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小姐？您怎么来了？”
接到门口小厮的通报，李贵安慌慌张张跑了出来，
“不是说好的明天吗？您今天怎么亲自来了，也没提前告诉小的一声。这事闹的，没给您找个轿子，真是不好意思！”
他边说边向前伸手去迎扶荼。
只是刚才跑得太快没刹住车，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小臂。
“抱歉，是小的太匆忙了。”
扶荼刚想说没关系。
李贵安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咣咣咣磕了几个响头，又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
“小的冒犯了上官小姐，是小的错了！小的该死！请小姐恕罪！”
扶荼一脸黑线。
这...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啊？
“李管家倒也不用这么客气...你快起来吧！”
李贵安把嘴巴子扇得啪啪响，好像失了神智般疯狂，直到嘴角冒血，一张胖脸肿得像个烧鸡，这才幽幽然开口，
“上官小姐好。”
魔怔了？
冲着点啥了？
扶荼差点没怀疑人生，自己这嘴是开光了咋的？难道李府真有邪祟？
她伸手想把李贵安搀起，指尖还没碰到他的衣袖，这家伙又噗通一声，五体投地。
下巴直接卡在石板路上，嗑得直冒火星子。
“小姐太客气了，小的自己能起来。”
说罢一个大跳飞了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好像无事发生般说道，
“小姐里面请，这位公子是？”
扶荼看着他满脸是血，彻底懵逼。这才想起身后还站着一位。
一回头，一袭红衣傲然而立，两手交叠在胸前，一副淡淡然的模样。
“这位尊公子...是我的一个朋友。正好出门办点事，这就一起来了。李管家你还好吧？”
李贵安疼得龇牙咧嘴，不明所以地摸摸头，
“没事，刚才是小的唐突了，您二位里面请。”
扶荼半信半疑地跟在他后面。
程凌澈眸光微寒。
再敢碰她一下，这脏爪子就别要了！
....
李员外最近身体大好，正和家人在房里吃饭，听说神医带着朋友来了，赶紧起身，
“神医辛苦了，小老儿没能亲自出门迎接两位，失敬失敬！”
转头又看见嗞嗞冒血的李贵安，眉头紧皱，
“李管家，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李贵安有苦说不出。
谁知道自己刚才是撞了什么邪，只觉得乌云压顶，眼前一黑。
一门心思就是想道歉，想自残。
这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跟老爷赔了赔罪，回房抹药去了。
“李员外客气了。医馆最近事务繁忙，所以我今天不请自来了。”
扶荼边说边拿出脉枕放在桌上，
“看您恢复的不错，我先帮您诊诊脉吧。”
程凌澈并未落座，只是负手而立站在旁边，如今见到这番情景，心头又是一阵烦闷。
又摸？！
旁侧的侍妾见这位公子面有不愠之色，心中起疑，难道他是神医的...
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放到老爷的腕上，
“神医别介意，刚才妾身不小心弄翻了羹汤，洒在老爷衣袖上。莫要沾湿了您的手。”
她能在李府得宠这么多年，全靠懂得审时度势，察言观色。
尤其是这种男女之意，虽没那么确定，但起码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李员外忽然拍了拍脑门：“是了是了，都怪你不小心。我差点把这事忘了，神医请。”
侍妾偷眼望去，那公子心绪似乎平静了许多，这才暗暗吁了一口气。
神医年纪轻轻，又美若天仙。有公子垂青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是这位公子看起来冷峻傲然，貌似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她心里想着，嘴上却什么都没说，毕竟与自己无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员外没什么大碍，还是要记得控制饮食，不能贪嘴吃甜的。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以后按时服药就好。”
扶荼话音刚落，侍妾已经主动叫人拿来了纸笔，又笑靥盈盈对她说道，
“妾身帮您写，神医请说。”
“看来你是真不会写字。果然有趣。”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嘲讽，扶荼恶狠狠翻了个白眼。
跟你有鸡毛关系！
.....
“神医若不嫌弃，便和公子在寒舍用午膳吧？小老儿家的厨子水平还不错，二位不妨尝尝？”
李员外见一切安置妥当，起身客气道。
“本公子不屑在寒舍用膳。也不屑吃还不错的东西。”
程凌澈冷冰冰的一句话，让在场众人都极为尴尬。
尤其是扶荼，感觉已然能用脚趾头抠出一套三室一厅。
“咳咳...那个...李员外不必客气，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不用送了。”
她说着，又悄悄用手指了指脑袋，
“脑子不好，别介意。”
李员外嘴角抽了几下，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如此不通人情世故的主。
真是奇葩！
.....
从李府出来，扶荼皱着眉头埋怨道，
“尊公子，人家李员外就是客气客气。你也不用那样子怼他吧？”
程凌澈不以为然，
“本公子又不认识他，为何要跟他客气？”
...好像也是...
扶荼忽然语塞，转而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差点被这家伙KFC！
“虽然不认识，但他又没得罪你。人家说寒舍只不过是自谦的说法，你还真用上了？”
“破屋一间，确实是寒舍不假。而且...”
他想到李贵安差点碰到扶荼的身子，李员外之前诊脉的时候，肯定也被她摸过手腕。
刚才他没把这两个人的手爪子砍下来，已然是最大的恩赐了。
“而且什么？”
扶荼不解。
“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没得罪过本公子？”
他不耐烦地扯扯衣领，胸口憋气得很，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总之就是有点烦。
“尊公子大家大业，自然是看不上什么平民小户。您能纡尊降贵来我这破烂医馆治病，也是我三生有幸！”
扶荼实在看不惯他傲娇自大的模样，一顿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知道就好。”
....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还要去哪？”
程凌澈侧眸望着她，仿佛根本不在意那些所谓的嘲讽，反而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样子。
“您贵人体娇，给您用的药材自然也得是顶级的。我现在就去药行开单子！”
扶荼暗暗咬着牙，坑不死你！
二人又辗转来到王记。程凌澈却蹙眉拂袖，站在门口迟迟未动。
“尊公子不一起进去吗？”
扶荼见他面色有异，不禁好奇。
“太臭了，本公子不想进去。”
臭？这不就是药材的味道吗？
和我的医馆有什么区别，矫情鬼！
“如此就麻烦您在这等我一会吧！”
她转身进了医馆，找到小伙计，低头耳语了一番，又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
“记得，一定要最好的，最贵的，最顶级的！明天一早送到医馆，千万不要给我省钱，明白了吗？”
伙计听得云里雾里，望着她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骨啊，鞭啊，参啊，茸啊，血啊的...
这病人是有多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