳科斯(Minos Zombanakis)。

20世纪60年代米诺斯在汉诺威制造(Manufacturers Hanover)的罗马分号工作,汉诺威制造可不是一家工厂,而是纽约银行业的一家百年老店,1913年成为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创始股东之一,曾持有高达7%的股份。在70年代美国最主要的130家公司的董事席位中,汉诺威制造控制了89个。后来,汉诺威制造并入了摩根大通。米诺斯对欧洲美元债券的巨大成功印象深刻,但也发现了其中的要害,如何才能突破债券融资规模偏小的制约呢?

米诺斯的计划是通过建立大型银团,来创造一个类似“欧洲美元债券”的“欧洲美元贷款”的全新概念。他坚信,大规模的美元贷款,可以更好地满足大公司和主权政府的融资需求。他的主要竞争对手正是大胆创新的投资银行,米诺斯说服了几家银行和保险公司,其中包括罗斯柴尔德银行,并获得了英格兰银行的首肯,在1969年开始了划时代的探索。

首先面临的问题就是贷款期限问题,大额资金需求者更偏向5年或更长时间的贷款,而当时的商业银行既没有如此长期的储蓄者,更没有意愿考虑这样长期的贷款。

第二个困难就是贷款规模,当时没有一家银行愿意单独承受大额贷款的风险。因此,米诺斯的计划是成立银团,由一家银行领头负责管理,另一家银行负责执行,对内统一贷款条件,对外统一宣传推广。

为了解决贷款期限过长的难题,米诺斯创造性地让银团成员承诺一种连续滚动的短期贷款,如3个月或6个月,这些短期贷款可以由同期限的短期储蓄来匹配,每到期末进行利率调整。于是,米诺斯制定了一个操作流程,他让银团的成员银行在短期贷款到期之前的两天,向执行银行报告它当前的融资成本,然后加权平均精确到1/8个百分点,这个利率再加上银行的利润点数,就形成了下一个短期贷款的利率。

这就是Libor利率的由来。

米诺斯的创新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几个月之内就推出了数亿美元的“欧洲美元贷款”,其他银行纷纷效仿,到70年代初,“欧洲美元贷款”的市场规模已高达每年数十亿美元,数百家银行成为这个新市场的积极参与者。

米诺斯的短期利率定价理念被广为传播,在东京变成了Tibor,在欧洲演化为Euribor,在新加坡是Sibor,到上海叫Shibor。伦敦的英国银行家协会(British Bankers'Association)在80年代将其定名为Libor,从此成为全世界海外美元的利率定价标准。

由于美元发行量中2/3都流向了海外,因此,Libor对美元利率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美联储,更加真实地反映了美元的供求关系。Libor的利率水平一般要略高于美联储的基准利率,成为观察全球美元动向的关键窗口。当Libor严重高于美国基准利率时,说明银行之间的不信任程度正变得越来越大,这往往就是危机的先兆。

Libor有10种主要货币的15种期限的利率报价,其中最重要的是3个月期限的美元Libor报价。18家银行每天上午11点公布它们愿意进行拆借的利率,除掉最高和最低的4个报价,剩余的10家报价的平均值就是当天的Libor定价。

米诺斯做梦也想不到,他为解决银团内部管理问题所提出的利率标准,现在早已超出了银行之间的拆借范畴,全球数十万亿美元的按揭抵押贷款、各类债券、商业票据、信用卡,甚至石油、黄金、粮食等大宗商品交易都与Libor挂钩,而数百万亿的利率掉期市场更与Libor息息相关。

在米诺斯的时代,并不存在操纵Libor利率的事情,不是当年的诚信比现代更靠谱,而是缺少操纵的动机。那时的Libor仅仅用来估算提供“欧洲美元贷款”的银团内部的利率成本,并不涉及其他金融领域参照其指标的问题。而现在的Libor利率,据英国《经济学家》估算,关系到总价值高达800万亿美元的全球金融资产定价。

谁要在这个市场做手脚,0.1个基点的波动都会制造出数百万美元的可观盈利。

Libor本身就天然存在着明显的漏洞。首先,18家银行的报价是基于自身的“估算”,而非彼此之间的真实交易,这就失去了任何可以追究的“凭据”。就连伦敦的黄金定价体系也比Libor要靠谱,金价毕竟是5大金商的客户彼此交易出来的。准确地说,Libor不是一个真实的市场价格,而是18个银行坐在一起“想象”出来的价格。既然是比赛想象力,每一家参与银行都有说谎的强烈动机,因为当天的利率计算结果将直接影响他们自己的盈亏,甚至是引发对他们相当致命的信用猜疑。Libor机制给予参与银行作假的动机,也创造了它们作假的条件。

剩下的问题只是它们将疯狂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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