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荷一路上都在想到底要怎么给太后请罪,她连自己哪里得罪了太后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她做的香囊惹恼了太后,但她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差错到底在哪。眼看就要到长寿宫,她伸手整理了衣裳,准备觐见。
一抬头她便看到一名男子自宫门而出,衣着看不清,但后面跟着内侍和侍卫,不是皇帝还能是谁。她心中暗想,她和皇帝当真是有缘无分,一共就见了两次,都只是瞥见背影,早知道走快几步,还能正面瞧瞧。
没想一会儿,便有宫女出来领她进去,宋慕荷依次对太后和贵妃行礼,太后语气温和的问道:“宋才人这些日子在行宫过得可好?”
她低头回道:“臣妾一直在玉佛阁添香,闲时便抄写经书,多谢太后怜悯,让臣妾有机会能沉下心来,休养心性,心静自然万事都好。”
“出去一趟,的确是有了长进”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去年大选时她便对宋慕荷存了好印象,今日再见,当真沉稳了许多。
贵妃开口道:“你往后便住到颖嫔宫中,日后有她照拂你,本宫也安心。”
宋慕荷和贵妃向来没有交集,如今听这话倒显得贵妃平日多关心她似的,她只能应付着答了几句。
她走时,贵妃也一起告退,她跟在贵妃身后,快到宫门,贵妃停下脚步告诫道:“往后好好伺候太后,别的心思都收起来,若不是本宫替你说话,你一辈子也别想从行宫回来。”
宋慕荷面色如常,心里却嗤笑一声,这宫里的人当真比戏台上的戏子变脸还快,刚刚还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怎么连宫门都没出就开始恶语相向了。
她忍着心中烦躁回道“是,臣妾明白。”
“行了,本宫当你是聪明人,就不多说了。你赶紧回永巷收拾着,到了柔福宫和颖嫔好生相处,别再节外生枝。”末了,她又加上一句:“在宫里,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出身卑贱,就不要总是想着攀高枝。”
宋慕荷答了声是,便在原地没有起身,贵妃也不计较,笑着抬脚出了宫门。她如今比不过淑妃,但想整治一个毫无根基的才人还是轻而易举之事。她今日吃了皇帝的挂落,正好宋慕荷撞上,不将气撒在她身上,岂不是可惜。
可宋慕荷却很纳闷,贵妃对她敌意很深,可她完全不明白哪里招惹了她,她在永巷住的好好的,突然得罪了太后,又突然得罪了贵妃,到底是谁在幕后整她呢?
夜已深,宫门落锁的声音在甬道中响起。
宋慕荷坐在圆凳上,等着贴身宫女绿拂打水洗漱。今日搬进柔福宫,宫女说颖嫔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给她分了西配殿,说那里宽敞好安置。
等她们进殿一看都傻了眼,的确是宽敞,但久未打理,房间里都是灰尘,陈设也很简陋,除了必要的桌椅床榻便再无别的。
绿拂抱怨道:“这地方真是连永巷都不如。”
宋慕荷曾经想过可能是柳依依在香囊上动了手脚,但一直没有确定,此刻她站在房中总算是想明白了。若柳依依真心待她,自离开永巷又怎会一次都没来看过她,此刻又怎会称病将她安排到这里,这样想着,她越发觉得香囊一事是她动的手脚。
再往细了想,贵妃突然将她安排到柔福宫,只怕也是早就算计好的。她只是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哪里值得她们这般上心。
“算了,先稍微收拾一下,把今晚应付过去,剩下的明日再说吧。”
绿拂嘟囔道:“颖嫔娘娘真是不念旧情,也不派个人来帮忙,枉费主子以前待她那样好。”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可提的”。
绿拂看出来她心中有事,没有再多言。
“兰溪不知跑哪里去了,主子,您去屋外等等,我先把灰尘扫了。”
宋慕荷没答话,见绿拂做的费力,索性挽起衣袖,和她一起打扫起来。可她从小锦衣玉食,哪做过家务,一番手忙脚乱还被绿拂嫌弃了。
等两人收拾的差不多,兰溪才进屋,宋慕荷看她一眼并未多言。自打兰溪分到宋慕荷这里,刚开始的时候还算勤快,日子久了,许是看到宋慕荷晋封无望,便懈怠起来。宋慕荷过去懒得跟她计较,但现在进了柔福宫,这是柳依依的地盘,若是懒倒不怕,怕的是吃里扒外。
她想了一阵,说道:“兰溪,往后你便在殿外伺候,殿内交给绿拂,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兰溪愣了一下,突然跪在地上哭起来:“主子,奴婢哪里做错了,请主子明示。”
“你今晚去了哪里?”绿拂问道。
兰溪正要解释,宋慕荷抬了手制止:“你不用告诉我,若要让我信,往后有的是机会。”
兰溪见她一脸严肃,也不敢多言,只得哭哭啼啼的退出去。无论兰溪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既如此,又何须浪费精力与她周旋。
待西配殿的烛火熄灭,柳依依的贴身宫女从廊下走过,入正殿回禀:“娘娘,今日可是把宋才人折腾坏了,才睡下呢”。
柳依依翻过身来,掩不住话中的笑意:“恩,本宫明日便好好会一会宋姐姐。”
她和宋慕荷并没有什么仇怨,可她见不得宋慕荷比她好看,比她招人喜欢。她勤勤恳恳的伺候太后这么久,凭什么宋慕荷往太后跟前一站,就能轻易讨她欢心。即便贵妃不暗示她,她也不会让宋慕荷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