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絮一身白衣,裙摆处开着一朵朵血花,挑眉反问:“左将军以为是谁?凌不疑吗?”
这个局面可就尴尬了,左将军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本欲在今晚阳奉阴违的趁机杀了凌不疑,可出来的怎么会是宁乐郡主!?
这和情报不符啊!
不是说凌不疑血洗城阳侯府吗!
他不相信,挥手让部下进去搜:“把城阳侯府给我围了!进去搜!”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左将军头都大了。
黎絮见他还不肯放弃,冷笑一声:“左将军好像很失望,怎么?我不是你想要抓的那个人是吗?”
左将军眼神一凝,他现在还不能暴露:“郡主,请吧!”
文帝正忧心一会应该怎么去捞他那惹是生非的竖子,在见到左将军押着黎絮进来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子晟呢?”
左将军也纳闷,还是如实汇报:“回陛下,并未在城阳侯府看到凌将军,倒是郡主她...”
文帝眼前一黑,身子忍不住晃了一下:“你再给朕说一遍!”
左将军硬着头皮把当时的场景详细描述了一遍。
这件事不过短短一个时辰,朝臣们便都聚在了崇德殿外。
文帝想压都压不住。
宣后和越妃也匆匆赶来,文帝正怒斥黎絮:“你和我说,到底是不是为了子晟顶罪?!”
急的连自称都忘了。
黎絮面色还是有些苍白,除了裙摆处的血花,她身上无一处伤痕。
凌益怎么说都是一个武将,听说府中还养了一队私兵,那死状惨烈,黎絮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从城阳侯府出来。
文帝气的肝都疼了:“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絮素净的脸上挂着如往常一样的浅笑,仿佛眼下被群臣弹劾的人并不是她:“陛下,让他们进来吧。”
文帝看着她默默无言,越妃和宣后亦是满目不解。
几人无声对峙,文帝先败下阵来,挥手让曹常侍请人进来。
他就这么一个侄女,总归是能护住她性命的。
黎絮跪在正中央,两侧大臣们的面色都很复杂。
御史台左大人第一个声讨:“宁乐郡主,凌不疑是你未来郎婿,但你也不能做出替他顶罪这样的糊涂事啊!刺杀朝廷大臣,盗窃虎符,弄兵,这些可都是天理难容的大罪!”
文帝听的直皱眉。
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口,没一个人敢说话。
黎絮嗤笑一声,不卑不亢的讽道:“左大人是何时瞎的?从城阳侯府出来的是我,左将军派人搜遍了城阳侯府,可有找到凌不疑?你言之凿凿,说的好像就在现场看到了一样。”
随即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我知道左大人惯来和凌不疑不合,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陷害他,可见左大人积怨甚深啊。”
左御史看了眼文帝,才怒声反驳:“郡主慎言,我与凌将军未有私怨,何时积怨甚深!”
黎絮颇有深意的看着他:“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城阳侯府中只有我一人,这是去围剿的官兵人人都看到的事实,左大人却抓着凌不疑不放,又是为何啊?”
左御史一噎,干脆转身对文帝行礼:“陛下,宁乐郡主她刺杀朝廷命官,偷窃虎符,罪不可赦,还请陛下赐死宁乐郡主,以慰城阳侯府数十条人命!”
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跪成一排的朝臣们,微微闭眼。只这片刻,他就苍老了几岁一般:“你们哪里是请,你们这是在逼朕!”
黎絮轻笑了几声,在这寂静无声的殿内莫名瘆人。
“诸位只说我杀了凌益,却不问我为何要杀他,偏要执着于是谁杀了他,当真是可笑至极。”
左御史翻了个白眼,对她再无一丝恭敬:“即便是问了又如何,现在死无对证,还不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三皇子本就忧心黎絮,见左御史不止想把凌不疑牵扯进来,更是对黎絮不依不饶,满腔怒火的斥责:“左大人到底是御史还是长舌妇!如今在陛下面前你也要喋喋不休,是想要欺君吗?!”
没人干扰,黎絮盯着文帝,把从霍君华那里听到事情娓娓道来。
文帝失态的从高台上踉跄着走下来,双唇颤抖,又努力抑制:“你说凌益通敌,是他杀了霍兄?”
黎絮点头:“于我,凌益是杀害我双亲的仇人,于天下,凌益是通敌叛国的罪人,所以,我杀了他。”
她顿了一下,文帝还在消化这件冲击的真相,她又扔下一枚炸弹:“而且,那日霍夫人说,子晟乃是霍将军的遗孤,霍无伤。”
文帝仓惶的瞪大了双眼,颤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子晟到底是凌不疑,还是霍无伤,对黎絮来说,都没有任何差别。
只是他一直极度厌恶凌益,想来是不希望一直被冠以凌姓的。
故此,黎絮细细重复了一遍。
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也撑不住仪态,瘫坐在地。
曹常侍上前扶他,也被他拒绝了。
他既懊恼又庆幸。
懊恼子晟这么多年在他身边,亏自己自诩对待子晟如同亲子,却连他到底是谁都未曾怀疑过。
是啊,他长得那般像霍兄,却是连一点凌益的影子都看不到。
场中一片寂静,都被这消息砸的回不过神。
崔祐姗姗来迟。
他收到梁邱起消息时,正在杏花别院照顾霍君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今日全族仇恨即将得报,一直昏迷不醒的霍君华今夜居然转醒了。
那日他强留无伤在杏花别院,两人说明后,他就要持剑去杀了凌益,可被无伤拦了下来。
明白他是想亲自去报仇,崔祐也不便坚持。
大不了,事发之后,他以自己这条命去换!
可今夜得到消息却是,宁乐郡主屠戮城阳侯府数十条人命!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宁乐郡主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去赌无伤的命。
顾不得许多,他连忙赶进宫中,来不及整理仪容,他双膝一弯,狠狠跪在文帝面前。
还未开口,眼眶就红了:“陛下,子晟这些年忍辱负重,一直认贼作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