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长公主,事无巨细。”
“是。”
既白领命离开,林照野却是伫立书案前,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
——
谢棣棠花了一个晚上把前世的事理清楚,也做了相应的计划,通宵达旦的后果就是一觉睡到了下午,人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没喊月乌和星鹊,自己在空间里洗漱好,开门出去。
门外浩浩荡荡的站了很多人,谢棣棠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脑子还有些迷茫,问:“月乌,这些人都是哪来的?为什么等在这儿?”
“回公主,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说是请公主去景鸾宫用膳,奴婢道公主未醒,她们才候在这里。”
“嗬,知道的是在等我吃饭,不知道还以为你们要绑架本公主呢?”
谢棣棠被这一激灵搞得瞬间清醒,看着他们讽刺道。
也不知道她这母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公主言重了,皇后娘娘只是担心公主出了什么问题,特地让奴婢们候在这里的,并未有对公主不敬之处,望公主恕罪。”
“还是倚歌姑姑会说话,走吧,看看母后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好吃的,睡了一整天还真是有些饿了。”
“公主请。”
倚歌在皇后身边多年,可以说是看着谢棣棠长大的,可在此刻明悟苏鸾的惊讶。
谢棣棠与从前不一样了。
一改宽大冗长的宫装,换上干脆利落的劲装,袖口紧紧束起,月乌绾的发髻与衣服相贴合,背影虽瘦削,却无端多了几分冷傲,让人不敢靠近。
随行的宫女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她的身影。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景鸾宫,倚歌伸手对谢棣棠道:“公主,娘娘在里边等您。”
苏鸾当年一舞动帝都,被微服出巡的谢裴一眼相中,两人感情甚笃。
谢裴登基后将原本的景仁宫改名为景鸾宫,为她翻修宫殿,为她建造开宴赏景的金玉阁。
更是在宫内宫外种满了她喜欢的棣棠花,也就是谢棣棠名字的由来。
如今是正是四月里,满院子的棣棠花开的正艳,一水儿的太监宫女伺候着,照顾的比什么都金贵。
谢棣棠远远瞧着,这景鸾宫像一座被棣棠花围起来的金色牢笼,可这牢里,曾经装着她最最美好温馨的回忆。
但……
不想了,前世美梦被撕碎的画面历历在目,但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死于万箭穿心的谢棣棠了。
这一世,她要活的比任何人都肆意,比任何人都潇洒。
景鸾宫旁边的小花厅里,苏鸾正坐在那等她。
见谢棣棠过来,连忙起身,边迎边关切问:“怎么睡了这样久,可是身子不舒服?
桌上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快看看合不合口味?”
“谢母后关心,棠棠没事,只是昨夜贪玩睡得迟了点。”
谢棣棠看向餐桌,鲜虾豆花,青笋炒肉,辣椒鸡以及豌豆黄。
都是她喜欢吃的。
刚刚的大阵仗被她抛到脑后,看向皇后的目光稍微柔和下来,顺从的让苏鸾挽着她的胳膊,没有抽身离开。
苏鸾笑着在谢棣棠鼻尖上轻轻一点,调侃道:“都多大人了还贪睡,叫你父皇知道还不笑话你。”
“父皇才不会笑话棠棠呢,父皇最爱棠棠……”
不等谢棣棠回答,拱门口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笑话棠棠什么啊?”
转瞬间谢裴的身影出现在小花厅里,苏鸾不动声色的放开谢棣棠,转而迎上谢裴。
微微福身:“给皇上请安。”
谢棣棠刚从龙华回来,还没适应这走哪都要请安的规矩,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盯着苏鸾放开她的那只胳膊出神。
索性谢裴也不是很在意,伸手搀扶起苏鸾问:“快起来,你们母女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朕听说棠棠今日睡了一整天,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不舒服,是说咱们棠棠及笄之后还跟小孩子一样,因为贪玩不睡,才会一觉睡到这会子才起呢。
桌上的这顿饭,为了等你们父女俩真是热了又热,难捱的很。”
“怕什么,又没有什么事做,想睡就睡,让小厨房随时给咱们棠棠备着吃食。”
“陛下就惯着她吧,也不知道棠棠嫁了人会不会被丞相嫌弃?”
“他敢吗?”
“女子出嫁从夫,这一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了。”
“这不是还有咱俩呢,风临国的棠花长公主,是他林照野能随随便便欺负的吗?”
“臣妾就是想着半个月后棠棠就要出嫁,心里难受的不行。”
苏鸾适时露出一个母亲该有的悲伤,谢裴好一顿安抚,谢棣棠端着碗,一晚上不知道在吃什么,仿佛什么都难以下咽。
等两个大人一唱一和又缓和情绪后,谢棣棠放下碗筷:“父皇,母后,儿臣吃饱先走了,您俩好好说说话。”
话落起身离开,一头扎进浓浓夜色里,没有停顿一瞬。
派那么多人“请”她吃饭,就是为了把谢裴请过来。
虽说句句关于她,可两人从头到尾跟她说的话都不超过三句。
宫门口的兰桨倚在那儿打盹儿,谢棣棠敲敲他帽子把人叫醒。
“长……长公主,奴才给您请安。”
“起来吧,父皇刚从哪过来的?”
兰桨没明白谢棣棠的意图,脱口而出:“贵妃那儿。”
谢棣棠了然点头,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一地莫名其妙的兰桨。
“原来我就这点作用?”
唇边勾起讽刺,谢棣棠默默给了自己一下子,真没出息。
别人刻意施舍的一丁点儿温暖,一下子就让她沉溺其中,忘记了过去的伤痛。
真可笑啊,一顿饭里,她唯一的作用就是把皇帝从别处叫过来。
她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苏鸾用来争宠的一个工具罢了。
怪不得前世的今天,她能被如此轻易又随意的丢出去。
谢棣棠越想越觉得气闷,看着周围高高的宫墙调转方向,赶在宫门落钥前出了宫。
谢棣棠独自在朱雀大街上走了许久,发觉自己无处可去,笑的惨然。
自在随心的走着,面前酒楼外的酒望子高高飘扬着,一股子冲鼻子的酒味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