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张乐一阵无语。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你家办白事，还要搞坟头蹦迪？是不是坟头上还要站个dj打碟，底下一堆人嗑药？”
这不是纯纯神经病吗？
老梁看张乐也是一阵无语：“怎么的？你家办白事，头七那天不请dj、不蹦个迪？那你这主事人也太失败了。”
张乐，你不懂的事，还多了啊！
张乐正想反驳，结果突然一拍自己的脸，他忘事了。
这里是赛博世界，他怎么拿自己世界的规矩来套？赛博朋克主讲一个叛逆和疯狂，一个坟头蹦迪算什么？
说不定等骨灰埋了之后，有玩的花的直接刨坟挖骨灰，然后上演一出：“看这亮晶晶的好不好看，是我奶奶的骨灰哟。”
自己怎么计较怎么多呢。
老梁看出张乐的迷茫，他拍拍张乐肩膀，说：“没事，我们过几天才开业，你先跟我坐几次席，熟悉熟悉流程先。”
行，
坐席，
先坐席。
……
第二天，张乐早早穿上道士服，兢兢战战的打开房门，他生怕那个雇佣兵正蹲在门口，等他开门时一枪崩了他的脑袋。
门”滋啦”一声开了，他探出头，门外走廊连个人影都没有。
安全。
就在此刻，他背后发出一阵声音：“v家居……”
声音不大，却着实把张乐吓得不轻。
张乐狠狠锤了一下大门，随后离开。
当他下楼的时候，老梁正哼着歌，坐在地上，用一块塑料膜擦拭自己的皮鞋。
老梁嘿嘿嘿的笑：“看看这皮鞋，老古董了。”
皮鞋还能是老古董？
他觉得……自己还是很难想象这个世界。
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老梁眼睛盯着张乐，疑惑道：“你怎么穿道士服呢？”
想穿，炫耀。
就允许你穿皮鞋，不准我穿道士服？
黄色闪光的塑料道士服啊，专门镇魂穿的。
那个雇佣兵有本事就来，看我不闪瞎他的眼睛！
张乐忽视掉老梁的询问：“今天去哪吃席？”
“不远，吃席还是在这条重庆街上，离这里就几百米路程。”
几分钟，老梁前面走，张乐后面跟着，从街的这头走到另一头。
大老远，张乐就听到有dj打碟的声音。他问老梁：“周围有酒吧吗？”
没啊，老梁回复。
那大白天的，哪来的dj打碟？
“到了到了。”
拐个弯，老梁如此说道。
望着眼前的景象，张乐嘴张开半天，硬是蹦不出一句话。
只见一个大铁门前，挂着不计其数的气球，这气球是红色的，在周围蓝紫色霓虹灯的照耀下，显得很昏乱。
张乐觉得他走向一场婚礼，而不是葬礼。
大门连着高墙，灵堂和客人都安置在里面。
一朵用白色塑料扎起的白花挂在大门上，这花半径得有一米，恰好把门里的内容挡住了，来客进去必须得推一下花才进得去。
地上都是小卡片，不用说，张乐也知道卡片材料是塑料。
卡片上有字，是“奠”字。
张乐盯着字半天，老梁拍了拍他，说：“愣啥神呢？你认识这字吗？”
张乐看向老梁，脸色疑惑，
这字，
你不认识？
老梁推着张乐，嘴里念叨：“走走走，进去挂礼吃席了。”
他没有反抗，顺着老梁的劲被推进去。
花一推开，正对上死者的灵堂，灵堂上投影着死者的遗像。
死者是个老头，面目慈善，头上皱纹一道一道的，很想张乐那个时代的老人。
正当张乐感慨时候，下一秒遗照切换，一张狰狞的图片出现。图片上的脸型与上一张无异，但面部进行了机械改造，大块大块的肌肉裸露在表面，还被金属框架卡着，显得很惊悚。
不过，老人嘴角是扬起的，似乎是在笑。
张乐还在观察，老梁已经去灵堂前拜了三拜，交了礼金回来了。
“怎么样？观察完了吗？”
周围有dj打碟的声音，张乐没看见哪里有人在打碟，他问老梁：“dj人呢？”
老梁指指灵堂上面：“喏，站在那上面打呢。”
绝了。
张刚想感慨这操作太神了，老梁却催促道：“赶快点，要坐席了。”
说是坐席，其实也没啥正经席位让张乐坐，这里就餐的形式类似于西方的自助餐，就是取走食物后，站着吃。
老梁在前面搞社交，张乐在后面观察。
就在观察的时候，有人拍拍张乐的背，说：“小伙子让让，你挡我路了。”
来者发出的是赛博人那种机械音，张乐听出其中的衰老，就像老式收音机的声音。
听见这话，他连忙躲了一下。
半天，后面的老者没有动作，张乐正准备回头看啥情况时，那人说一句：“小伙子还挺听话的。”
“小伙子，我们聊会儿？”
张乐找到一个椅子，连忙拖过来，结果椅子和地板是一体的，搬不动。
“我找位置坐，一样的。”
老者缓缓走来，在张乐旁边坐下。
等等，张乐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他缓缓抬头，他看见老者的半张脸。老人嘴角含笑，是肉脸。
还好，张乐叹气，以为自己遇鬼了。
“小伙子，在哪高就啊？”
他脑子一抽，回答道：“在‘解忧棺材铺’工作，如果您需要，可以联系我。”
……
等等，
自己说了什么？
“啊哈哈，
您看这个笑话，
好笑吗？”
张乐疯狂救场，生怕惹的老人家不高兴。
自己怎么这么嘴贱呢！？
老人家似乎不拘小节，哈哈大笑道：“‘解忧棺材铺’我知道啊，本来这次葬礼，我想让那家人做的……”
可惜啊，事与愿违，
那个老东西，
比我还先走。
“这次葬礼，我随便找了一家人做的，反正我在阳间的人情关系，就这么结束了。”
“如果下次我办葬礼，一定找你们啊！”
红尘滚滚，人生如梦，
断喽，
都断喽，
“……”张乐。
这老人家说话，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
怎么感觉，这人说话的角度，跟那灵堂里面躺着的那人应该一致了啊。
该不会……
张乐缓缓转头，视线慢慢转向老人的脸上。老人也缓缓转头，另一张脸慢慢出现在张乐视野中。
那半张脸……是机械脸。
那嵌入肉里面的金属框架，似乎要滴出血的裸露面部肌肉。
老人也望着他，喉咙嗫嚅微动，发出老旧风箱的声音。
“孩子别怕，我不是鬼……”
像是腐肉的味道冲到张乐鼻腔，他受到刺激，下意识吐了。
“小伙子，别怕，”老人嘴角微微颤动，发出刺耳的机器音，“我不是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