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冉亲自选了Im Licht庄园，典型的欧式古典主义装修。冬天主要拍室内，室外挺萧条，没什么好景。只不过冰天雪地的，谁不喜欢温温暖暖的。
但颜冉是个意外，身穿抹胸式婚纱，似乎对外面的天气不知情，非拖着裙摆往外走。
一帮人跟着她，明栀子需要重新调试设备，并移到室外去。
连路郢这个嫌弃麻烦的主儿，能自愿跟着颜冉闹腾，也是真爱无疑了。来来回回那个不满意这个不满意，把明栀子的耐性削了一半。
雪还不听劝的下，所有人都在陪着颜冉，手冻麻木暂且不提，人和设备也经不起亏损。
“不能拍就算完。”
明栀子今日穿得还是长裙，外面是件咖色斗篷，她仿佛不得寒气入侵似的，依旧以适合自己为主，以好看为辅。
脸蛋是否完美不去讨论，浑然天成的气质倒是真的。
换句话说，她也不看重脸。
颜冉本就心底有气，被明栀子呛了句，倒是有了回怼的心情：“凭什么？你就是个摄影师，必须要无条件服从！”
全场寂静，包括庄园的主人，劝架的意思还没讲出来，只见颜冉被扯着向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早就没人影了。而姗姗来迟的男主人公，听闻只是勾勾唇角，让助理准备好消毒用品，给谁的一眼便知。
一楼大厅的沙发是死角，颜冉被摔在上面，而明栀子悠然自得，退到一边。
“你疯了！明栀子！”
颜冉怒目圆睁，堵着的气不上不下：“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要去告诉明爷爷！”
她试图站起来，又被明栀子结结实实的摁压回去，颜冉从一开始的信誓旦旦瞬而转化成恐惧。
明栀子勾着颜冉的下巴，眼底玩味无限，上挑的眼尾更加犀利狠绝。她的手心捏着颜冉的肩膀，指腹之下传来纯纯热源，明明在笑可眼底全是冷漠无情。
“算算账吧小冉。小时候我的东西你特别的喜欢，我去哪里你都要跟着，美其名曰是喜欢姐姐，对吧？”
颜冉微笑的点了下头。
明栀子继续讲着：“哪个男生对我感兴趣，也不管我是否同意，你都要抢了去是吧？”
“所以，你现在也不是真的喜欢路郢吧，只是因为——”
明栀子坐回沙发上，拿起做工精美的陶瓷茶杯把玩：“路郢喜欢我，所以你老毛病犯了。”
你老毛病犯了。
“还是应该叫你颜冉呢，还是明冉？”
一锤定音，颜冉彻底的慌了。
颜冉抱着头，婚纱乱成一团，神情痛苦：“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记住，我没癖好让别人服从我，至于你话里的服从你，做梦吧。”
拐到拍摄地，一行人面色焦灼不安，见明栀子毫发无损的出来，他们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路郢原地靠着门框，将手里整袋的消毒用品丢给明栀子，但她轻而易举的躲开，顺便还拍了拍裙子，后者见此也没怒，只是嚣张跋扈的很，随意施舍的玩具。
她做了个口型——滚。
走到一半儿，回身讽刺：“拿我设备前，记得去做个全身sap。”
言下之意，把路郢当跑腿小哥用了。
明栀子回头就把微博认证改成了Shame to kill摄影社主理人，同时改了简介，备注了最近不接邀约。
当晚粉丝数就破万，但她的的关注还是零，晒得最多的是风景还有食物，偶尔带几张甜瓜。
等花筝和向妤的间隙，她心情颇好的同意了之前客户提出的重修色调。
“还是你闲。”
“还是你闲。”
两道很默契的声音拉回明栀子的思绪。
“……”
选得餐厅是最近刚刚开张的，很火爆，饭菜可口性位居第二，氛围位居第一。有不少亲密的小情侣正腻歪的合照，这张不满意，还要进行第二遍的拍摄，一来一回的饭都凉了，也无所谓。
花筝拨了几下大卷，动作起伏间，不小心暴露了暧昧的吻痕。
但花筝好像没察觉，看起来很无辜的模样。
默默的重复了无数遍明斯年是个脑缺的事实。
席间，向妤问了句明栀子什么时候走，明栀子答到春节后。
席散，三人闹腾着去唱歌。包厢内灯光炫彩，红橙黄绿青蓝紫混成一块，时不时变换着形状。除明栀子很清醒外，剩下的两个人有些微醺，但不妨碍行动，分得清东南西北。
明栀子坐回软皮椅上，见向妤可以自由行动，和花筝随意扯几句。
歌点好，是五月天的《步步》。向妤站在单独的麦克风前，打算一展歌喉。之后并没有鬼哭狼嚎，她的嗓音婉转动听，吐字清晰。
天空和我的中间，
只剩倾盆的思念，
如果相识不能相恋，
是不是还不如擦肩，
在失去你的风景里面，
你却占据了每一条街，
一步步曾经 一步步想念，
在脚下蔓延，
在充满你的回忆里面，
我独自流浪海角天边，
一步步走过当时心愿。
明栀子突然沉默，顶着歌词的眼睛都有些花。她苦笑着低头，强硬着忍着情绪，但无济于事。相识过一场，不能相恋，的确不如擦肩而过。
但如果一切如同唱歌般，等着游刃而解便是。
踏出去就能迎刃而解的事情，谁都不愿意低头，仿佛能掉块肉。
“难过啊？
花筝一看便知，她能不知道么，较着劲呢，纠结三年了。
都是硬骨头。
春节过后，明栀子回到国外的家，投入繁忙的学业和工作里。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2020年，入了三月才真正的得了喘息。
她的24岁生日在异乡度过。
今年还是有一个未署名的礼物，还是和那些杂物堆在一起，但今天起了心思，想要拆开看看到底是什么。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礼盒，色彩缤斓，大小不一，蝴蝶结系的还很笨拙。
明栀子只穿了件白色背心，下身是条牛仔裤，后腰的字母纹身因为坐姿，被凸起的脊椎顶得不平，薄薄的皮肤表层嵌着那几个字母，诡异的美感。甜瓜盘在她的胳膊上将近五分钟，抬头吐着芯子。
黑发没什么变化，长度到背部，顺滑发量。
她将甜瓜放回饲养箱，坐下来，沙发中心陷下去浅淡的凹印。拿起其中的纸盒掂量了几下，取了美工刀划掉封条，里面是方正的白色礼盒，装着一只银色手环，最普通的款式。
标注着2015年19岁生日礼物。
接着是2016年20岁的生日礼物，珍珠耳环。
21岁是小众款包包，22岁是戒指，23岁是胶片相机，24岁是炸毛兔和八音盒。
最后一个纸盒里，留了张纸片。
【六月，Eternal love。】
明栀子找到明斯年的聊天界面，传了张照片过去。
【Gardenia：知道什么？】
明斯年不去音乐震耳欲聋的世界还真是稀奇，他在家给女朋友捶肩捏腿，趁着自己女朋友打电话的功夫，他提着脑袋回消息。
【明斯年：你要不想想国内几点？？】
【Gardenia：零点打扰你干什么？】
门把有松动，明斯年飞快的打了几行字，打完就把手机反扣，像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等着自家女朋友。
【明斯年：路少啊，你知道还问什么。】
明栀子当然知道，只是非得通过个媒介，来得以确定。
解释是一句不说的，礼物是不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