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谢无晦没有想过要害徐不羡害怕,更没想过要害她摔跤。
徐不羡吸了吸鼻子,先抽噎了一下,声音发囔:“你怎么在这里?”
刚哭过的嗓音软糯糯的,还未平复的气息里颤抖中夹杂浓厚的鼻音。
谢无晦低着头,额前过长的碎发垂落,眼皮耷拉着,目光触及她手掌刮蹭出的血痕,心中自责。
他沉默的扶起地上的自行车,停放在路边:“你在这等我一下。”
“你去哪儿?”
看着已经钻进旁边小胡同的谢无晦,徐不羡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这块地偏,时间又晚,正四下无人,她心中的不安还未消散。
好在没几分钟,谢无晦就提着一袋鼓鼓囊囊的东西,重新出现在徐不羡的面前。
“徐不羡。”他喘息的叫着徐不羡的名字,“手伸出来。”
徐不羡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的伸出了手。
原本白嫩秀气的掌心,经过刚才在地上的刮蹭,已经沾上了些脏污,几条浅浅的伤口泛着血丝。
谢无晦用矿泉水先给她冲洗干净,随后拿出从小诊所买来的棉花球沾了酒精给她消毒。
伤口不深,但不停有血丝往外渗出,很快就将棉花球给浸上了淡淡红色。
谢无晦靠得近,嘴里呼出的呼吸洒在她的手上。
有些热,像被羽毛拂过痒痒的,心跳加快,她的指尖下意识的就要蜷缩起来。
“疼吗?”
谢无晦手上动作一顿,茫然的抬起头。
她耳根发红,声音细小:“有一点。”
“那我轻点。”
看着动作小心且笨拙的谢无晦,她的脑子已经转过了弯来,思量了几秒还是开口问道:“我们不是偶遇,是你在跟着我对吗?”
她记得曾经听梁盛顺嘴提起过,谢无晦的家并不是这个方向。
“嗯。”他应了一声,撕开创可贴,贴在徐不羡的伤口上。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被人拦着要钱的那天晚上。”
徐不羡一怔,她没想到竟然是那么早的事情了。
“我没有恶意。”
谢无晦抬起头,五官优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为什么?”
“好学生太晚一个人回家可不安全。”
徐不羡所住的地方很偏,这条路上几乎又没有别的学生与她同行。
如果被坏人盯上,稍微留意一下就能掌握她回家的时间和路线。
谢无晦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的涟漪。
徐不羡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那双被泪水润过的眼睛此刻乌黑发亮。
“可是我听梁盛说,你每天晚上不是都要去做兼职吗?”
“兼职排班是后半夜。”他将塑料袋挂在车把手上,拍了拍后垫,“你手有伤骑车不方便,我送你。”
昏黄的路灯下,自行车平稳的在路上行驶,徐不羡坐在后座怀里抱着书包。
看着掌心里贴的创可贴,她心中起了阵阵悸动,抬头去望谢无晦。
少年脊背直挺,高大的身躯为她挡去了大半的寒风。
“你每天晚上都跟在我车后面吗?”
她忍不住问出口。
谢无晦应了一声,只是风声太大,并没有传进徐不羡的耳朵。
可徐不羡却没错过他点头的动作。
·
谢无晦是在距小区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往常他也是跑步于此,站在这里目送徐不羡推着自行车的身影从门口消失。
徐不羡背好书包,从谢无晦的手里接过自行车。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抬头朝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距离,刚好可以看到小区门口的保安亭。
门卫大爷说的可疑人物就是谢无晦。
意识到这点,徐不羡忍不住的扬起唇角,无声的笑了起来。
“谢无晦。”
她突然喊了他的名字,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谢无晦。
“怎么?”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谢无晦一愕:“你不介意和我这种人做朋友?”
原本谢无晦以为徐不羡叫他,是警告他以后离她远点的。
“你那种人?”徐不羡皱眉看他自嘲,反问道。
“你没有听说过我是怎样的人?”
他名声那么臭,就算徐不羡在学校没有朋友,也不可能没听过他的那些不好传闻。
什么打架斗殴,什么逃课缺考,甚至收保护费欺负学弟学妹,还和社会上的不良少年有来往。
只是一条,就足够让徐不羡这样的乖乖学生避而远之了。
“我不从别人嘴巴里认识你。”徐不羡顿了顿,“而且我觉得你挺好。”
他看着很冷漠厌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凶凶的不好惹。
校园里的确有很多关于谢无晦不好的传闻,可接触下来她才看到真正的谢无晦。
他有孝心,为了给外婆赚治疗费晚上兼职很久,又有正义,在看到有人被勒索保护费的时候出手。
一个真正烂泥,无恶不作的人,是没有这些品质的。
徐不羡扬起白生生的小脸,黑黝黝的瞳孔里写满了认真。
谢无晦垂下头,耳朵因为得到了徐不羡的肯定而发红发烫起来。
看着车把上挂的塑料袋,他声音闷闷的:“袋子里有消毒酒精和创可贴,你记得隔几个小时替换一次。”
“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
徐不羡点头,看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开口叫他:“谢无晦,谢谢你。”
谢无晦脚下一停,随即又很快的大步朝前走了。
徐不羡推着车,路过保安亭时,老大爷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看她的表情有些复杂,一副欲言又止。
“爷爷,他不是可疑人物。”
“嗯?不是可疑人物?”
“对,他是我朋友。”
说完,在门外大爷意外的目光中,徐不羡将车推进了停车锁好,背着书包上楼去了。
家里,继父又出去跑私车了,徐曼把王杰哄睡着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徐不羡放学。
今天比平时已经晚了十几分钟,还没见到人回来,正在徐曼坐立不安想要出去寻徐不羡时,门锁‘咔哒’一下被扭开。
紧接着,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发出了长悠悠的‘嘎吱’声。
徐曼腾的一下起身朝门口迎去:“今天怎么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