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善文最近连吃数亏,面上已经挂不住了。
老爷子那边倒是没有派人过来,但明里暗里的收了他不少权。
空名一旦被摆到明处,明善文的存在就越发尴尬。
方虹被晾到四月底,直到胎气稳定那天,她被打发到西苑去。
毕竟有着身子,总不能太过苛刻。方虹背地里跟明博仁少不了联系,那头的男人早就忍到了顶峰,把瞄头对准了远在姜城的宋佩兰。
这意见被提出来,方虹就犹豫了。
虽说这已经不是秘密了。路郢不是自己的亲生子的这件事,那老太婆肯定清楚,说不定还撺掇着路郢反叛。
既然如此,事情发展的一定很顺利。
方虹不再犹豫,语调斩钉截铁。
黑夜浓稠,无边无际。
花花民宿被砸的差不多了,到处都是破败,脚印踩的杂乱无章,电线勾着地面,玻璃碎成一片。
路际中的老毛病又犯了,赌输的金额已累积到一万块。
男人被丢回来时满口鲜血,鼻青脸肿,身上被揍得没有一块好皮肤。
那伙人邪气横生,个个阴险毒辣,毫不留情,直到没有复原的可能时,他们才扬长而去。
后院内,宋佩兰头涨得难受,手还哆嗦着,心有余悸。
但路际中显得挺无所谓,身材瘦削的像小矮人,胡子拉碴。豆粒状的眼睛转了几圈,讲出话理所应当,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以前欠的不都还清了么?大不了找阿郢呗,他那日子才滋润呢,说不定还抱着美人。”
宋佩兰掀翻了桌子,气得差点站不稳:“路际中!你有没有良心?!要是光靠着我自己,拿钱能还清吗!”
路际中躲得巧妙,顶着他那鲜血淋淋的脸,笑道。
“你不就是想说是路郢心疼你,跑去打拳,弄的身上全是伤?”
“再说了,我养他十几年,要点钱,我错哪了?!”
路际中大力拍着胸脯,说得义正言辞。
宋佩兰突然长了很多白发,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许多。
“我以后权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
气氛陷入死寂般,宋佩兰背影渐渐走远,身后的路际中歇斯底里。
“妈!你救救我!”
“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宋佩兰捶着胸口拐过折角,路际中的心底恨意蔓延,不知哪来的勇气,抄起一旁生锈的锤子,瘸着腿走近。
在宋佩兰惊恐万分中,连呼救都没来的及。
那一刹那,血溅当场。
生命了结在亲手孕育的恶种里,再也无法鲜活。
路际中像是石化般,瘫在地上,不敢置信往后退,连手心磨出血星子都没有感觉。这一刻,突然抱头痛哭,身体发麻,眼前乌黑一片。
宋佩兰没有合眼,盯着路际中,她死不瞑目。
当天晚上,宋佩兰死亡的消息如实传到明博仁耳朵里。
提前安排的人也得了命令返回云城,将重心放回到路郢身上去。
事态发展到人尽皆知时,已经是一周后。
同时路际中的通缉令发布这天,隔天就是宋佩兰的葬礼。
在这个过程里,无人提前通知路郢,少年当天意外见到路际中通缉令时,才知道野杏镇出事了。
买票太浪费功夫,明斯年直接开车载他去姜城。
也就是这个时候,明博仁和路观联手,一齐钻了空子。
黑色奥迪疾驰在中午阳光里,车轮压过马路,带着急迫的心情闪过。车窗犟到最低,冷风强劲的拍在他的脸上,脸色苍白,薄唇因为干涩起了死皮。
路郢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不太好的想法纷飞,大脑反反复复浮现着宋佩兰的名字,还有儿时抱着他睡觉的景象,一幕接着一幕,有笑有哭还有生气,甚至有拿着鸡毛掸子追他的画面。那是多么鲜活又柔和的人,本该绚丽的人生,忽然走到了尽头。
在路家唯一对他好的大人,灾难突如其来。
明斯年和路郢几乎没有交流,自然顾不上后面跟的很紧的车辆。
经过无数次同样的景观时,终于在傍晚七点多抵达姜城的区域。身心俱疲的明斯年将车开往加油站,路郢则下车在一旁抽烟。
烟雾缭绕,遮不住眼底的疲倦不堪。
“因为我。”
路郢不明不白的来了这么一句,站着的明斯年脸色很臭,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脚。
“上赶着包揽路际中的错?”
一支烟没怎么抽,大部分都被风稀释了。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才启程。
夜色融着幽蓝,在盏盏明灯中,即将抵达野杏镇。
刚刚拐进黑暗小路,车尾就传来一阵巨响。明斯年爆着粗口下车,随即跟来的是路郢。
袅袅白烟中,还未看清对方的脸,路郢的腹部传来剧痛,一刀拔出,一刀又刺在左腹。
“操!”
明斯年踹开钳制自己的人,怒气冲天,手臂刚伸过去,对方灵活的避开。几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开着车急速打着弯,驶向公路。
行驶到一半后,后座的路观扯下纯黑面罩,颇为嫌弃的开窗丢了刀,接了湿巾擦拭。
今天这茬儿,本来就是下面的人来做,压根用不着他犯险。
但临到关头,路观突然替换了人,他亲自来结束路郢的烂命。
“要不是他对我有威胁,我他妈用不着如此。”
路观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语气有些不善,狠着一股劲。
明博仁揽着方虹走到窗户前,嘴里还吃着她的投喂:“行啊,路公子果然是个狠角色。”
几局下来,双方打着哑谜。
“这件事,就当是做了一场梦,路公子觉得怎么样?”
那边路观不爽,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潦草应了声,就挂了电话。
“宋佩兰竟然死在自己儿子手里,路郢也没见她最后一面,自己还生死未卜啊。”
明博仁坐在沙发上,方虹则虚跪着给他捶腿。
男人看了眼她的肚子,手揉过去:“我那蠢弟弟,还不知道他未出世的孩子竟然是老子的种。”
方虹清浅开口:“万一路郢有转机怎么办?”
明博仁笑:“转机又能怎么样,大不了让他醒不过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