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不羡错愕的抬起头，那双黝黑的瞳孔里倒映出面前的人。
那是一个个头很高的少年，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裤子。
前端的碎发凌乱，露出的额头饱满光洁。
双眼细而不小，眼尾微微上翘看着有些许厌世。
他的两瓣薄唇一张一合动得很快，虽听不到对方讲的什么，但徐不羡却看出了他的不耐烦。
“想当好学生去别的地方，你在这里打扰到我了。”
他昨晚守了一夜的场子，今晚还要再去守一夜。
虽然翘了课来补觉，但因为担心教导主任来抓人，期间一直半梦半醒。
谁知道躲过了主任，却还是被别人给打扰了。
谢无晦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她。
女生也睁着眼睛，只是看着呆呆愣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给吓的。
“听到了吗，别给我装傻，马上去别的地方！”
‘嗡嗡’
裤兜里的手机这时候震动了两下。
谢无晦掏出来一看，是梁盛发来的。
“主任上去抓你了。”
他脸色一变，收起手机，把英语单词书还给了徐不羡。
“主任马上就来了，他要是问我，你就说我刚才已经走了。”
交代完这句，谢无晦快步转身，朝着刚才来的桌椅堆后藏身去了。
徐不羡根本没来得及戴上助听器，等她从口袋里拿出戴上时，天台的门被人推开了。
教导主任背着双手从里面跨了出来。
“你是那个班的，叫什么名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市一中的教导主任何文，常年板着脸，为人又古板严厉，是学生口中的大魔王。
“我是高三一班新转学来的徐不羡，我在这里看书。”
何文看了一眼她手里捏着的英语单词书。
小姑娘长得白净净的，一双眼睛又大又无辜。
徐不羡么？他似乎有印象。
因好成绩让市一中破格接收的高三转校生。
据说患有严重耳病，一家人搬来香江看病的。
对于乖学生，特别是成绩拔尖的乖学生，老师总是会有格外的优厚。
虽然大魔王表情还是严肃，但眼里的审问没有了。
他环顾了一周，又开口问道：“上面就你自己吗，没看到别人？”
徐不羡抬起头，漆黑如墨的瞳孔里闪过一抹茫然。
她没有及时回答，大魔王心中却有了数。
犀利的目光四周扫视，最终锁定在了那堆高高垒起的桌凳后。
大魔王抬腿走过去，将里面的谢无晦给揪了出来。
“谢无晦，你还想往哪里躲？上午最后那两节课你人在哪里？”
“在教室。”
“在教室你们英语老师能跟我反应？还有你的校服呢？”大魔王比谢无晦矮些，他抓着谢无晦的衣领时，少年不得不半弓着背，显得有些狼狈。
“真在教室。”
“奇了怪了，难道你们英语老师还能冤枉你？”他扯着谢无晦的衣领，“走，跟我去找她对峙。”
谢无晦郁闷，被揪着从徐不羡面前经过时，他冷冷的瞟了一眼徐不羡。
“对了。”大魔王在门边停下，转过身来，“那位同学，室外这么冷，以后在教室看书。”
“好的主任，我这就下去。”
她用纸巾包好苹果核，抱着书就下楼去了。
＿
梁盛找到谢无晦时，他正被罚在走廊蹲马步。
少年曲着一双长腿，表情很臭，像是被人欠了千儿八百。
来来往往的学生因为畏惧不敢正眼看，却还是偷偷用余光去瞟这传说中的人物。
“晦哥，给。”
梁盛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青柠味的脉动。
“给我把风。”
“没问题。”
他拧开瓶盖仰着头喝了几大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暂时解放的两条腿，已经有了酸胀感。
“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到了，是特尖班的。”
特尖班？谢无晦厌厌的眯着眼，果然是个好学生。
“还是这学期转来的，不过听说是个残疾人，好像是个聋子。”
聋子？
他想到徐不羡和大魔王顺畅的一问一答，那里像聋子？
谢无晦捏着手里的脉动瓶子，刚被饮料润过的唇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
“谢无晦，偷懒是吧，再加半个小时。”
不知何时，教导主任背着双手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主任，不怪晦哥，是我来找他问问题。”
“你不找老师来找他，梁盛我看你小子皮痒了，也想留下来陪他蹲马步是吧？”
“主任快上课了，我回教室了，主任再见。”
梁盛慌不择言，一溜烟的就跑上楼了。
大魔王冷哼：“动作标准点，再偷懒，就再加半小时，还敢偷懒，我就去医院找你外婆聊了。”
谢无晦紧紧抿着唇没说话，只是将后背挺得笔直。
一班的下午是两节数学课和两节英语课，时间排得很紧，徐不羡抽空去上了个厕所。
“是她吗？”
“对对对，就是她。”
“她胆子真大啊，连那个人都敢卖，死定了死定了。”
穿过走廊回班级时，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小声的交头接耳。
徐不羡没有放在心上，她早就习惯了别人用异样目光看她。
因为自己的不同，不健全，总会引来戏谑嘲讽甚至是欺负。
她从后门绕回位置，刚一坐下旁边组的女生扯了扯她的衣袖。
“诶，你中午是不是去天台了？”
徐不羡一愣，点点头：“去了。”
那女生的同桌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你要给自己找麻烦吗？”
随后，女生便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一下午，总有同学看她，那些人的表情有的是好奇，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是同情。
徐不羡虽然不解，但仍旧将注意力都放在数学题上，直到最后一节晚自习快下课时，前面的男生转过身来敲了敲她的桌子。
“徐不羡。”
“班长，有什么事吗？”
唐屿盯着她的眼睛：“你和谢无晦是什么关系？”
“谢无晦？”她羽睫眨了眨，“是谁？”
“一中的问题学生，那些人口中的校霸。”
一个下午，他就听到了关于谢无晦和徐不羡之间的n个版本故事。
有说两人是恋人关系，有说徐不羡求爱不成向教导主任举报了谢无晦，更有人说，徐不羡的耳朵就是被谢无晦给打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