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元旦假那天。
由于是假期，加之市图书馆落座的位置靠在江边，风景秀丽交通也方便，前往的人并不少。
徐不羡提前了半小时去占座，因为考虑到要给梁盛讲课，到时候少不了会有小声讨论，她特意选了一张很靠角落的桌椅。
梁盛找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半张英语卷子。
徐不羡的字写得很漂亮，娟秀又有笔锋，完美解释了字如其人这个成语。
对比自己那狗刨一样的字，梁盛捂着书包，尴尬的开口：“你来挺早啊。”
徐不羡点头：“因为今天人多。”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确陆陆续续人多了起来。
大部分是三五结伴的学生，也有少数中年人，和上了年纪的老年人。
图书馆里静悄悄的，除了刻意放轻的脚步，就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
梁盛拉开凳子在她的对面坐下，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数学卷子铺在桌上。
徐不羡一一翻看，都是这学期的摸底考卷，成绩很不理想。
分数也都是三四十分左右。
看她沉默不语，梁盛心里开始忐忑：“徐学霸，我这样还有救吗？”
“你先做这张卷子。”徐不羡从自己的书包里抽出一张全新的数学试卷递给他。
“会做多少就做多少。”
梁盛哦了声，接过卷子正准备写自己的名字，桌上却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那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背光站在他们的桌前。
男生身上穿着黑色的外套，五官立体。
一双狭长的眸子细而不小，微微耷拉眼皮时，看上去有些厌世。
“晦哥，你怎么来了？”
突然出现的人，惊得梁盛睁圆了眼睛。
谢无晦没有回他，抬起眼皮，目光落在了徐不羡的身上。
她难得今天没有穿校服，而是换了一身冬装。
因为图书馆的室内开有中央空调，温度较高，她脱了米白色的羊羔绒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两只胳膊在毛衣的包裹下，越发衬得纤细。
乌色的齐腰长发扎成高马尾，未施任何粉黛的小脸白净透着灵气。
那双黑黝黝的眸也像梁盛似的睁圆了些，看上去很清纯可爱。
谢无晦收回目目光，骨节分明的手半握成拳头，放在唇上咳嗽一声，轻轻的吐出‘路过’两个字。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一起补习吧。”
本着补一个是补，两个也是补的想法，徐不羡又从书包里抽出一张全新的试卷给了谢无晦。
“你们都用心做，会做多少就做多少。”
梁盛竖起卷子，挡住徐不羡的视线，朝着他挪近了些：“晦哥，你这路过绕了大半座城是什么操作？”
谢无晦厌厌的看他一眼，冷得像是在甩刀子，梁盛瞬间不敢再皮，乖乖的埋头开始写题。
两人卷子做得很快，基本上都只写了选择题和填空题。
至于后面的解答题，梁盛把第一题的步骤公式列出来了，但写了一半就卡住了，最后直接在上面画了一个叉放弃。
而谢无晦是碰都没碰。
徐不羡认真帮他们批改，最后算出分数又交还给他们。
“诶，43嘛？还不错噢。”
梁盛对于自己的分数还挺乐观，偷偷去瞟谢无晦。
见他捏着卷子的那只手背上青筋隐隐凸起，白色纸张顶部用红笔写着两个数字，27。
“晦哥，挺高的了，上次摸底试卷你连名字都没写。”
谢无晦唇瓣抿得紧紧的，他突然生出怯意，莫名的无法抬头去看徐不羡，掌心随之也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来。
“没事，慢慢来。”徐不羡的声音就在这时从他对面缓缓响起，“只要想学，任何时候都不晚，谢无晦我先帮他讲题，等我会儿可以吗？”
她的声音清脆，拥有独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少女音，语气又温柔，跟她的性子十分相搭。
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他心底那点想法给抚平。
谢无晦垂着头，好半天鼻腔里才回出一个嗯来。
·
选择题和填空题的总分是80分，梁盛能得到一半分数，足以看出他对数学其实还是有些简单基础的。
至少答案并不是全靠蒙。
徐不羡给他讲了两道大题，一开始梁盛还听得有些迷糊，后来在徐不羡重讲第二遍时，脑子逐渐有些思路了。
“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他捂着脑袋，表情夸张，“这种感觉是要长脑子了。”
徐不羡被他逗笑，勾着唇，颊边显出一个小小的梨窝：“你其实有基础的。”
“不瞒你说，我高一的时候成绩还可以，就是后来天天被人欺负，就自暴自弃了。”
似乎是提起不好的往事，梁盛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刚升高中的时候，还没发育完全，个子矮，偏外貌还是那种白嫩可爱的长相。
班里的男生不仅不带他玩，还变着花样的欺负他。
取侮辱的外号，藏他的书，要他零花钱都时有发生，如果告诉了老师，下次就会被欺负得更惨。
“有次在校外我又被那群混蛋抢钱，就在那个时候，是晦哥从天而降救我了。”
徐不羡一愣，下意识的扭脖子去看谢无晦。
不知什么时候，谢无晦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两只手枕在头下，浓密的睫毛合在一起，睡相很乖。
“然后我就申请转班，去了17班。”
当时梁盛的成绩已经是班里吊车尾，原来的班主任见他要转班，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同意了。
“别看晦哥他人冷冰冰的，又喜欢独来独往，可他真没有传说中的那样不堪。”
一个声名狼藉的不良校霸，在同学口中流传着他会抢钱，收保护费的谣言。
实际上他却帮同学赶走了真正收保护费的坏学生。
徐不羡想到那天晚上，谢无晦摘了她的助听器，确认了她听不见之后，又给她戴上。
还有校医室里，因为不想欠人情，让梁盛送来的谢礼。
这样的少年，面上冷漠厌世，人人避之不及，可是内底里，却好像有着不一样的品质。
徐不羡探究的目光重新落在谢无晦的身上。
他的鼻梁挺挺的，五官很好看，两道眉不浓不浅。
其实徐不羡也听过不少女生讨论谢无晦的长相。
无疑，谢无晦就是一个大帅哥。
只是此刻睡着的他比平时少了冷漠和厌世。
徐不羡偏头看了几秒，伸出手去用笔头戳了戳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