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发猛地抬起手,拽起谷春香的领子就往墙边去。他一把把谷春香甩在墙边,后背遭到的巨大冲击力让谷春香险些没喘过那口气。可当谷春香还没稍微缓过点神时,一只大手就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大手没留有余地,窒息的绝望感袭击她的整个大脑。她两只脚拼命地踢腾,双手用尽全力掰着仿佛掐在自己脖子上铁钳,可她的眼睛由于充血却慢慢看不清眼前狰狞的人。
谷春香顺着墙壁渐渐向下滑落,她这是要死了吧?这样就能见到她的父母和死去了儿子了吧?
“娘……”
二儿子王立新的面容在谷春香脑中逐渐清晰,他的声音仿佛也立体起来,他说:娘,你再等等我,等我再长大一些,就带你离开这里,去找姥姥姥爷。我帮你杀了人贩子。
年轻的谷春香忍不住抱着儿子泣不成声,但也正是因为王立新的这些话,才让他走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为这件事没多久后,王立新就莫名落水死了。可谷春香看见了,她看见了王立新脖子上清晰可见的掐痕。当时谷春香想要扒开儿子的领子再看看清楚,但却被王进发打了一顿。她知道因为二儿子长得与王进发一点都不像,王进发为此起疑。可她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狠毒至此,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肉!
也或许,在王进发心里,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谷春香的意识开始模糊,她真的快死了,可是她恨啊,恨王进发,恨人贩子,恨王老太,可是最恨的,却是她自己!她恨自己软弱无能,没能在儿子死后杀了这个魔鬼。如今,这个魔鬼又要以同样的方式送自己入黄泉。儿啊,娘对不起你,如果有来世,娘一定亲手杀了这个恶魔,替你报仇。
王进发见谷春香不再挣扎,就皱着眉头松开了手。臭女人,年轻的时候就不会伺候自己,好像根木头一般。若不是曾经她美貌过人,他岂能忍受。想到这里,王进发使劲踹了地上的谷春香一脚:“算你命大,老娘还得有人伺候!你等我回来的!”
王进发站在院子里想了想,半秃的脑门折射出月亮的光。几秒钟后,他仿佛下了一个重要决定,转身就走进了仓房中。
村西头,一间四处跑风的破房子里。
半夜,耗子饿得实在难受,说什么也是睡不着了。他干瘪异常的肚子叽里咕噜叫个没完。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想去谁家溜达溜达,顺点黄瓜辣椒回来吃,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里跑马灯一样回放着白天时在关老太太家赏花姑娘的样子。姑娘皮肤雪白,小嘴红红,哎呦喂,啧啧啧……
越想越放肆的耗子干脆起身,鬼使神差推开门,借着月光往关老太太家走去。他也想不明白这个时候去能干啥,可仿佛那姑娘待过的地方空气都是香甜的。
他步履匆匆,脚下生风,飘轻的小身板跑起来和活了的小纸人一样。就在他即将飘到关家时,突然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关家方向往村里跑。或许是他的职业病太上头,看见人就想躲,于是他脚比脑子快,“嗖”一下钻进路边的高草中。待人跑近时他发现,这人居然是王进发。
耗子心中打鼓,心道:王进发这个老王八蛋,白天的时候就要找那漂亮姑娘,晚上还从关家那边跑来,准没干好事,像谁不知道呢,那边只有关家一户。
“呸!老王八,老鳖盖子!”
等到王进发跑远,耗子才敢出来,他往地上啐一口,小声骂着:“老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臭不要……卧槽卧槽!火啊,那是着火了不!”
耗子提起小短腿,飞快跑向关奶奶家。
冯期期正在梦中看奶奶忙碌,可鼻息间突然闻到了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她大声问奶奶:“奶,你燎猪毛了吗?要烀猪蹄吗?可好呛啊!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冯期期终于从梦中咳醒。
窗外,已经火光熊熊。
冯期期瞬间清醒,起火了啊!
她腾一下从炕上弹起,往门外跑去:“关奶奶!关奶奶!起火了!咳咳……我去……您快出来啊!”
冯期期不顾礼貌不礼貌的,“咣”一脚就踹开了关奶奶的房门。
踹开门她才庆幸多亏自己粗鲁,因为此时关奶奶房中的烟显然更加汹涌,关奶奶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想来是关奶奶见起火了就往外跑,结果烟太大被呛晕了。
冯期期弯下腰,抄起关奶奶就往院子里拖。
要不怎么说农村的房子就是比楼房有优势呢,甭管火灾还是地震,它脱离险境快啊!
跑到院子中央的冯期期赶紧让关奶奶平躺在地上,此时关奶奶仍在昏迷中。冯期期看了一下,好在老太太衣着很宽松,于是她迅速做起心肺复苏。
“关奶奶,您可千万别有事,关奶奶……”
一下又一下,冯期期的汗浸润了鼻尖和额头,终于,有节奏的按压让关奶奶恢复了意识,她缓缓睁开无神的眼,见到满脸黢黑的冯期期,不禁无力扯起嘴角,声音若有似无地说:“我老婆子命硬……”
没时间伤春悲秋,因为此时的火早就一发不可收拾。很明显,火是从茅草屋顶开始着起的。起火点也并非一处。看着熊熊烈火,冯期期低头对关奶奶说:“奶奶,这房子要不得了,救不下来了。”
有人放火啊。
“谁!”
就在冯期期看火的时候眼角余光看见了一个鬼祟的身影。鬼影一顿,抬腿就想跑。可冯期期哪能放过他,她顾不得关奶奶,蹭一下就窜出了院子。
可能冯期期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体力已经恢复到前世的水平了。所以此时的耗子哪里是冯期期的对手,还没跑两步就被冯期期飞起一脚踹趴在地,哎呦哎呦个不停。
“你放火?”冯期期顺势脚踩住耗子的后背。
“姑奶奶,仙姑奶奶,不是我,我是来救火的。”耗子在地上挣扎。
“敢骗你奶奶!”
冯期期一个大耳瓜子糊上去,险些把耗子打成一只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