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屋内的所有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裴钰也瞪大双眼,看向自己儿子。
“译舟,这话可不能乱说。”
裴译舟淡淡道:“我并不是乱说,虽说当时情况紧急,但是我对腰后那道推力感受的一清二楚。”
许夫人神色凝重。
“今日是锦儿的满月宴出了这档子事,在宾客面前也不好交差。”
许夫人吩咐下去,“翠竹,你去给客人们准备着些伴手礼,结束的时候每人发一份,记着,要备的金贵些。”
翠竹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应了声就低着头退出了屋内。
许老爷有些不解:“蓉儿,现在不该是先抓住那幕后黑手吗?”
“老爷,今日这件事,和国公府的事情联系起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许夫人目光淡淡:“左右这奸细跑不出府内,不如好生送走了那些宾客,再关起门来好好找找。”
翠竹手脚麻利,很快就带着一众丫鬟备好了伴手礼,许夫人又出面给大家解释了一番,笑着送走了厅内的人。
等最后一辆马车驶远,许夫人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不见。
太师府内的大门被关上,几道小门也派了下人去守着。
府内伺候的佣人不多,全部喊出来也就三十来个。
裴钰有些局促的站着,他还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裴译舟倒是比他爹冷静多了,目光来回的在这些人里扫视着。
傅苒捏着绢子,小声的问了句:“姐,这要怎么查出来啊?”
当时人多眼杂的,没什么人能注意到小池边上的两个小孩。
许锦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是有摄像头就好了,就能直接看监控了。】
抱着许锦站在一旁的许聿发了愣。
小妹说的话他怎么听不懂?
什么摄像头,监控又是什么?
许夫人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底下的人。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喊过来,若是主动承认或有人揭发,我便赏,若是非要等到我来揪这人,那可就是重罚。”
说到最后一句时,许夫人声音严肃两分。
原以为会很难调查,但是没想到,许夫人话音刚落,就有人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是个年纪不大的丫鬟。
“夫人,我要举证!”
她抬起脸,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我看见了,是冯嬷嬷干的。”
她声音不大,但这话一出,底下的人顿时倒吸一口气。
无他,冯嬷嬷是太师府内资历最老的老人,以前是许夫人的乳母,后来年纪大了就被派去厨房做事。
被指证的冯嬷嬷慢悠悠的行了礼站起身,看向那个小丫鬟,“你凭什么说是我?”
许夫人也不大相信那小丫鬟的话,紧紧的看着她。
小丫鬟咬咬牙,全盘托出。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推小小姐,前几日我在院子里洒扫的时候,看见你鬼鬼祟祟的从后院门走了出去,我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
“你在和外面的一个男人说话,你要在小小姐的满月宴上杀...杀了小小姐,就是为了把你的孙女替换成小小姐,干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活!”
这话一出,冯嬷嬷额头上流下两滴冷汗。
“你有什么证据?这是污蔑!”
她转头看着许夫人,“小姐,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我对府里多忠心你也是知道的,可不能听信她的谗言!”
许夫人面色有些为难,还没等她说话,那小丫鬟大喊一声。
“谁说我没有证据?我亲眼所见,那男人给了你一封书信!”
“若是能找到书信,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闻言,站在一旁的老管家招招手,唤来一个小厮。
“去搜。”
小厮应了声,转头就往下人住的院子里跑去。
冯嬷嬷面色煞白,也上前两步跪在地上。
“小姐,这么多年我的所作所为你都看在眼里,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来?都是你这个贱蹄子!信口雌黄!”
冯嬷嬷扬起巴掌,眼看着就要打在那小丫鬟的脸上,却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抓住。
许老爷眼神冷淡,手上用了几分巧劲。
“该有什么处罚,还轮不到你做主。”
话音刚落,那被管家派去搜查的小厮就跑了回来,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手上还拿着好几封信。
见状,冯嬷嬷失了力,跌坐在地上。
那信被许老爷接过,粗略看了两眼,双目一瞪。
那信上的字迹草率,但几行扫视下来,清清楚楚的透露出一条信息。
那男人就是冯嬷嬷的女婿,打算暗中策划着在满月宴掉包两个孩子。
许老爷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就冒了起来。
他捧在手心都嫌疼不够的宝贝锦儿,在背地里满受人觊觎,甚至想到了掉包这种事!
那张纸到了许聿手里,他看完,嘴角轻蔑地扯了扯。
“你们是觉得这府里的人都是傻子吗?调包都看不出来?”
冯嬷嬷自知已无回头路,一张老脸上哭的满是眼泪鼻涕,双膝跪在地上向前挪动着,试图抱上许夫人的腿求情。
“小姐!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们放过我!”
裴译舟在旁冷眼看着,声音极轻的说了句。
“放过你,异想天开。”
许聿也听见了,倒是挑挑眉,多看了他一眼。
冯嬷嬷被震怒的许老爷吩咐侍卫拖了下去,关入了地牢里,一路上哭嚎声回荡不绝。
许锦看了一出好戏,咂咂嘴。
【我这要是被调包成功了,那不就是真假千金的故事了?从炮灰变成晚八点狗血档。】
程鸢耳尖动了动,耳边恍惚听到了什么声音。
她左右看了眼,除了在说话的许老爷和许夫人,屋内其它人都安静着。
莫不是她听错了?
还未等她细想,身边的程桐哎了声,直接大声转头问娘。
“娘,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傅苒:“没有。”
程桐挠挠头,小声嘟囔了两句真奇怪。
程鸢听着两人对话,那声音应该不是她一人能听到。
确定了这点后,她放下心,目光又落在了许锦身上。
不知为何,她莫名的很喜欢这个表妹,从一眼起就心生喜爱。
许锦正安安心心的躺在许聿怀里呢,莫名的感觉到脑后勺一股热烈的目光。
她转过头,却和程鸢黑黢黢的眼睛对上,把她吓一激灵。
【女配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现在就盯上我了?】
好在程鸢还是害羞些,对上眼神不多一会儿就转过了头。
不过那一声倒是让她确定了,那道声音就是小表妹说的。
不过程鸢还是有些奇怪,小表妹没张嘴,那又是怎么说的话?
莫不是...像她看的那些话本子一样,心里的声音被人听了去?
还没等四岁的小程鸢想明白,许夫人那边就和许老爷商量好了,转头接过许锦。
“爹,今日的满月宴就这样算了,此后我会把府里上上下下的佣人都查一遍。”
“我现在也出月子了,国公府的事也解决了,我想着带锦儿聿儿回京城。”
许夫人目光落在程鸢两姐妹身上:“程鸢程桐两孩子也跟着我们回府里。”
太傅沉默半晌,还是点了头。
马车早已在太师府外备好,许夫人许老爷带着四个孩子上马车时。
许锦忽然想起什么,匆匆的转过头,远远的对上那双像蛇一样的双瞳。
她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默默许愿。
【裴译舟,你要好好地。】
她记得,就在裴译舟十岁的时候,裴家被满门抄斩,裴译舟亲眼目睹了自己爹娘被人活生生的撕裂啃食,也是从那时候起,裴译舟开始心态扭曲。
许锦今日一次接触下来觉得,虽然裴译舟这人冷了点,但心还是不错的。
她可不希望下次再见的,是一身伤痕的反派裴译舟了。
裴译舟蓦地笑了下,双眼弯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