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而过,哈特利尔俯身潜行在这片充满绿野气息的森林里,把所见到的不同植物,与脑袋里的图案相对比。
“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
一片小树丛前,哈特利尔终于忍不住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坐了下来。就在他歇息之际,树丛内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他立马警惕起来,缓缓拨开树杈,一个背朝着他的小身影,浮现在他眼前,那是一头年幼的小狼崽,白银与青蓝编汇在一起的绒毛刚长齐不久,像蓝天白云般美景的缩影。
小狼崽扭动着身子,像是被卡在树杈之间,挣脱不开。
哈特利尔伸手挑开绑住小狼崽的树杈,还没来得及抓住这个小家伙,对方便已经一蹦一跳地往前跑出树丛,它的右后脚蜷缩着,脚骨似乎受过伤。
哈特利尔紧跟其后,穿过树丛。刚刚离开树丛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两腿一松,一屁股坐在树丛边上。
几乎凝固住的暗红色血液洒遍每个角落,一具具浉狼的残骸尸体,散乱地瘫倒在血泊中,断残一角的树桩上,到处都能找到它们尸骸的身影。
不知从何处聚集而来的乌鸦,啄食着骨缝间的残肉,还时不时地发出令人发毛的凄美鸣叫。
他下意识地吞吞口水,不敢去想象在这里发生了怎样的杀戮。
“嗷呜!!!嗷呜!!!”
小狼崽对着一具就剩头颅和背骨的青狼尸体,张开有着小利齿的嘴巴,一蹦一跳地吠叫着。
随着小狼崽撕心裂肺地狂吠声响起,惊扰到这座“坟场”中的庞然大物,它们停下了咀嚼食物的嘴巴,纷纷探出了大脑袋瓜,向吠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些庞然大物,哈特利尔再熟悉不过了,那便是戈爪龙。
戈爪龙的数量不多,也就三头,但哪怕一头,也不是他能够应付的。
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抱起小狼崽,扭头朝后面死命狂奔而去。
小狼崽还在吠叫,就像是海上迷雾中的灯塔,为戈爪龙指引了方向,它们纷纷越过尸体堆积而成的小坡,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击而去。
哈特利尔也发觉小狼崽的叫声会暴露他们的位置,立马用手把小狼崽的嘴巴压住。
然而小狼崽哪会同意,挣扎着,张开嘴向哈特利尔手臂咬去,可还没等它咬下去,哈特利尔就因为没看前面的路,莽撞地穿过一个树杈茂盛的树丛。
树丛后是一条三米宽的小河流。他们俩一同坠入河流。
河水缓缓流动,并不急促。哈特利尔的水性也还算可以,掉到水中的他立马屏住呼吸,潜在水面底下。
河水并不算特别浑浊,足以清晰的让哈特利尔看清水中的东西。他惊奇地发现,怀中的小狼崽居然也会屏住呼吸。
它的嘴巴紧闭着,似乎生怕河水流进嘴巴里;身子平躺在哈特利尔的怀中,并不再挣扎着乱动,但那小短腿依旧前后摆动不停,周围的水流都被它扰乱了流动的秩序。
没多久,戈爪龙跟随着声音的指引来到了河流边,停下了脚步。其中一头戈爪龙俯下身躯查看了下周围的草木,并没有发现躲在水中的哈特利尔。随后便带领着其他两头戈爪龙向河流下游奔跑而去。
眼看着戈爪龙的轮廓一消失,就快憋不住气的哈特利尔立马浮出水面,贪婪地猛吸几口气。
小狼崽也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猛吸一口,随后叫了一声,吓得哈特利尔连忙又躲进水中,恶狠狠地瞪着与他两眼相对的小狼崽。
小狼崽像个做错事的小狗一样,在他的目光的注视下把头栽进他的怀里。
看着怀中撒娇的小狼崽,哈特利尔愤恨地目光转而变得无奈了。习惯性地摇摇头,却无意间看见了那株他苦苦寻找的草药的身影。
那朱红色的草叶在水流中舞动,像是招手欢迎他的到来。
哈特利尔立马抛开小狼崽,俯身游过去,看清那只有稀松几片叶子的海草确实就是他要找的草药,而且很多,有五根集中在一个地方生长出来。
欣喜之余,他回想起这种草药他确实见过,是不久前父亲带回家里来的小草。他还听父亲说过这种草药治疗外伤非常有效,是很难得的药材,当时就有那么一小株的草药,还在行旅商人那换来不少钱。
回过神,他便不再多想,毫不客气地将五根鲤血草统统拔走;但是一拔掉鲤血草,就让他明白这种草为何会长在水里了。
鲤血草是生长在一条怪鱼的头上,这条怪鱼没有背部的鱼鳍,而代替鱼鳍的就是鲤血草。当哈特利尔摘掉鲤血草的那一瞬间,那条怪鱼便被疼痛感惊醒,张口就咬住他的左手臂。
怪鱼并不太大,但嘴巴的尖牙刺进血肉里还是非常深的,而且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伤口里涌出,从河面上都能清晰地看见底下的水被鲜血染红一大片。
伤口带来的剧烈疼痛感使哈特利尔快要没有力气握住那些鲤血草。但是一想到母亲的病情,他又坚定地紧握住快要溜走的鲤血草。
随后用力蹬腿游出水面,然而手臂好像被插在地上的锁链困住了一样,怎么也挣脱不开。
在几次扑腾无果之后,他才想起在腰间藤蔓上的岩石匕首,急忙将其掏出,使出竟剩不多的力气,在怪鱼身上连续猛刺了好几下。
然而怪鱼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一点疼痛,嘴巴死死咬住他的手臂,一点要撒开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这时,小狼崽摇摆着还能动弹的三只脚,已经游到了怪鱼的后方,张嘴猛地一口,咬在怪鱼的尾巴上。
尾巴被咬一口的怪鱼立马骚动起来,死命摇摆尾巴。挣扎中,死死不放的嘴巴还扯掉哈特利尔手臂上的一小块肉,然后朝上游逃跑而去。
怪鱼逃跑得姿势极其古怪,并不是快速游走,而是在它身下有着跟人脚差不多模样的四个脚,这四个脚之前一直藏在泥泞里;逃跑时却像奔驰中的骏马一样,飞速地带动鱼身移动。在怪鱼走过的地方,河水都变得浑浊得不堪入目了。
哈特利尔可没心思注意这些,在挣脱束缚之际,连忙冲出水面,赶紧爬上了岸。
他上岸后,小狼崽也紧跟着浮出水面来,朝着他吐着深蓝色的小舌头。
哈特利尔赶紧上前把这只救命恩人抱上岸。
小狼崽一上岸,立马抖动身子甩掉依附在绒毛上的水渍,随后蹲坐在哈特利利尔面前,舔着他手臂上的伤口。
因为小狼崽的动作,哈特利尔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被咬出一个小洞,差不多有大拇指那么大,鲜血还源源不断地从伤口里流出,流得周边都是血迹。
他立马将腰间的藤蔓解下来,就像父亲之前教他止血一样,把藤蔓当布使,围着手臂绕上两三圈,每绕一圈便用力扯,最后在手嘴并用,系上一个扣。
虽然这么做血止住了不少,但左手也因为血液循环不畅而使不上力,理血草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他随即用右手捡起理血草,看了看四周,朝着他所认为的来时的方向走去,可还没走出几步,他便感觉到脚后边有东西跟着。
哈特利尔低头一看,是小狼崽一颠一簸地跟在他身边。
看着小狼崽在脚边摇着尾巴仰望自己的模样,他心中一喜,微笑着蹲下身子,右手怀揣着小狼崽,左手尽量托在下面:“等下不能乱叫了。”
“嗷嗷!”
哈特利尔无奈地笑了:“都说不可以叫,你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