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嗷呜。”
“嗷呜,嗷呜。”
李青衣面色剧变,要说在冰天雪地里最害怕遇见什么东西,大部分的人肯定都会说雪狼,如果说在冰天雪地里丧失了自保之力最害怕遇见什么东西,所有的人恐怕都会面如死灰。
李青衣知道遇到狼群逃生的希望很是渺茫,可他还是不愿原地等死,他的背脊挺得笔直,他的脚步很沉重,步履蹒跚,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显然已精疲力竭,但他却绝不肯停下来,停下来绝逃不了被群狼分尸的命运。
有道是人力终有穷,天道终有定。
雪狼在雪地上的速度是人所不能及的,更何况一个心力交瘁的人呢?李青衣还没走出去很远就被狼群包围,他缓缓抽出了腰畔的碧血刀,这刀还是那么的光可照人。
“嗷呜,嗷呜。”
他的手冻的已比鱼肉还白,但手上的动作依然很灵活,地上很快就洒满了滚烫的狼血,求生的本能让他趴在狼的尸体上大口的吮吸着温热的鲜血,只有这样,他的体力才能得到快速补充,才有希望活着回去,他不能死,他有充分活着的理由。
一刻钟,也许一个时辰,李青衣的手臂已僵硬,机械般挥舞着冻僵的右手,地上已满是雪狼的尸体,他的双目开始变得暗淡,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双腿不受控制的抖动,下一刻就有可能跌倒在雪地里。
终于,李青衣挥舞的密集的刀光还是有了破绽,越来越多的破绽,被一只雪狼寻到机会撕咬在左臂上,顿时一大块血肉从李青衣的身体分离。
“该死的畜生。”
然后李青衣只觉身上、脑袋上全部被大铁锤疯狂的撞击着,他的瞳孔开始泛白,眼睛开始充血,白茫茫的冰雪,血红色的雾,他已痛苦的眼睛都睁不开。
“嗷呜,嗷呜。”又传来狼王尖锐的叫声,似是愤怒,亦是催促。
李青衣只听到一阵轻微的如潮水般欢快的笛声若有若无,再也坚持不住,用谁都听不见的声音喃喃着说着什么,他半蹲半跪在地上,碧血刀深深的插在雪地里,他终于昏厥,只是仍不愿意倒下。
听到这悠扬的笛声,狼王眼中的凶光开始变得温柔,他离开了狼群,撒着欢儿到来人的脚下,仰身,露出雪白柔软的腹部,委屈的哀鸣着,狼嘴拱着来人的小腿肚子,温顺的像只小哈巴狗。
来人是两个女人,美若天仙。
吹笛人道:“好了,好了,那人是个小王八蛋,你先回家,我替你教训他好不好?”
狼王似乎可以听懂她的话,伸出红润的舌头舔了舔吹笛人的手,用前爪狠狠的给了李青衣两个巴掌。
狼群还是散去了。
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子轻轻用剑鞘戳了戳李青衣,道:“大师姐,是个男人,俊俏的男人。”
她的眼睛冒着小星星,不断的干咽着口水。
大师姐白了她一眼,蹲在李青衣面前,仔细打量了几眼,道:“小师妹眼光不错,确实有几分姿色。”
“那,我们怎么办?将他丢在这里不管还是带回宫里去?”
她急的又蹦又跳,仿佛李青衣是她的私人物品,难以取舍。
大师姐沉默了片刻,道:“咱们虽然清心寡欲,却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大师姐,你知道的,宫里规矩不多,但是对男人这一块儿却是极严,若是被大宫主知道咱们将男人带回去,那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小师妹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后果,更胜春花的脸转瞬间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大师姐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这是救死扶伤的善举,料想大宫主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
小师妹眨了眨古灵精怪的眼睛,道:“全听大师姐的。”
大师姐道:“回宫。”
睡,有很多种,醒,也有很多种。
身心俱疲的时候,撒上几片花瓣,洗一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看到霞光满窗,幻想着心爱之人躺在身旁,耳里传来叽叽喳喳的鸟语,鼻尖飘荡醉人的花香,这种日子如果可以长久下去,恐怕就算给个神仙也不换。
李青衣这次醒来的时候,只感觉精力充沛,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整个人轻飘飘的,舒服极了,好像是猪八戒偷吃了人参果,可以立地成仙。
他的心里空明如镜,仿佛是母亲身边的婴儿,充满了幸福,以前所有的灾难和苦痛,在这一刻间,他全都忘得干干净净,好像从没有发生过。
李青衣这才轻轻的睁开眼睛,他看到很多弓箭,兽皮。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香炉,炉中烟雾缭绕,好像是桂花香。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李青衣轻轻的站了起来,就看到整个房间十分简朴,除了一张弯弓搭箭图之外,再无他物,就在李青衣一头雾水的时候,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然后就是黄莺出谷般的银铃笑声。
一女子道:“大师姐,那人已昏迷了三个日夜,怎么还没有醒来?”
另一人道:“你个小妮子,头一次这么关心别人,莫非你动了春心?”
女子道:“我看你才动了春心,整天谁都不搭理,只知对着镜子发笑。”
另一人道:“你再说?你再说我挠你痒痒。”
“救命啊,大师姐,我不敢了,哈哈哈,笑死我了,那里,……那里不行。”
“吱呀”两人边走边谈,已打开了李青衣酣睡的房门。
李青衣只好再躺倒在床上,装作还没醒来的样子。
女子一路有说有笑的来到床头,看见李青衣没有醒来,道:“大师姐,你不是说这人今天一定醒么?亏我打扮的这么漂亮,这人可真没有福气。”
大师姐快要被她气笑了,道:“你要把我气死才甘心。”
突然从她的手中射出一道蚕丝,死死的套在了李青衣的手腕上,手指轻捻,嘴角带着笑容,道:“来者是客,朋友既然醒来,为何还要装睡?”
被人瞧破,李青衣闹了个大红脸,只好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道:“姑娘果真是慧眼如炬。”
大师姐道:“过奖。”
小师妹的眼睛冒着星星,道:“我是小师妹冰心,她是大师姐冰玉,请问公子芳名,何方人氏?”
冰玉揪着她的耳朵道:“芳名是男子问女子的,女孩子家家,不知道害羞。”
连珠炮弹的问题问的李青衣头皮发麻,他努力的回忆着,面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远处又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李青衣还在大声嘶吼着,挣扎着,翻滚着,他已完全失了态。
冰玉右手食指直接点在了李青衣的神门穴,李青衣一声闷哼,蹦着的身子软了下来。
外面有人道:“大师姐,我怎么听到有男人的喘息声?”
冰心一脸慌张:“大师姐,是二师姐,怎么办?怎么办?”
冰玉道:“你将他塞在床底,剩下的交给我。”
冰心道:“小心些,二师姐精明着呢。”
冰玉白了她一眼,道:“等你成为大师姐再来教我做事。”
冰心对着大师姐扮了个鬼脸,道:“略略略。”
“咣当。”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一位绝美的冷艳女子,她身上穿的是云霞般的锦绣宫装,长裙及地,长发披肩,她那双秃鹫般锐利的眼眸中,充满了智慧的光芒,任谁看她一眼,都会感觉到这个人性格极其复杂,任谁都难以猜到她的心事。
这女子屋里来回巡视了一遍,仔仔细细,没有一丁点儿遗漏,道:“大师姐,大白天的就关门谢客,莫非在房间里藏了野男人?”
冰玉的脸上闪过一抹徘红,更多的是愠怒,胸膛也在剧烈的起伏着,道:“长姐如母,谁纵容你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她还在观察,当她把头塞进床底下的时候,冰玉的心突然剧烈的颤抖,简直要不受控制的跳出腔子,可她看见的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随即收回了目光。
她将宝剑抽出一半,露出明晃晃的剑身,道:“我既担任了巡查使的职务,自然要对教务负责,如果有人敢违背教规,我手中的宝剑绝不答应,还请大师姐不要让我为难。”
冰玉气急反笑,:“那可有人违反教规?”
女子道:“暂时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不过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把柄,走着瞧。”
冰玉刚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已走了的二师姐突然去而复返,笑道:“小师妹,你想在床底待到什么时候?”
冰玉又紧张了起来,她无法想象有男人在她的房间里被发现会是一种什么后果。
冰玉道:“二妹,你太放肆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任你胡作非为?”
二师姐道:“大姐你紧张什么,我只不过给小师妹打个招呼。”
床底下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冰心笑嘻嘻的道:“二姐,真是一只苍蝇也休想瞒得过你。”
二师姐看到躲在床下的小师妹,道:“你这鬼灵精,不好好练功,天天缠着大姐,真令人担心。”
冰心张开双手抱住了二师姐,道:“二姐,有你真好。”
二师姐轻轻的拍着冰心的背,眼神说不出的宠溺,道:“好了,二姐要巡查了。”
看到二妹走远,冰心和冰玉同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拍着小胸脯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
冰玉道:“那个家伙呢?”
冰心道:“放心,还在里边呢。”
这时候冰心已把李青衣从床底下拖了出来,这时候的他已平静了许多。
冰心道:“大哥哥,你感觉怎么样。”
李青衣道:“有饭吗?我饿了。”他的肚子“咕咕”的叫着。
冰玉道:“知道吃饭就好,你去厨房端些饭菜上来,要精致些。”
冰心嘟囔着嘴,显得不太情愿。
冰玉道:“快去。”
待冰心走的远了,冰玉才缓缓叹了一口气,道:“你难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李青衣没有犹豫,小鸡吃米般,疯狂的点着头。
冰玉不再说话,闪电般出手,打向他的前身诸多大穴。
冰宫的武功,本就全是手上的功夫,讲究的是以动制静,以攻为守,以快打慢,这一下突然袭击,莫说李青衣的武功大打折扣,就算是他全盛时期不提防下也要吃个大亏。
李青衣的大脑疯狂下达指令,身体却来不及反应,那纤纤玉手却在他的面前停留,只需再前进寸许,就可让他死于非命,立毙指下。
冰玉收起手,凝视着他道:“你为什么不躲?你可知道你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李青衣道:“我想躲来着,可是身体不听使唤。”
冰玉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这时候冰心已回来了,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手里托着一块方方正正的黑色托盘,上面有些小菜,一碗稀饭,最妙的是还有一小锅鸡汤。
鸡汤方一入口,李青衣的眼睛立即发出了光,两口,三口,那模样就像是饿死鬼投胎,来者不拒,风卷残云将鸡汤、稀饭、小菜吃了个一干二净,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李青衣感觉很愉快,人生愉快的方式有很多,用美食填饱肚子自然也是愉快的一种。
冰心突然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包裹,小心翼翼的打开,敲掉上面的泥土,竟是一只墨绿色的玉葫芦。
李青衣惊呼道:“这是……?”
冰心将玉手放在鼻尖。“嘘。”
然后轻轻的拔掉壶塞,扯掉滤布,一股浓郁甘醇的酒香扑面而来,令李青衣精神大震,飘飘欲仙。
这酒香令他豪气顿生,接过来就倒了下去,脖子一仰,这葫芦酒便一饮而尽,一滴不存。
喝了酒,李青衣的眼睛又泛起了神采,哈哈笑道:“窖藏多年的极品女儿红。”
冰玉突然舞起了剑,道:“原本以为捡了个宝贝,现在看来不仅是的饿死鬼投胎,还是个要人命的酒鬼,看剑。”
喝了酒,精神来了,力气也来了,反应能力也来了。
李青衣道:“来的好。”
李青衣身随意动,迅若游龙,忽上忽下,反复横跳,只凭意识便躲开了冰玉的所有攻击。
冰玉心中暗道,这人果然学过武功,而且造诣不浅的样子,虽然自己只使用了招式,却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挡的,她这边出了神,手脚自然缓慢了下来,一不小心,被李青衣一拳击中了前胸。
女人的身子本就单薄,不防备下挨了普通人的一拳也要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更何况是一个正值青年的武夫。
冰玉一声惊呼,身体就要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李青衣足底发力,后发先至,将冰玉拦腰抱了起来。
一股炽热的男子气息钻进冰玉的鼻腔,处子的她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羞耻还是愤怒,她的心犹如一只乱撞的小鹿,七上八下,用力推开了李青衣,一巴掌扇在李青衣的脸上,泪水沾满了双颊,小跑了出去。
冰心跺了跺脚,道:“你小子占大姐便宜,告诉你吧,你完了。”也跟着跑了出去。
夜已深了。
磨盘般的皎洁明月高悬于天空之上,又是一轮满月。
冰玉穿的很少,双手抱着膝盖蹲坐在房檐上,她在想白天的事。
那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不断攒动,想到扇了李青衣,她的脸又不自觉地红了,嘴角还带有微微笑意,嗔骂道:“真是个呆子。”
空气中传来破风之声,身侧已多了一人,正是分手不久的冰心。
冰心看着冰玉眼如春水般的痴女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挪揄道:“咱们的冰山美人儿也春心荡漾了?要不要小妹拿个铜镜给你,让你也瞧瞧现在的样子?”
冰玉道:“死丫头,叫你乱说,叫你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一边说一边伸手挠冰心的痒痒,冰心也不甘示弱,奋起反击,房檐上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飘荡,不绝于耳。
“大师姐,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冰玉先是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银月,然后缓缓的垂下头来,叹了口气道:“也许是花前月下,也许是风雨同舟。”
冰心道:“听师傅说,爱是天下最可怕的毒药,让人着魔,让人癫狂,让人无惧无畏,因此我们冰宫的弟子都要清心寡欲,潜心修行,不要被红尘所扰。”
冰玉突然露出一抹苦笑,温柔的摸了摸冰心的头,道:“傻孩子,人活一世草木一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随遇而安顺其自然,七情六欲并不是洪水猛兽,它来了张开双手拥抱它,它走了也不需要悲痛惋惜。”
冰玉从腰畔缓缓抽出了短笛,放在了嘴边,随着上下红唇的不断开合,美妙动听的音符从短笛流水般欢快的飘荡出来,飘向远方。
夜已深了,群星璀璨,明月的光芒也被掩盖显得有些暗淡,正如这世间的荣光不可能全照在一人身上,枯荣也不过是转瞬之间。
一连串的奔波劳碌,李青衣已心力交瘁,若非强绝的意志,恐怕早不知死在了哪里,此刻的他早已睡着了,双眼紧闭,嘴角带有笑意,在梦里,他和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打闹嬉戏,他觉得快乐极了,也觉得这个人熟悉的很,可是突然这个人毫无征兆直勾勾的倒在了地上,她的身体似是千疮百孔的向外流淌着鲜血,可这鲜血是黑色的。
“不要,不要死。”
李青衣双手摆动,惊呼出声,躺直的身子很是僵硬,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浸透,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身旁有一个人正在用热毛巾给自己擦汗,她是那么的专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冰玉。
冰玉的脸红了,道:“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李青衣道:“我们正是朋友。”
冰玉道:“照顾朋友天经地义,对不对?”
李青衣道:“谢谢你。”
冰玉道:“刚才你梦到什么了?又哭又笑的,很痛苦又很快乐的样子,真不知道一个人的表情怎么可以转换的如此之快。”
李青衣理了理思绪,道:“一个人,一个很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我只知道她很重要,却感觉她从我的记忆中被剥离了。”
冰玉道:“人在脑部受创的情况下,记忆总是支离破碎,残缺不全,你好好养伤,一定会好起来的。”
冰玉起身,想要离开,可是她的腿已经被灌了铅,重逾千斤,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失去灵魂的躯壳,左右摇摆,她还停留在李青衣的那个“她”无法自拔,她把头仰起,紧紧的闭上双目,她害怕泪水会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李青衣看出了她的异常,道:“你,你没事吧?”
冰玉强装镇定,道:“没,没事。”
李青衣还想说话,冰玉却已不见了。
李青衣没有了睡意,走出房间,他的眼睛不断张望,只见一道浅阶走廊,沿着山坡蜿蜒而下,相距很远,才会有一间看起来很精巧的屋子,每一间屋子的形式都不尽相同,可是它们的颜色却是出奇的一致,李青衣数了数,不一样的样式共有九间。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这声音厚重洪亮,有如洪钟大吕,熄灭了的烛火“蹭蹭蹭”亮了起来,亮如白昼。
李青衣虽然失去了记忆,却也知这人绝不是想请他吃宵夜的。
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李青衣口中默念:实非得以,勿怪勿怪。
他摸着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三转两转来到一条青石通道中,通道干净整洁,一尘不染,通道尽头,有一道青铜巨门。饶是李青衣瞪大双目,可他还是瞧不见门里的情况,但就只这扇门传出来的冰冷阴森,已让他打了个冷颤,当他看到门上的小洞,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以这门的厚重,没钥匙是铁定打不开的,即使功参造化也是痴心妄想。
脚步声从身后又传了过来。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李青衣鼓足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个冲撞,意料之外的竟直接冲了过去,原来门竟是虚掩着的。
这也是李青衣运气好,换做另外一个人恐怕也只有束手就擒,毕竟没有哪个蠢货敢以血肉之躯硬撼钢铁,而这门若是从里边锁死,就算他不死,五脏六腑也一定要移位不可。
李青衣眼疾手快,迅捷无匹的将门反锁,这样就算对面有钥匙也无法进来搜查,李青衣不知道的是,冰宫大师姐练功的地方属于禁地,就算是宫主也不会轻易闯入。
“舒服。”李青衣只感觉到一股热意上涌,身体上的冰冷被驱赶的一干二净,就像一个人从三九天来到了入伏天。
只一秒,他就察觉出,这间房子似曾相识。
房子四周,都是一些做工精致的木柜,每一个格子都写着一种草药及简单介绍,房子中间,则是一些炼制丹药的铜炉铜鼎,这巨大青石铸成的房子,与外面的寒冷截然不同,反而温暖如春,他原本有些苍白的面颊,到了这间屋子里变得红润了起来。
李青衣暗道:原来冰玉姑娘还是位大夫,当真是多才多艺。
李青衣走着走着,已到了房间深处。
轻声道:“冰玉姑娘,我进来了,你只管做你的事,我不吵你,若有失礼之处,抱歉抱歉。”
话说完了,人也愣住,只见这石室中无柴自燃,熊熊火焰带来的热量扑面而来。
冰玉就坐在一块暖玉之上,双手交叉并于胸前,挡住了令人旖旎的无尽春光,双足足心并拢在一起,全身竟是赤裸裸的一丝不挂。
李青衣人到青年,见过的事也有不少,但赤身裸体的少女却是从未见过,他想到见到冰玉的无数种方式,此刻也不禁呆住,目不转睛的盯着冰玉的美妙胴体。
冰玉的眼睛是睁开的,也瞧见了他,她眼睛里的愤怒,娇羞,不知所措,无论用什么话都难以形容。
但她身子却动也不动,似乎已不能动了,只有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
李青衣却装作没看见,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将这房间瞧了个仔细,这才转过身子,小声道:“冰玉姑娘,你在哪里?我怎么瞧你不见?”
李青衣总是具有独特的表达方式。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冰玉就算明知道是在谎言相欺,也可自我安慰一下了。
李青衣一面说一面走,就要退出门去,他已下定决心,就算被外面的坏女人抓了去,他也不愿留在这里,坏了冰玉的名声。
“噗通。”冰玉怒火攻心,竟仰面朝天倒了下去,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相处的这些时间里,冰玉这个冰清玉洁的女人给李青衣留下了很多美好,他箭一般冲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焦急的道:“冰玉,快醒醒,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一缕鲜血悄然从冰玉的嘴角流下来,猩红,刺目。
冰玉缓缓的睁开眼睛,语气有些虚弱的道:“我,我走火入魔了。”
李青衣道:“这,这可如何是好?”他现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满头是汗。
冰玉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安慰道:“别担心,死不了的。”
话一出口,冰玉才发觉这么形容似乎有些不当,更发觉自己此刻不着寸缕。
男子阳刚的气息扑面而来,更令她心烦意乱。
李青衣脸色惨白,道:“怎么才能救你?”
冰玉道:“冰宫的武学法门,讲究的是清心寡欲,不动妄念,更不可有男女私情。”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变得细弱蚊蝇,几不可闻,脸上却鲜红如血,灿若桃花。
李青衣道:“难道你,你……”
他想说的是难道你已爱上了我?而他呢?又何尝不是如此?可他如何说得出口?
人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很奇妙,也很微妙,感情这个东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亲密伙伴也不一定会有,而有的人只见了一面便可以误了终身。
李青衣低下头来,神色满是落寞萧索,道:“难道没有补救的方法了么?”
冰玉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有是有,可是……”她没有说下去,她也没有办法说下去。
李青衣暗淡的眼睛终于有了光,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可是什么?”
冰玉道:“我师尊乃是武道奇才,一代宗师,肯定会有法子。”
李青衣道:“那还等什么?我去找她。”
冰玉一脸愁苦,道:“可是她却被男人所骗,受了情伤,对男人更是深恶痛绝,躲在这荒凉的雪山之中避世,若是知道你看了我的身子,恐怕你这辈子也没有机会离开冰宫了。”
李青衣道:“无论如何,我总不能见死不救的。”
李青衣走的时候,目光坚毅,带着决绝,一步一步,虽然很慢,却没有停下来,他的心情很沉重,可是他是个男人,做过的事永不后悔,可是梦里的那个姑娘怎么办?
冰玉盯着李青衣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上一抬。
在阴影中却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她的脚步轻盈无声,整个人就像是飘在半空中,有如鬼魅。
这个女人是一个美艳的妇人,她穿着件轻飘飘的白云色的柔软的宫装长袍,柔软的就像皮肤一般贴在她苗条成熟的诱人胴体上,烈火般的娇艳红唇更添魅力,她的皮肤细致光滑如白玉,有时看来甚至像是冰一样,几乎是透明的,岁月的沉淀,让她更像是致命的毒药,纵使身死,也要前赴后继。
李青衣若是还在这里,肯定会大吃一惊,他是万万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更想不到她的身份竟是冰宫之主—冰绮罗。
平静,沉默,愤怒,冰绮罗像是街头卖艺变戏法的,将人的表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本以为世间的男子全都是天性薄凉,虚情假意的无耻之徒,可这短短一瞬间,就将她几十年的坚持摧枯拉朽般击的粉碎,她只感觉一阵热血冲上头颅,她的身体摇摇欲坠。
冰玉赶忙伸出手想要搀扶,却被冰绮罗给甩了出去。
冰绮罗嘴角露出一抹轻蔑,冷冷道:“你赢了,是不是很开心。”
冰玉不敢抬头,也没有接话,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有任何刺激逾越的语言和举动,除非她真的不想再见到明日的太阳。
冰绮罗继续道:“他是出去找本宫,可人心难测,谁知他是出去寻找本宫,亦或是独自逃生?若是舍生取义也就罢了,若是敢薄情寡义,行忘恩负义之举,本宫必将他千刀万剐。”
冰玉道:“若他是那种人,弟子请师尊给弟子一个机会。”
冰绮罗笑道:“很好,很好。”
刚才追他的人已全都不见了,就像是一场梦,他多想这是一场梦,可身上传来的淡淡芳香将他的思绪无情的击碎。
李青衣举目四望,他也不知道宫主住在哪里,更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宫主,他只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动静闹的越大才越有可能将宫主惊动,毕竟抓住一个闯入者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需要宫主亲力亲为。
“砰,砰,哗啦啦。”
一拳一脚,用来照明的华丽灯柱便被打倒在地,摔得粉碎,下一根,然后下一根,循环往复。
李青衣本不是一个粗鲁的人,更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可他现在心急火燎,已有些无计可施,无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都愿一力承担,只要能尽快找到宫主救下冰玉就好,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呜——”冗长的沉重的号角声在李青衣耳边响起,在冰宫中回荡。
距离远的一头雾水,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距离近的已看清李青衣的面容,大喝道:“好个胆大包天的贼人,拿命来。”
李青衣呢?对这些人不管不顾,只发出放肆的笑声。
“你究竟是什么人,鬼鬼祟祟有何图谋?”发问的不是别人,正是除了宫主和大师姐外,武功最好的二师姐。
二师姐一句话没有说完,已欺身扑了过来,这正是她立威的大好时刻,岂肯落于人后?
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是致人于死地的武器,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的肘击迅捷而刚猛,她的手掌灵活而凶险,她的拳头诡异且多变。
李青衣吃了一惊,可他并不是为了和别人拼命,短暂交手下,借助二师姐攻击仰面后退,身子“嗖”的倒飞了出去。
但扬名的机会不会常有,二师姐自不肯轻易罢手。如影随形的跟了过去,双拳如雨点般连绵不绝,用的竟全是阴狠毒辣的招式。
李青衣只好且战且退。
忽听李青衣大喊道:“仙子,且住手,听在下一言。”
二师姐冷笑连连,“好,我住手。”
“我住手”三个字说出来时,她已踢出三脚,打出六拳。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李青衣左躲右闪已有些不耐,喝到:“这样也算住手么?”
二师姐冷笑道:“不要在我面前耍鬼把戏,敢在冰宫捣乱,束手就缚,或许还有一线生路。”
李青衣道:“在下实有要事求见贵宫宫主,事后必当上门拜谢,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二师姐还想继续出手,可远处却传来了一股威严且不容置疑的冰冷女声。
“让他上来。”
“可是,可是……是。”
“本宫的宠兽马上就到那里,外来人你跟着此兽过来即可了。”
李青衣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宫主饲养的宠兽。
一只仿佛大猫般的小兽,蹲伏在附近的一根石柱之上,两眼放着黄光的望着韩立,一身的皮毛在灯光下反射着白光,竟仿佛纯银打造一般,惹眼异常。
他双目一眯的仔细打量了这只小兽两眼,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吃惊表情。
“雪狸,竟然是这种传说中的雪中精灵,听说这种灵兽在雪地之中可以来去无踪,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只雪狸口中发出“呜呜”的低鸣,见李青衣在注视着他,立刻转身向某一方向跑去。
雪狸的速度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快,甚至比“八步赶蝉”还要慢上几分,李青衣自然很轻松的就可以跟在雪狸身后十余丈外。
李青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路上自是碰到许多不明内里的宫中弟子,一见李青衣这般陌生面孔的男子都是一呆,想要拔出腰中佩剑,但随即看见跑在前端肥嘟嘟的雪狸,立刻纷纷恍然的退避开来,似乎对此兽十分的熟悉。
跟着此兽,李青衣东一拐,西一拐的绕过几片楼宇,竟到了一个修建在山壁上的石门前。
此石门算不上多大,三四丈高,通体泛着青绿色的光芒,李青衣脚步一顿,双目一眯的在门前停了下来。
那只雪狸身形一闪,直接没入石门中不见了踪迹,仿佛他那肥嘟嘟的身体都是假象。
李青衣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这里的一切让他感到奇怪。
他来不及多想,石门竟悄无声息的缓慢打开了,露出了一条晶莹的通道出来,此通道墙壁全都凝结着厚厚一层寒霜,只有一条狭窄的几乎要贴身才能通过的羊肠小道,仿佛一座冰窟入口。
“难道冰宫之主身体残缺,或练有缩骨功?否则一个正常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每日忍受如此压抑的通道的。”
李青衣回过神来,那只雪狸正站在通道入口,大口大口的啃着一只青苹果,发出“吱吱吱”的声响,还不忘用黝黑发亮的眼珠滴溜溜的盯着李青衣,通灵的很。
“来自远方的客人,请进吧,本宫身体有恙,恕不能起身相迎了。”一声没有丝毫情感的低语声在李青衣耳边响起。
李青衣双眉一挑,二话不说的大步先前,走进了其内,只是这狭窄的令人发指的通道,实在让他难受。
那只雪狸眼见李青衣跟了上来,立刻将没吃完的青苹果塞进嘴里,回身沿着通道飞身而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李青衣紧随其后,拐了几个弯,就感觉到空气中的寒气更加的迫人眉睫,并且开始向下而行,李青衣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一股无可言喻的恐惧在他心头蔓延。
“这里是否通往鬼蜮,前方是否真的有人?”李青衣早就看淡了生死,可是若让他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冰窟里,永远与冰雪为伴,他也是难以接受的,他的脸颊已布满细密的冷汗。
李青衣颤抖着到:“前,前辈?”
过了许久,也不知从多远的地方才传来一声叹息,“本宫早知道男人全都是狼心狗肺,口头上说的是天花乱坠,可行动起来,却是顾左右而言他,既然如此,你走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李青衣整个人都开始打颤,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虽然他的脸已经白的如同个死人,看不到一点血色,可是他嘴角仍带着淡淡的笑容,引吭高歌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哈哈哈……”
他蜷缩成一团,身体的最后一丝热量也即将从他的身体中剥离,恍惚间,他只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看到了雪山,看见了平原,看见了奔腾不息波澜壮阔的河流。
第二天李青衣醒来时,不仅感觉不到寒冷,反而觉得暖洋洋的,可他全身却是软绵绵的,感觉不到一丁点儿力气,躺在床上竟连坐都坐不起来,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炉燃烧着的熏香。
一阵风吹过,李青衣猛然感觉房间多了个人,这人是一个长发披肩的白袍女子,脸上带了个花脸面具,却是以上好的金丝楠木雕成的,此刻日光虽然正盛,李青衣猛然见到这样一个人,却还是被骇了一跳。
这白袍女子也在瞧着李青衣,道:“你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外来人?”
李青衣瞪大眼睛,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白袍女子饶有兴趣的道:“此话何解?”
李青衣笑道:“外来人不假,可并不大胆,更难以包天。”
白袍女子道:“好个油嘴滑舌的小鬼,可是……”
李青衣道:“可是什么。”
白袍女子道:“可是我不喜欢轻薄的男人。”
“啪啪啪啪啪……”李青衣还想说什么,可这一连串的巴掌直接扇掉他两颗牙,他只好将混着血水的牙吐了出来。
白袍女子道:“现在我问你答,若你敢有半句谎话,本宫要你和冰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青衣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道:“你果然就是冰宫之主,既然如此,好,你问吧。”
白袍女子道:“听说你失忆了。”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李青衣道:“我只记得我是来此寻找雪莲花,生死一线间,被冰玉从一群畜生的口中救了下来。”
白袍女子道:“你是否愿意为了冰玉献出你朝气蓬勃的生命?”
李青衣道:“有仇必报,有恩必复,我欠冰玉一条命,为了她而死正是死得其所。”
白袍女子道:“你是否愿意永远和冰玉在一起,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李青衣抬起头来,目光注视着白袍女子,道:“我愿意。”他的语气那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白袍女子的反应远在李青衣的判断之外,她一脚踢翻了香炉,一掌震碎了桌子,她简直要把这间房子拆掉才肯罢休。
她在房间像个小老头一样的踱着步,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清香的白色药丸,轻飘飘的道:“这是三日断肠,你只要自愿吃下去,冰玉自会平安无事。”她的语气之冷漠,好似人命不过是路边的一棵草,一朵花。
她话还未说完,李青衣已一把抢了过去,塞进了嘴里,“咕嘟”咽下了肚,他竟生怕白袍女子后悔。
白袍女子用颤抖的手指着李青衣道:“你,你竟真的愿意毫不犹豫的为她去死?”
李青衣已不想说话了,他背过身子,默默的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李青衣还未醒来,就已感觉到那醉人的香气,他以为自己还在那间燃烧着熏香的房间,但他睁开眼后,立刻就发觉自己错了,这间房子是陈设和那间简直有如云泥之别,如果那间是平民百姓的居所,那这就是皇帝的金銮殿,富丽堂皇,古色古香。
接着,他又瞧见站在床头的两个少女。
她们都穿着单薄柔软的纱衣,带着做工精美的玉质花冠。
她们洁白无瑕的脸蛋,比春花更娇媚,只是这更胜春花,粉雕玉琢一般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也没有丝毫血色,看来就像是以冰雪捏成的瓷娃娃。
李青衣揉了揉眼睛,低语道:“莫非我已死了?这里莫非是在九重天上?”
少女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神采的眼睛显得有些空洞,她们非但好像没有听到李青衣说的话,好像连他这个活生生的人都没有看见。
李青衣爽朗的笑道:“我自然是没有死,只因我若死了,就绝不会在天上,而是在无间地狱,而地狱绝不会有你们这样美丽的仙女。”
不管好坏,李青衣总以为她们会给点反应,谁知她们竟仿佛真的是泥塑的,不仅没有笑出声来,更没有看他一眼。
李青衣一巴掌拍在了脑壳上,苦恼道:“你们既然看不见我,那我肯定是学会了隐身法,可怎样才能现形呢?”
她们还是一动不动。
李青衣叹了口气,道:“我原本想让你们笑一笑,可我现在不得不承认我失败了,你们去把那见鬼的宫主找来吧,我想见一见他。”
可这两个少女还是没有动上一动。
李青衣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声道:“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们是瞎子,聋子,哑巴?又或者被人下了恶毒的魔法?”
李青衣光着脚跳下了床,在她们的身边踱着步,皱起了眉,低语道:“这两人难道都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用冰雪雕刻而成的?可这也未免太栩栩如生了些。”
他再也不管这两位少女,就想推门而去。
可这少女竟像是突然间解开了诅咒。
她轻轻的挥一挥手,纤细的手指柔若春花,五根白玉般的青葱玉手带着破风之声,直刺李青衣的后心。
李青衣也实没想道会有如此变化,一声怪叫,手脚并用连续翻了三个跟斗倒在床上,大楼的喘着粗气道:“原来你们虽不会说话,但是眼睛手脚却还是可以用的。”
那少女又石像般的一动也不动了,刚才的出手好似不过是李青衣的幻觉。
李青衣道:“你们就算不愿跟我说话,也总该多笑一笑,整天像一个冰山一样蹦着个脸,总是老的很快,到时候可不美咯。”
那两个少女异口同声道:“要你管。”
李青衣道:“原来你们不仅不是哑巴,反而在偷偷听我说话。”
右边的少女突然一挥手,一个巴掌就掴在了他的脸上,李青衣实没想到这不过妙龄的少女出手竟如此迅捷,角度如此刁钻,令他避无可避,躲无处躲。
李青衣道:“好俊的功夫。”
左边的少女道:“大宫主说了,男人都是只会花言巧语的贱骨头,你若接他的话难免要被他哄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别说话。”
李青衣弯着腰,简直要笑破了肚子。
李青衣道:“你们见过男人没有?”
右边的少女道:“我们自小就被宫主抚养长大,自然是没见过的。”
李青衣道:“既然没有见过,仅凭你们大宫主的一面之词,你们也深信不疑?”
右边的少女瘪瘪嘴,左边的少女用眼神制止了她,在她耳边低语道:“忘记宫主怎么教导我们的么?我看这男人坏的很,再说下去就要上他的大当。”
右边的少女又看了李青衣一眼,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看,好像在她面前的男人更可怕过洪水猛兽。
李青衣跳下床,找了双柔软的镶花的小牛皮靴,随意的套在了脚上,道:“你们还小,日后行走江湖免不了和男人打交道,到时候,自然知道男人的好。”
左边的圆脸少女道:“你想哪里去?”
李青衣道:“既然你们大宫主不来找我,我只有去找她完成我们的约定。”
他说这话,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二女怎肯趁他的心意?一左一右同时出手,一个打他后背,一个打他面门。
但李青衣知道她们武功不弱,早已收起了小视之心,见她们攻来,当下就地一滚,一个跳跃撞击,就把木门撞了个七零八落,然后就是一股巨力轰在他的身上,整个人被打的跌落在地,他原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可人却毫发无伤,他顿时被这种奇异的武功骇住了。
大宫主还是带着花脸面具,俯首仰视着他,冷冷道:“现在有一桩天大的喜事砸到你头上了。”
李青衣道:“事到如今,我已快死了,还能有什么好事?
大宫主道:“你真的以为我喂给你吃的是三日断肠么?”
李青衣大吃一惊,他本不相信这个冷冰冰的女人会开一个如此大的玩笑,可身体中蕴藏着的磅礴力量又让他不得不信。
李青衣勉强笑道:“那是……?”
大宫主道:“本宫要你恢复记忆,娶冰玉为妻。”
李青衣道:“可是,可是。”
大宫主道:“不要担心,冰玉已经同意了。”
李青衣道:“难道失忆这种病,你也会有法子?”
大宫主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大宫主不待李青衣说话,一把揪住他的长衫,他的身子就好像腾云驾雾似的,直挺挺的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面前是一口大铁缸,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下面还有人在不断的添柴,锅里的水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李青衣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股清香沁人心田,他只觉精神一振,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
李青衣面有异色,道:“你这是?”
大宫主道:“本宫已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之所以失忆,不过是身体受创,加上血液大量流失,身体自发做出的保护机制,只要你的旧伤,暗疾可以一扫而空,找回丢失的记忆不在话下,况且你的情况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糟糕。”
李青衣低下头,用手抵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大宫主道:“你还在等什么?难道要我帮你?”
李青衣大笑道:“愉快愉快,和你这样的人做搭档,当真是再愉快不过。”
李青衣这时候难受极了。
泡在几十种草药熬煮的汤水里,他的肚子里像是着起了火,烧的他身子发热,嘴唇发焦,额头黄豆大的汗珠滚滚滴落。
转瞬间他又觉得很冷,像是在冰窟里,寒气自脚底升腾而起,蔓延而上,直到头顶,他低下头,喝了几口用自己的身体熬煮的热汤,但觉身体温暖,舒服得很。
就这样,冷热交替,循环往复,添柴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而李青衣却不知道,始终有两个人在注视着他,一个幸灾乐祸,一个满脸忧色。
李青衣只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转眼的功夫,一幅幅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走马观花般浮现,他突然睁开眼睛,右手斜斜的伸出,嘶声力竭的吼道:“红襟。”
月明星稀,天地寂静,夜虽已深,却已不长了。
东方已开始有了鱼肚白,和绰绰约约的曙光。
李青衣睁开眼,没有看到想见的人,或者说连个人影都没有,除了燃烧殆尽的树枝残骸还有点点火光和它“噼里啪啦”的声响外,再无它物,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难道这山间有个喜欢捉弄凡人的魔神,总喜欢在这凄美的月夜里,将他人愚弄?
李青衣身上本就湿淋淋的,一阵寒风迎面呼啸而过,此刻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李青衣呆坐在地上,难道他已中了恶毒的魔法?
忽然,他的耳边传来一阵美妙的鼓乐,伴随着诱人的熏香,山间好似有一群美丽的少女在翩翩起舞,难道这也是一场梦?
无论如何,他总是要去瞧上一瞧的。
无论是谁,只要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前方纵然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他也勇往直前,绝不皱一下眉头。
用他的话来说,人生真正有意思的事本就不多,能勾起他这种人兴趣的更是寥寥无几,若是平白错过,岂不可惜得紧。
天地间还是寂静无声,可是道路两旁的红纸灯笼却突然有了火光,他走到哪里,哪里便火红一片。
李青衣突然停了下来,大笑道:“好,阁下真是好俊的气功,隔空点灯,想来飞花落叶皆可要人性命,像这样的绝代高手,为什么鬼鬼祟祟躲着不敢见人?”
李青衣用这激将之法,本没想着可以奏效,可往往事与愿违。
突然一个人冷冷道:“本宫就在这里,难道你已是个瞎子?”
一个人从黎明前的黑暗走到月光之下,白衣白袜,小牛皮靴,花脸面具。
这人赫然是那武功卓绝,行踪飘忽的冰宫宫主。
看到他忽然出现,李青衣的身子变得僵硬,过了很久,才吐出口气,道:“是你。”
宫主道:“是。”
李青衣道:“你在等我?”
宫主道:“是。”
李青衣转过身来,一望无际的红烛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俯下身,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被人换了,青色长衫已变成了喜庆的婚服,惊呼道:“难道,你……”
宫主道:“你已恢复记忆了?”
李青衣苦笑道:“虽没有十成,也有了七八成了。”
宫主道:“冰玉在前方等着你。”
李青衣手脚麻木,四肢冰冷,冰绮罗已走的远了,可他脚底就像是灌了铅,迈不动步子。
宫主道:“还不跟上来?难道你敢毁诺?”
李青衣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他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他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事到临头,绝不能退缩。
冰绮罗突然停下来道:“本宫冰绮罗,你要记得这个名字,你不错,你很好。”
从外面看,这是一间典雅的屋子。
门后面,是一间巨大的厅堂,红地毯从门前一直铺到高台,高台上有一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红绸衣,红绣鞋,凤冠霞帔,穿戴的整整齐齐。
红地毯的两侧,站满了年轻的少女,无一例外,她们都很美,本来这里很热闹,充满了欢声笑语,可是当她们进来以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轻微的喘息声都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冰绮罗并没有摘下面具,她径直的走到高台,径直坐了下来,李青衣紧随其后,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大宫主。”
是新娘子的声音,李青衣不禁愣住,他再也想不到这新娘子竟真的是冰玉。
冰玉的目光里含着几分柔情,带着几分羞涩,从红缎子衣袖里伸出了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李青衣从珠帘的缝隙间看过去,冰玉白皙的俏脸已布满了红晕。
冰绮罗道:“良辰已到,不要耽误时间了。”
两个少女顿时也步上了高台。
她们一个手中拿着托盘,里面只有一只酒壶,两只夜光杯。
一个抱着厚厚的竹简,装模作样的看着里面的内容。
李青衣定睛一看,脸上的表情立刻丰富了起来,这二人正是那圆脸少女组合。
右手的圆脸少女看见李青衣盯着她,立刻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瞪了他一眼才收回目光。
这圆脸少女也不似之前冷冰冰的模样,一身纱衣带着红色胸花,头发也不似之前束着,而是挽成了两个丸子发髻,喜庆祥和,带着些灵动。
圆脸少女凝视着台下羡慕的人群,微笑着曼声长吟道:“今宵良辰美景,花红柳绿成荫……”
她突然转身道:“冰玉,你可愿意嫁给李青衣为妻?自此执子之手,同舟共济?”
冰玉的眼睛突然起了奇异的变化。
她用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声音哽咽道:“我,我愿意,无论,无论生老病死,我都不离不弃。”
圆脸少女看向李青衣道:“你愿意吗?”
李青衣垂下头,又忍不住偷偷的瞥了凤冠霞帔下的冰玉一眼,道:“我愿意极了。”
人的一生,很多时候都会这样,生活根本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可是李青衣已下定决心,绝不辜负这个对他用情至深的女人,只要稍有机会,他一定会和盘托出,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不会有怨言。
冰玉提起长裙,轻巧的转了个身,柔声道:“你看我穿了新娘子的衣裳,漂不漂亮?”
李青衣轻轻咳嗽了两声,在冰玉耳边压低声音道:“漂亮,漂亮,这么漂亮的新娘子,简直天下少有,可是现在这么多人,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呢。”
冰玉到底是大师姐,还有几分大师姐的威严,她掐了掐腰,两天英气逼人的眉毛一挑,瞪眼到:“让她们看看又有什么关系?”
冰绮罗看到她们两个如胶似漆的甜蜜模样,一股无名火起涌上心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两位还是快入洞房吧。”
李青衣回到婚房的时候已有了几分醉意。
婚房中依然飘着那股淡淡的草木熏香。
水一样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在婚房中,一个窈窕的身影横在床上,正是月光所不及的地方。
忽然一把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屋中飘荡,“回来了吗?你总不该让新婚的妻子独守空房的。”
温柔的语调像是在和外出归来的丈夫撒娇,平静的语调在这寂静的夜里说不出的诱惑。
李青衣大步走到床边,在床头坐下,刚要开口,却愣住了,一张绝美的容颜亦笑亦嗔的望着他,平时冰一般的冷艳此时却如火一般热情,熊熊燃烧的火焰,似要把李青衣整个人完全吞没。
接下来的话,令李青衣更加震撼。
“在你离开之前,给我留下一个孩子吧,这样我永远也不会感觉寂寞,就好像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一样。”
李青衣怔怔的望着她水汪汪的眸子,双手笨拙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
李青衣道:“你,你都,难道你已知道……?”
冰玉突然伸出手捂在李青衣的嘴唇上,道:“别说这个,我不想听。”
李青衣的心中对红襟是无比执着的,是爱?是感激?他也说不清楚,可是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偏偏和红襟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寂寞的夜,孤独的人。
眼前的妙人儿可以用她温柔的手,温暖的身体,绵绵的话语,拭去李青衣多年的苦痛,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就这样沉沦下去。
一对柔嫩洁白,仿若无骨的手臂轻轻的缠上李青衣的腰,那微凉的体温令李青衣口干舌燥,热血,沸腾,冰玉的身体软软的靠在李青衣的身上,没施任何粉黛的脸出奇的清秀朴素,小巧的嘴巴从他的脸上轻轻一啄,动作很温柔。
他心中的火焰像是被点燃,本就充满歉意的心此刻却摇晃的更厉害了,暧昧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着。
美丽的雪中精灵正肆意的抚摸着他,那动作是多么的像一个久别重逢的娇妻抚摸离家多日的丈夫。
迷糊中那张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美丽脸颊变成了红襟的模样,李青衣把她搂在怀里,像是要把他揉进他的心房。
“劈,啪,轰隆隆。”一道银色的闪电从天空斜斜穿过,一瞬间密集的雨滴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砸在婚房的屋顶上,李青衣站了起来,把门窗关了个结实。
冰玉的双眸已有热泪滚落,打湿了李青衣的手,打湿了他胸前的喜服。
冰玉道:“我已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吗?”
李青衣叹了口气,头垂的更低了,沉吟了半晌,才悠悠的道:“是。”
冰玉道:“难道你根本不爱我,娶我只是可怜我,同情我?”
李青衣道:“是,啊,不是,你怎么会把我想成这样的人?”
冰玉道:“那你为什么不敢抬头看一看我?那你……”
李青衣轻轻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她没有说下去,只是不停的抽泣着,哭泣的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儿,无助的表情让李青衣觉得已对这个精灵般的女人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李青衣的心也碎了,碎成千千万万片,他实在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不知何时他们已紧紧的纠缠在一起,李青衣轻轻的抱着她,在她的后背温柔的拍打着,热情如火的冰玉,整个人都轻轻的颤抖着,白皙细嫩的皮肤渗出点点鸡皮疙瘩。
冰玉的双颊已布满了红霞,她如一只柔顺的小猫躲在李青衣的怀里,她的双眼恍若星眸,长长而有些弯弯的睫毛不时的颤抖着,高耸的鼻梁下是一张朱红色湿润的诱人红唇,李青衣情不自禁的低头如蜻蜓点水般从她的双唇擦过,怀中的佳人轻轻敲打着李青衣火热的胸膛。
事情的发展是那么的和谐自然,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风大雨大,遮掩了婚房里的一切声音,他们在房间里无所顾忌的发泄着自己的情感,事后,冰玉躺在李青衣的怀里微微的喘息着。
外面依然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然而屋内却是活色生香。
李青衣摩擦着她比丝绸更柔软的乌黑秀发,内心对她充满了怜爱。
冰玉已经睡着了,她的眉微微蹙着,像是梦到了不好的事,可是她的面孔还残留着得偿所愿的喜悦。
李青衣低头在她的眉心深情一吻,靠着墙沉沉睡去。
风雨渐渐止歇,乌云消散于无形,天空晴朗的像一面镜子,微风徐徐,枝叶残留的雨滴缓慢的坠落,组成一首和谐的交响乐。
天已大亮,李青衣醒来的时候,冰玉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四目相对,两朵红云立即升上她的脸颊。
一种奇异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着。
半晌,始终未说话的冰玉道:“我知道你还有你未完成的事情要做,人生的分离只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她的声音格外娇嫩,有如出谷的黄莺。
李青衣的心里充满了深深的自责,甚至有一种浓郁的自责,仿佛他做了一件始乱终弃的事,他对冰玉的懂事感到扼腕。
李青衣情不自禁的在冰玉的额头上深情一吻,他的感情内敛而深邃,此时此刻,他想不到更好的感情表达方式。
激情过后的冰玉非常容易害羞,也恢复了往日的矜持,脸上似晚霞中的火烧云,有惊喜也有羞涩。
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被偷袭,令她害羞的惊叫了起来,神情是那么的妩媚,初为人妇,和少女果然大不相同了。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冰玉道:“什么事。”
“大师姐,姑爷,宫主喊你们吃早茶。”
李青衣故意使坏,挠着冰玉的脚心。
冰玉再也不能用委婉的语气说话,咯咯娇笑道:“你,你就回大宫主,我们,我们马上过去。”声音断断续续。
“原来男人竟有如此神奇的魔力。”
“男人果然都是宝贝。”
屋外传来两个婢女切切私语声。
冰玉突然一口咬在了李青衣的手臂上,这一口用尽了她的力气,鲜血顿时流了下来,道:“咬疼你了吧,我只是要你永远记住我。”
李青衣道:“我永远不会辜负你。”
冰玉突然掀开了床铺,掀开了木板,木板下面有一个一丈见方的暗格,暗格上还盖了一层红布,冰玉小心谨慎的取出了暗格中的木盒,拂去表面的灰尘,竟是一柄剑。
唐代最负盛名的游侠李太白,用的正是这种剑,他还用一首流传千古的绝句来赞美他的剑法:“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李太白虽有一段时间身在皇宫,可他的剑术却从不曾落下,剑法之高妙,看了他的诗也可见一斑,他的身子魁梧有力,用的若非这种平常侠客用不了的重剑,恐怕早就埋骨荒山。
李青衣在凝视着这把剑的时候,冰玉却在凝视着李青衣的眼睛,冰玉突然一松手,李青衣下意识的接过,右手一沉,他只觉一股巨力从手掌传来,直到他运转内力才将这力道消于无形。
李青衣从小就吃了很多的苦,为了谋生,上山砍柴,做过力巴,给禅寺挑水,所有脏活,累活全都干,只要能吃饱饭。
他的胃口着实惊人,通常人只吃一碗稀饭的时候,他要吃四五碗米饭,因此他干的活也多,力气也很大,可以说他的功底确实很扎实,特别是学武之后,力量之大,不说世所罕见,也可以傲视同龄,可这劳什子的剑,真是让他大吃一惊。
李青衣反手一剑砸向了身边的木桌,只听“砰”的一声,那张柳木桌竟应声被砸成两段。
李青衣脱口而出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果然是好剑。”
冰玉叹了口气,淡淡道:“这柄剑虽然不能削铁如泥,但是论威力绝不下于任何削铁如泥的宝剑。”
李青衣眨了眨眼睛,道:“叹气是最容易令人衰老的。”
冰玉道:“我已决定将这柄冰宫的传承之宝送给你。”
李青衣闻听此话,简直要惊掉了下巴,不可置信的道:“你要将这宝剑送给我?”
冰玉道:“非送给你不可。”
李青衣道:“冰绮罗发现了怎么办?”
冰玉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否知道这柄剑是从何而来?”
李青衣摇摇头。
冰玉道:“这柄剑原是宫主的相好所用的佩剑。”
李青衣道:“用这种剑的人,无一不是大义凌然,重义信诺之人,怎么会做出抛妻弃子的蠢事?”
冰玉摇摇头道:“这事宫主也知之不详,他好像是突然从天地间蒸发,离奇的消失了,任凭宫主如何寻找,也没有一点消息。”
李青衣面有忧色,道:“这件事疑点重重,我怀疑……”
冰玉道:“我也怀疑过,可是以他当时的武功,说他是当事第一人也不为过,绝没有人可以无声无息的将他掳走。”
李青衣道:“可你为什么要把这柄剑送给我?”
冰玉道:“人非圣贤,岂能没有私心?”
李青衣道:“难道你也要我为你做什么事?你我之间,有话不妨明言。”
冰玉道:“我要你替我找一个人。”
李青衣道:“什么人?莫非是这柄剑的主人?”
冰玉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宫主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她总以为自己是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女人,若是你能找到这人,她们之间必定可以冰释前嫌。”
李青衣道:“成人之美本就是人生快事,更何况这种一举两得之事?好,我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