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会，舒汉良坐在位子上琢磨着人心，他上辈子没这习惯，应该是穿越过来头脑通透，念头转得快，自然而然就想得多。
这魏科长办事能力还不错，就是官场智慧一般，跟部门二把手儿的矛盾太明显了，让厂领导怎么看你？
听话音儿好像魏科长是靠向杨厂长的，那明后年风一起，记得杨厂长是去扫大街了，他这一系前景堪忧啊。
舒汉良没混过官场，但不代表他不懂。
孔副科长自始至终波澜不惊，看那标志的地中海居然暗合忍字当头，估计是个老阴鄙。
老吕唯唯诺诺，应该就是混日子，擎等着退休呢。
张春生的能耐都在嘴上，说话一套一套的，厂里厂外跟谁都能说得上话，舒汉良这几天跟他接触多了，认为这种人后10年多半儿会搞风搞雨，得防着点儿。
曹姐和严哥就是普通人，没什么好说的，当一般同事处着就成，要是有心情，也可以指点指点。
都说于海棠是厂花儿，但小心思太多，怎么看都不靠谱儿，舒汉良对这一款不感冒。
许大茂在科里的表现真是让人意外，看过电视剧的人可能都觉得那就是一个奸诈小人，其实生活中的小人不一定没有工作能力，否则赏识他的领导们都瞎吗？他一辈子其实就毁在执念上了，受从小跟傻柱结仇的影响，让他在人生关键的几次机遇都行差踏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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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良，歇会儿？”
“大茂哥，您找我有事儿？”舒汉良的思路被打断，看着凑过来的许大茂，随手递过去一支烟。
“没事。这不得点儿空，想着你刚来，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可别客气，你大茂哥在厂里可是人头儿都熟。”
“您真客气，我这还行，慢慢习惯呢。”舒汉良对待许大茂就本着正常同事关系，接触还少，不确定他这路人能不能深交，别是那只大树中间的猴子，对上对下的态度截然不同。
不过这人会来事儿，在四合院中第一次收到的礼物就是他给的，虽然只是一点儿土特产，可也不是白来的，人家给他塞的时候明显就是习惯行为，说话也显得大气。
“汉良，你这会儿要闲着，陪哥哥溜达溜达，去别的科室认认人，我给你好好介绍介绍，以后办事儿方便。”
“行啊，谢谢大茂哥，咱走着？”
出了宣传科办公室，舒汉良问先去哪儿？许大茂扬了扬手里的单子，“先去财务报个销。”
下乡放电影算是出差，有误餐补助，开完会魏科长就给批了，钱上的事儿不能耽误。
到了三楼财务，许大茂推门就进，这个办公室估计有宣传科两倍大，门口有个高柜台当隔断，后面十几张办公桌后的人都在忙着，靠墙一排柜子上堆满了账册凭证，里面有个小隔间是科长办公室。
许大茂进门招呼了一句，“刘姐，来麻烦您了。”
刘姐有40多岁，是负责报销的会计，左手翻账本右手拨着算盘，“你等2分钟，我算完账就过来。”
“那您先忙，我不着急。”
两人站在财务科门口，舒汉良起了个话头儿，“大茂哥，你这多长时间报一次销啊？”
“咱们厂大，财务老是这么忙，规定是一个月一次，一般都是曹姐汇总好了，科长签字，月底前再一起送过来，报出来的钱在5号工资里发。”
“哪您这~”
“嘿嘿！”许大茂有些得意，一挑眼眉，凑得近了点儿小声说：“哥们儿跟龚科长有交情，拿过来就能报。”
说着又扫了一眼紧闭的科长办公室， “等会儿看看龚科长在不在，哥们儿给你介绍一下，处久了你就知道了，挺好说话的一人。”
舒汉良点头谢过，拿目光鼓励许大茂继续。
“财务科还有2个副科长，就那边坐对脸儿的，男的姓张管账，女的姓寇管钱，哥们儿都说得上话。
刚才那是刘姐，咱们报销的单子她核一遍，得给两副科长签字，然后出纳，就那边那个长辫子的给发钱。”
许大茂三两句就把有关的岗位说明白了，都是干货，比前几天听张春生嘴里云山雾罩强多了。
刘会计忙完，过来站在柜台后面伸手，“每次就你特殊！拿来吧。”
许大茂满面笑容，“这不是有阵子没见，想您几位了，过来看看，就手儿报个销。”
“德性！”工厂里这种不着调的话遍地都是，刘会计权当没听见，接过单子转头翻看，“呦，你这次下乡时间挺长啊，这是12天对吧？”
“您算的准，龚科长在吗，今天能报吧？”
“怎么，钱不够花了？”
“那什么，这不是在乡下10多天，吃不好睡不好，您看我这小脸儿，又黑又瘦，要不是早上刮了个脸，胡子拉碴都没法儿见人了。我这寻思着弄点好吃的补补，养好身体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吗，计划外支出，呵呵。”
刘会计就在柜台上拿算盘算了两遍，签上字，“科长不在，又不用他签字。等着啊，我给你走手续去。”
“劳您驾了。”
两位副科长先后看了单子也给没说什么，往门口看一眼，跟许大茂点点头就把字签了。
出纳小李又算了一遍，开保险柜给拿了钱送过来，让许大茂签字领走。
出了财务，许大茂开始给舒汉良介绍。
厂办三层楼，是公私合营后新建的，苏式风格，原来的老楼就是厂西门保卫处那个二层楼。
三楼有杨厂长和李、屈、窦、葛、乐五个副厂长办公室，对门儿是综合办公室，归李副厂长管，紧挨着是个会议室，书记办公室是空的，因为杨厂长现在兼书记，这层还有资料档案库房。
二楼就是宣传、工会、人事、劳保、后勤、供销、采购等科室，
生产调度、设备、技术方面的科室都在一楼。
出了办公楼，两人点上烟，又听许大茂东南西北指点一番，哪片儿是轧钢车间、哪片儿是机修车间、哪片儿是焊接车间、哪片儿是库房，还有三个食堂的方位、澡堂子、医务室、托儿所、车队、电工班等等，确实让舒汉良开了眼界，对轧钢厂算是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
“大茂哥，谢谢啊，你可帮了我大忙了，尤其是技术科、设备科的情况，我这儿正愁怎么搭葛上呢。”舒汉良这话是真心的。
“凭咱哥儿俩这关系，都小事儿一桩。”许大茂不在意，“其实我跟一楼这几个科室的人交情一般，正常工作介绍一下没问题，你要是真想搞好关系，还得找一大爷，他人头儿熟。”
舒汉良点点头，心里有了计划。
“对了汉良，你这进厂就是干部吧，5级？”
许大茂实际要问的是他工资能开多少，这要再过三四十年，都不能这么问，要签工资保密协议的，但现在没谁有这意识。
“是啊，5级办事员，23级的工资。”舒汉良回答很随意。
许大茂的羡慕流露在脸上，“你这上来就49块5啊，比不了比不了，大学生就是吃香，我这进厂10年了，工资就没涨过，唉！”
舒汉良对60年代的工资标准一知半解，“不能吧，您这放映员应该也能考级吧？”
“是能考级，而且哥哥我现在的技术，评个5级、6级放映员一点儿问题没有，可在轧钢厂这不是没法按正经放映员算吗，咱厂没有放映员的正经编制，不能给我报名。
唉，当年公私合营后我这工资是比照8级放映员按2级普工算，后来工级考核越来越严，不能报名就没证书，没证书就提不了级，我想涨工资只有提干一条路了。”
“哪您怎么没想换个单位，去电影院应该没问题吧?”
“这不是可惜了工人身份吗，而且我跟你说，电影院都拿死工资，耗工龄，还全是晚班儿，不自由，跟咱们厂差远了。”
“那您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领导也看在眼里，提干的事儿应该也差不多吧？”其实舒汉良奇怪的是许大茂他老岳父不是董事吗，就算是没啥权利了，给女婿提干也不是难事啊？不过这话暂时不能问，不能交浅言深。
许大茂看看新交的小兄弟，到是觉得透露点儿消息也没问题，“哥哥我最近把关系捋得差不多了，其实就是人家领导一句话的事儿，估计年前年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