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舒汉良刚能看到胡同口路灯的时候,前面一个小岔口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有人一头撞了进来。
说撞进来是因为那人刚才在岔道里明显在狂奔,拐进这条胡同的时候有些踉跄刹不住脚,用手撑了一下墙才没整个人撞上去。
这人进了胡同就贴着墙小跑,却不看前面,反而一直扭头往回瞅,好像后面有人追他。
正好这时舒汉良走到一条向北的小夹道口,看前面情形不对,停了脚步,侧身站在夹道阴影里探头观瞧。
那人进来还没跑多远,胡同口那边又传来嘈杂声,虽然风大又离得稍远,声音不是很清晰,但舒汉良的耳音好,还是听明白了。
应该是附近的居民在追眼前这人,到这条黑灯瞎火的胡同口有点儿犹豫,有人打气说已经让人去派出所报案了,警察马上就到。
舒汉良不知道这人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儿,惹了一大帮人追他,他在考虑自己要是跳出去能不能把人拦下。
要知道舒汉良因为从小身体弱,很有自知之明,基本上没跟别人红过脸,更别说打过架了,虽说现在有护体的罡气可以自保,可真要跟人动手,心里还是发怵。
他这边还在犹豫,那人也听见后面追兵已经跟进来了,撒开丫子又开始狂奔,转眼就到了舒汉良跟前。
估计这位也是住附近的,对这条胡同很熟悉,早就知道这里有个不显眼的小夹道儿,没丝毫犹豫就拐了进来,打算从这儿穿到北边的胡同里去。
顶多有一米出头儿宽的夹道就是两边四合院的夹缝儿,舒汉良穿着军大衣在那儿一站,至少堵了半边儿。
看那人冲过来,舒汉良还下意识地想躲,只是一小步没退完,就被他撞了个正着。
这一下乐子大了,那人来得快反弹得更快,噔噔噔后退了四五米,砰的一声摔在胡同南边那院子的山墙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舒汉良本来要是站定了,他靠着罡气的快速吸收反弹作用顶多是再后退一步,可这时他心虚正在往后退,手还插在兜里,平衡就不好,俩人这一撞上,相当于被就势猛推了一把,没站稳也摔了个仰八叉。
尤其那人身上一股酒气,可能还吐过,说是舒汉良被人熏了个跟头也行。
翻身爬起来,幸好没受什么伤,舒汉良心里这个气啊,无妄之灾嘛这不是?血往上撞冲过去就踹了那人两脚,没顾及力道,把他踹翻了两个滚儿。
出了口恶气,舒汉良这才看见七八个人快赶到了,赶紧上前又一脚把那已经动不了的人踩住,开口询问,“同志,这人犯什么事儿了?”
跑过来的几个人大多呼哧带喘,到跟前先辨认了一下地上躺着那人,好像也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一个人问同伴,“是这人吧?”
然后就是七嘴八舌地确认,“看着像!”
“没错!蓝棉袄,他们喊着要抓的就是这人。”
“就是他,要不他跑什么?”
……
舒汉良看着很无语,打断他们又问了一句,“同志,他干什么了你们追这么紧?”
这才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回舒汉良的话,“谢谢啊同志,这人耍流氓,我们也是听见人家喊,才追的。”
又一人附和,“对对,要不是你逮住他,弄不好就让这孙子的跑了。“
舒汉良也是挺惊讶,“卧槽!耍流氓?这丫的敢在咱们这片儿拦女孩子?”
南锣这一片儿老住户占绝大多数,街道办和派出所就在胡同里,还有好几处分给开国元勋的宅子,带警卫站岗的,再加上联防的时常巡查,所以大家警惕性都挺高,也就比公安和部队家属区的堡垒户差点儿。
拦路耍流氓可跟小偷小摸和搞破鞋那种要背着人的不一样,四九城的彪悍大妞不在少数,万一你拦的这位就是,一嗓子能喊出整条胡同的人来。
刚才这几位可能真不太确定是不是追错了,才没一进胡同就大声喊人,否则就算他没撞上舒汉良,也肯定跑不出去了。
那中年人满脸鄙夷,“什么呀,听说这孙子扒前边胡同女厕所的小窗户,被人女同志发现了,好多人帮着追呢。”
“就是一臭流氓!”
“打死丫的都不多!”这人说着上去就冲那人大腿踢了一脚。
地上那人刚缓过劲儿来还打算挣蹦,看大家真打算动手揍他了,赶紧求饶,“别打,别打,真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
“卧槽!丫还狡辩,揍丫的!”
砰砰砰,一阵拳脚相加。
他们这边声音太大,旁边院子里已经有人出来看情况了,一听抓了个臭流氓,纷纷喊打,有人还快速回去拿了根麻绳出来,帮着把那家伙上了背绑,手法娴熟。
等把人绑好拉起来,被好几把手电一照,有人认出他来,“欸,这不是老谁家那小谁吗?他们家姓什么来着?嘿,瞧我这脑子……”
舒汉良也在打量这人,身量不高,黑瘦,估计还不到二十,这时已经是一只眼乌青,嘴角带血了。
刚才找绳子绑人的那位这时报了身份,“各位同志,我是咱们片区派出所的,谁说一下怎么个情况这是?”
他旁边的一帮邻居给他证明,“对对,老李是警察,就管咱们这片儿,你们赶紧说说这怎么回事?”
刚才那中年人听说这儿就有警察,赶紧凑过来,“警察同志,这是个流氓,扒女厕所来着。”
“你们看见的?”
“没!我是回家路上听见我们院儿邻居喊抓流氓才跟着追的。”转头看最先踢那人一脚的小年轻,“二子,这人刚才扒咱们胡同女厕所来着?”
二子这时还挺兴奋,“不是咱们胡同!我这不上夜班吗,刚出胡同口,就看见后面老远有人追着这孙子过来,吵吵的就是丫的扒女厕所、抓流氓,这咱爷们儿能干瞧着?当时想拦来不及了,就追呗,这不咱几个跑得快没跟丢,嘿嘿……”
警察老李抬手止住二子的话头儿,扫了一眼众人,“那你们谁知道最早是哪条胡同追的人?”
“呃,是六条吧,东六条!丫的扒东六条口儿里面那个厕所来着。”二子肯定道。
舒汉良一听,这不是说的是我们家边上那个吗,这隔着好几条胡同呢,合着是最先追出来的人都跟丢了,怪不得他没看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