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案板放到八仙桌上,一应调料、厨具都准备好,舒汉良坐在旁边椅子上,端起茶杯一边喝着,一边开始宰那条斤半草鱼。
鱼没拿出来,被他看了一眼的菜刀就进了小书箱。
小书箱里的鱼都是活的,浑身没一点儿伤,拿出来就会动。
那天捞鱼回来第一次做着吃,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拍死,那条鱼就滑溜了手,在地上乱蹦,好半天才逮住拍死。
刮鳞开膛抠鳃时,还把他的手扎了一下,最后才想起来是不是可以在小书箱里完成这部分操作。
这次拾掇鱼,他准备全程用意念完成。
控制着力道一刀拍在鱼头上,虽然在小书箱里面可以随意宰割,可舒汉良不想活体解剖,还是要先弄死。
这些日子,舒汉良没事儿就随便找个物件儿,用意念在小书箱中逐一模拟手的各种动作,什么“推拉抽摸拍,按揉攥摇抬,弹抠扯折抖,拿捏拧捻摔。”
一开始还像操作机械臂,不过没过多久就都能熟练做出来,当然最重要的力道也能控制得相当精细,这些都得益于他的意念能快速反馈反作用力的大小方向。
需要两只手配合的时候,那就靠意念分步控制和小书箱的特点来完成了。
就像这条草鱼,在小书箱里放着是不会自己移动的,就像是禁锢住了,意念控制着菜刀刮鳞它不会动,除非你用意念给他翻面儿。
但舒汉良在小书箱里的视野和操控是全方位的,菜刀可以四面八方绕着草鱼刮鳞。
开膛破肚去除的内脏什么的比较简单,就是侧面抠鳃的时候反复试了好多次,完成这一步时用不上刀,使劲的方向不是直线,得在极短的时间内大幅度调整力的方向,还要加上旋转。
这和刮鳞要控制好力道的同时快速微调刀刃角度都是操作难点。
要不是时间早,他有心练习意念控制,一刀剁了鱼头其实更简单,反正自己吃只要味道好就行了,“色、香”无所谓,“形”根本没必要。
最后,舒汉良还是利用了小书箱的禁锢特点,从一面往里顶,再另一面往外拽,才把鱼鳃整个儿扽出来。
顶掉腥骨、放贴骨血并不难,但鱼腹内膜也不太好撕,好在不用担心扎手了,变换几次手法也就成功了。
舒汉良上辈子做鱼一般不抽鱼腥线,不是太好弄,家常做的除非是鲤鱼,其他鱼不抽腥线影响也不大,现在用意念控制,一头一尾各划一刀,挤压出白线,抽动倒是一次成功。
小书箱里拾掇鱼,有个好处是鱼鳞不会飞溅,内脏血水不会流淌,一个意念就在小书箱的一角儿团了个团儿。
舒汉良最后给鱼两面都划了几条柳叶刀口,把这条浑身是额外小伤口的鱼取出放进水里清洗后,又在小书箱里切了葱姜放进鱼腹,找个小盆儿用盐、胡椒粉和酱油先腌上。
看看时间还早,蒸鱼用不了多长时间,舒汉良再次意念运刀,在小书箱里把剩下的大小鲜鱼开膛破肚,去鳞挖鳃,大点儿的鲤鱼草鱼都抽去了腥线,小个儿的鲫鱼就算了,实在没必要。
眼见的鱼身上额外的伤口一条比一条减少,舒汉良还是很得意。
收拾好的鱼放在小书箱的角落里,反正坏不了。
做一个人的饭就是简单,,煤球炉子即便火不是太冲,开锅后蒸一条鱼顶多一刻多钟,同时还馏熟了俩储备馒头。
在舒汉良揭开笼屉,把自制的蒸鱼豉油淋到鱼上时,香气不可避免地顺着门窗缝儿和风斗儿传到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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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红霞飞走后不久。
四合院外,贾家棒梗儿带着妹妹们打靶归来。
自打上次被别的孩子堵了,贾张氏和秦淮茹就限制他一个人出去疯,指出了几个“坏孩子”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玩儿的,要是家里实在待不住,就带着妹妹们。
棒梗儿老实了一阵子,一来是妹妹们也接到了做跟屁虫儿的任务,还非常负责任;二来是别人家大人也教育自己孩子绝不能跟“坏孩子”玩儿。
昨天雪不小,棒梗儿一大早就想着出去找人打雪仗,没奈何他妈休息日不闲着,说给他补棉袄棉裤的窟窿,一上午就没让他出被窝儿。
等下午穿戴好了准备出门,跟屁虫儿们也兴奋地跟了上去。
棒梗儿很无奈,院子里那个傻了吧唧的厨子都能看出自己会照顾妹妹,他当然不能把她们甩了自己去玩儿,只好牵着她们走,怕摔了。
在胡同儿巷子里转了半天,见到的都是附近几个小学的孩子,不太熟,也玩儿不到一起去。
这要是自己一个人,他早就直接跑到东直门红星小学那片儿去了,那边儿同学多,可带着妹妹们走过去就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弄不好别人还不愿意带他们一起玩儿呢。
转来转去,转到一个废弃花园的后墙边,仨孩子顺着水道干涸露出的墙洞爬了进去。
园子不大,里面堆了不少老建筑拆下来的砖瓦石材,看样子是被当作露天仓库用了,只有一个月亮门是从那边锁着的。
荷花池早就干了,池边不高的假山上有个不大的四方亭,已经歪斜的小木匾上有“听钟”两个繁体字。
附带这个园子的整个儿建筑原来是座寺庙,现在一大部分被改成了一所小学,小部分是个街道办的钟表配件厂,专门生产闹钟马蹄表零配件的,这个园子也划给了这个小厂。
棒梗儿以前跟其他孩子来过一次,那次是来捡配件厂的废弃零件儿当玩具的,比如手指头上顶着两三个马蹄表的铃儿盖,互相碰一下听音儿;比如把齿轮当捻捻转儿;还有折断的发条,据说可以修理铁皮跳跳蛙。
最抢手的是废弃的表针儿,带夜光的那种。
熊孩子们回家后会把表针儿背面的绿色荧光粉刮下来,找个小药瓶存起来,等晚上抹一点在额头脸蛋儿上出去吓人,甚至有作死的会拿舌头舔一下,装吊死鬼儿。
棒梗儿带妹妹们转了一圈儿没发现别人,地上的雪都保持原样,于是仨孩子就在院子里撒着欢儿玩儿了起来。
亲兄妹不好打雪仗,就改成了打靶,靶心就是亭子上的小牌匾,棒梗儿打“听”,大妹妹小当打“钟”,小妹妹槐花儿给姐姐提供炮弹,仨孩子开开心心一直到傍晚觉得饿了才原路往回走。
路过舒汉良家的南窗下时,一股鱼香冲入鼻孔,让他们瞬间都流出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