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朝嘉旻帝同父异母的妹妹,当朝赵太后的亲生女儿慎懿公主鹤慎儿一行已经抵达了莲华寺。
鹤慎儿年芳三十六,是姜太师府嫡长子姜听澜的续弦。
姜听澜是姜玉瑶的亲生父亲,也是天澜当朝驸马,只是姜玉瑶的记忆里,对此人没多少可言谈的。
她很小的时候便听人说,自己的母亲沈念卿死于难产,就是在生下她的那日便走了。
而自己出生后不久,她的亲生父亲就跟慎懿公主鹤慎儿定亲了,定亲后一直住在公主府,一年顶多回姜家一两次。
而姜听澜因为成了皇室中人,在太师府被抄家流放时而被免罪。
慎懿公主鹤慎儿身边的宫女过来拦住了她,鹤慎儿从辇轿上缓缓走了下来。
身披墨蓝色鸾鸟刺绣的宫装,配上云鬓金鸾花冠,一袭华丽雍容映于眼前,一眼瞧去便知其显赫权贵的身份。
鹤慎儿冷眼看着她:“按理说,你该叫本宫一声母亲。”
宫女一脚踢在姜玉瑶膝盖弯,人被迫跪在了地上。
姜玉瑶沉了面色:“民妇参见慎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声母亲,她可叫不出来。
鹤慎儿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端倪着她,死丫头从小嘴硬要强,如今落魄还是这般要强。
她道:“自你嫁入姚府,便是三年不曾出门了,这巧了,一出门便与本宫碰上了。
姜玉瑶,你倒是长得愈发像你那个亲生母亲沈念卿了。”
姜玉瑶不卑不亢的回应着:“民妇乃沈氏亲生,血缘之亲,自然与母亲长相相似。”
鹤慎儿笑了一声:“沈念卿都死了十九年了,你还叫上一句母亲,本宫这个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的你怎么不叫?”
鹤慎儿身边的黄衣宫装女子乃嘉旻帝的六公主,名唤鹤玉娇,
一样的金尊玉贵,不过她头顶是佩的是芙蓉花冠,不如鹤慎儿的金冠那般老成。
“姑母还有女儿呐,我怎么不知道?”她问了一句。
鹤慎儿侧眸慢慢解释着:“这是本宫的驸马在与本宫成亲前,跟另一位女子所生的。
瞧瞧,从小规矩就没学好,见着本宫这个母亲都不叫一声。”
鹤玉娇:“不懂规矩那便教教她规矩是了。”
鹤慎儿拂了拂宫装的裙摆,语声轻蔑:
“你跪在地上磕三个头,叫本宫一声母亲,再说一句沈念卿是贱人,本宫便不责罚你。”
姜玉瑶神色坚毅,抬眼直视鹤慎儿:“你休想。”
她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只是在侮辱亡母与认其他女人做母亲这件事上,她做不到,也不会做。
鹤玉娇跺了跺脚:“哟,还是个硬骨头!
让你叫当朝慎懿公主一声母亲,是姑母她老人家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姜玉瑶:“我姜玉瑶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沈念卿。”
鹤慎儿黛蓝色的眉眼阴沉下来:
“沈念卿,参与前东宫太子府谋反的乱臣贼子,
不是有人苦苦哀求的话,只怕你这条命也得死在大牢里。
既然你认自己是乱臣贼子之后,那本宫便教训教训你。”
鹤慎儿侧眸对宫女吩咐道:“夹断她的手指,让她回姚府继续做个废物。”
姜玉瑶:“公主殿下贵为皇族,仗势欺人,在这佛祖跟前是当真不怕吗!”
几个宫女找来最粗的簪子穿过姜玉瑶的手指,再用力一夹,十指连心,她吃痛的叫了出来。
额头上的冷汗迅速的密集成珠,铺在脸上。
“你只要骂一句沈念卿是贱人,本宫便饶了你。”
鹤慎儿轻慢的笑着,似对人生死毫不在乎。
姜玉瑶唇色惨白下来,猩红的眼眸瞪着她:
“公主殿下这些年也过得不好吧,倘若你过得好,怕也不会如此记恨我母亲。”
鹤慎儿眉眼忽的低压:“给本宫用力!沈念卿的孩子,早就该死了!”
她看着姜玉瑶的脸比三年前还像沈念卿,心底就更火大,仿佛那女人又出现了一般。
这沈念卿当初就是个硬骨头,没想到生的女儿跟她一样的硬。
硬骨头是吧,那她就要将这骨头给姜玉瑶捣碎了去!
柳相绕在人群外被拦着进不来,他慌得不行,却也不敢造次。
毕竟自己无官无职,对方还是慎懿公主,这可如何是好?
脚边还多了一只小赤狐,转来转去,似也在着急。
这莲华寺上上下下没有一人敢于慎懿公主抵抗,除了莲华佛子明渊。
他在心底默默念着,姜姑娘一定要撑住啊!
是日夜,姜玉瑶昏迷倒在慎懿公主休憩的厢房外,跪了一日,滴水不进。
姜玉瑶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两只手掌满是血迹,她似笑非笑的咧着嘴,心底一片荒芜,一点期许都没有。
不会有人来管她的,祖父远在南境,夫君本也是个不能依靠的,
她的身后是万丈悬崖,没有人会来救她,不会有的。
厢房之外被鹤慎儿的人把守着,莲华寺与魏王府的人通通都进不来。
她虚眸喘息间,看见一袭雪色袈裟在朦胧月色里向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