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话题一下子僵住了，沉默打破了刚刚还算融洽的氛围。二人有点不敢看王林，托克默默地放下袖子，收拾起桌上的托盘。
“尼克斯知道这件事吗？”王林打破沉默。
伊利斯摇了摇头，放下咖啡，“他不知道，研究所的整个研究方向都是相反的。所有的实验都是我和托克私底下做的。”
王林叹了口气，伸手抓住了托克准备端走的最后一块托盘。托克愣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任由王林将托盘重新放回自己面前，托克则顺势抽出椅子坐在了王林的身边。
“袖子拉起来，我看看。”
托克乖巧的撸起袖子，把胳膊伸到王林的面前。充盈了卢恩能量的符文通路并未熄灭，即使没有联通外置设备，卢恩能量似乎仍然在手臂上构成了自循环回路，沿着表皮缓缓流淌。
王林仔细端详着托克的手臂，上面的符文通路确实是天才一般的设计，但是他的关注重心并不在这“天才杰作”上。他更关心的是上面大块大块的烧伤痕迹，大部分的伤疤都是按照符文通路的纹理分布的。比通路略宽，而且似乎因为某种原因，烧伤处并未形成烧伤疤。而是长出了比原本皮肤颜色更浅的皮肤，随着符文流动似乎出现了皴裂的迹象。其余的烧伤处则是出现了大面积的烧伤疤，皮肤完全皱在一起，呈现出不健康的黑色。
“凝胶的材料没有问题，但是活化卢恩的时候产生的高温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灼烧破坏了通路周边的表皮，导致卢恩能量从里面泄露了出来。活化后的卢恩暴露在空气中，引发了剧烈的能量暴走。等到我醒来，除了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外，总体来说，实验还是挺成功的。”
“卢恩能量本来应该突破你设置的两个节点，在向外溢出的同时，侵蚀你的其他身体部位。当达到一定的面积后，卢恩会向体内渗透，最后你的下场和那些实验动物不会有什么区别。其实也会有区别，你会变成有史记载以来最强的人体炸弹，炸毁整个研究所。”
托克点了点头，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他等不及了，他不能接受人类被所谓的神死死的套上枷锁，即使解开枷锁的代价是牺牲自己。在实验开始前，他把所有的实验数据同步保存在了另一间实验室里，伊利斯的工作电脑中。这样，即使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伊利斯那里的实验数据也能成为后来人的参考资料。
“我在两个节点做了真皮穿刺，目的就是想人为设置泄压口。但是似乎卢恩能量并不像我们认知度其他能量载体一样，符合流体力学或是其他力学理论。”
“接着说，你自己成为了经典样本，我相信你不会没有对自己进行过研究。”
“事实上，伊利斯看到我的研究成果后，就从我手中接过了研究项目。经历过第一次事故后，我更希望即使我在实验中丧命，能有其他人在一旁记录下这宝贵的数据。”
此时伊利斯也坐到了圆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实验报告，“后面我们对实验事故做了复盘，并且对这只托克“抢”来的“神”之手做了系统性的检测。我们发现问题出在实验用的卢恩上。”
“信徒死去后，卢恩会随着身体腐烂而慢慢消散。但是如果能够保证尸体不会腐败，卢恩就可以以尸体为容器，长时间保存下来。期间符文会不定期向四周释放游离的卢恩能量，这些能量可以通过溶解于一些溶液中留存下来，我们怀疑所谓中世纪炼金术很大程度上和符文的这个特性相关。”
“研究所并非毫无收获，我们研发了提纯液体中卢恩的工艺。这项工艺，支撑了我们几乎所有的卢恩科技研究。我和托克翻找了旧时期研究所的文献，发现提纯出来的卢恩缺少了一种很重要的东西，信徒之血。”
“因为某种未知的生理学原理，信徒之血可以提高卢恩的稳定性，让其激活后的性状在长时间内保持稳定。但是很遗憾，即使是稳定后的卢恩，仍然不能直接应用在非动物身上，仍然需要使用者自身构成卢恩通路的一部分。说实话，我已经不确定这样算不算卢恩科技了。”
王林轻叹一声：“所谓科学，就是在一个问题中发现更多问题的过程。你们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我们实在不敢和尼克斯大叔说这个，一方面这个结论会推翻整个研究所在过去所有的研究方向；另一方面，我们也不敢让他知道，我们用自己做实验。”
“那详细说一下你们叫我来的目的吧。”
“我们改良了卢恩能量后，多次进行过实验。现在的神之手非常的稳定，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对付伪神，也需要更有利的武器。”
王林打断伊利斯的话语，问道：“伪神的事情，是谁告诉你们的？”
看到王林突然激动起来，伊利斯一时不敢回答，最后还是托克开口说道：“是有一次尼克斯自言自语，我不小心听到的。关于能够使用符文力量的怪物，以及王先生您不是信徒的事情。”
“所以你们想要帮我也获得这份力量？”
托克和伊利斯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一脸真诚。王林看着两个小家伙，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反倒鬼使神差的同意了。也许自己同意了他们，其实也是一个能够让他们完好无损的脱离整个事件的契机；也可能是自己渐渐有了一种老了的感觉，总之，王林同意了。
然而就在托克从工作台下掏出一堆看着有些粗制滥造的设备后，王林瞬间有些后悔。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也不许喊疼。
托克打开了一罐形似固体胶的液体，伊利斯则是在王林的右臂上用马克笔描出卢恩通路的轮廓。为了以防万一，伊利斯还用止血带绑住了王林的大臂上侧。
很快，托克便涂抹完了凝胶，开始将卢恩能量缓缓注入凝胶之中。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王林的手臂流淌开来，卢恩能量也随之构成了通路的形状。一切准备就绪后，托克从工作台拉出两根导线，将导线的金属头插入了凝胶之中。
“王先生，可能会有点灼烧感，您忍着点。”
王林点了点头，随即靠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托克和伊利斯二人对视一眼，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后，便打开了电源。
随着电流通过，卢恩能量完全被活化，逐渐渗透进皮肤之中。王林只感觉自己的胳膊仿佛快要融化一般，强烈的灼烧感让他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电流不受控制的逐渐增大，直到超出了整间工作室的极限功率，随着灯光熄灭，整个房间瞬间暗了下来，强大的电流甚至烧坏了整个工作台。
然而托克来不及检查电路，因为王林的手臂上已经完成了卢恩通路的构筑，卢恩能量在整条手臂上缓缓流转，散发出深邃的蓝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