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你怎么来了?快快快,快来大伯这坐下。”
“宁乐想着来给陛下见安,没想到...”她只说了一半,便被凌不疑打断。
“臣有负陛下所托,望陛下责罚。”
文帝无比震惊,这事分明是他们二人共同谋划!
“你这竖子!你...”
凌不疑重重行了一礼:“请陛下责罚!”
文帝一转脸,黎絮正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
被他们二人气的呼吸困难,文帝摆手:“女大不中留啊!滚吧,滚吧,别在朕面前气朕!”
两人回了黎絮的院子,凌不疑心情大好。
前些日子陛下阻拦他与絮儿相见,今日他坑了陛下一回,算是扯平了。
黎絮在在一旁幽幽说道:“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也懂医。”
凌不疑诧异看她,他倒是忘了:“那你怎么...”
他话未说完便了然,一时间心中又酸又涩:“那你还由着我胡闹...”
她的伤早五天之前就不用顿顿喝汤了。
“怎么能算胡闹?哪里还有机会能喝到凌将军亲手煲的汤啊。”
凌不疑越发诧异,还有被发现的赫意。
难怪她那日神色莫名,还追着说这里的厨师合她心意,想要带回府里去。
凌不疑端来之前自己也尝过,因为不能多油腻,那汤顶多能赞一句鲜,美味是称不上的。
她像纵着孩童一般容他胡闹,还怜他辛苦,只要是他端来的汤必会全部喝完。
黎絮眨眨眼,把脸颊凑过去:“多亏了子晟日日给我煲汤,我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你看我的脸,是不是都圆了?”
他心里又软又甜,恨不得把这个人紧紧嵌到骨血里与他融为一体。
凌不疑喟叹一声,只是克制的摩挲着她的脸颊。手感细腻顺滑,碰一碰便是一道红痕,也是这人,救下了骅县数十户百姓。
凌不疑手下微微用力,黎絮假模假样的‘哎呦’一声:“子晟,可是还气?”
凌不疑哪里舍得生她的气,放下手看着那片红痕:“我只是在怕...”
那日以她的状态,定是接不住樊昌的第二剑了。
他根本不敢去想,若是救援路上他被贼匪绊住手脚没有及时赶到,等待他的,该是怎样的场景,而自己又该如何。
知道这次是真的吓坏了他,黎絮放软声音,清浅的撒娇:“我就知子晟会及时赶来,才会义无反顾赶过去的。”
“你呀!”
当晚,黎絮便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铜锅。
因为医师说她的伤口还是尽量少食些荤腥,所以便只备了几片肉。
黎絮吃了一口,满足的不得了。
凌不疑给她布菜,瞧她这样,打趣道:“絮儿方才还说我煲的汤好喝,眼下看来,尽是哄骗我的。”
“子晟煲的汤里面有你对我的情,自然是这世间最美味的,什么都比不上。”
凌不疑耳根赤红,好半晌才低头瓮声瓮气的回:“油嘴滑舌。”
他惯是说不过她的。
黎絮的伤大好,已经能下地走动,文帝便决定即日回都城审问樊昌。
回去前一日,凌不疑带着黎絮赶去骅县看望程少商。
骅县的屋舍已经修葺好大半,从远处看,很难想象这里半月前遭受了那般祸事。
程少商换下了复杂的衣裙,在一群工匠们中间指挥,小小的一团,说话也甜甜软软的。
那群工匠一口一个女公子,对她显然很尊敬。
黎絮看了半晌,才笑着唤她:“嫋嫋。”
程少商惊喜的瞪圆了双眼:“阿姊!”
说完,便直直冲了过去。
凌不疑及时用剑隔开她:“她伤还未愈。”
程少商立即担忧的来来回回看她:“没好怎么就出门了呢!”
黎絮阻止两个过度关心的人,她为了不惊动骅县百姓,今日出门带了面纱。
程少商只能听见少女声音温柔含笑:“我们明日便要启程回都城了,此去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便来看看你可还安好。”
程少商听闻她要走,又听她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喜悦霎时退了干净,只剩下满满的不舍:“阿姊不必于我挂心,我在这里很好,三叔母是白鹿山山主的女儿,博学多识,她教导我极为耐心,我如今已经会背好几首赋了。还有三叔父,他也待我极好,我来这里修葺房屋,三叔父也未曾训斥,只是担心我摔了碰了,前些天我从高处摔下摔破了皮,只留了那么一点血,三叔父就差点吓晕了。”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我很喜欢这里,从城门出去就是森林,我陪程小妹去那里掏了好多鸟蛋,啊,程小妹就是老县丞的孙女,她如今被养在三叔母膝下,等她再大一些,三叔母想送她去白鹿山学习。”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越说声音便越小,到最后收声之前,只像在京都时一样,轻轻抱着黎絮手臂,靠在她肩膀上,哽咽着嘱咐:“阿姊回了都城要时时与我通信,我已经能识得很多字了!我也会给阿姊去信,把这里发生的趣事分享给阿姊。”
黎絮被她这么一说,也添了些伤感:“好了,又不是不见了,等你回都城要提前告诉我,我再带你去骑马。”
程少商瘪瘪嘴,更难过了,双眼通红的看着她。
黎絮明白,她与这方小世界的人们,早晚有分离的一天,便是凌不疑,她也无法带其离开。
时间既是解药也是毒药,连神都有因为生命太漫长而疯掉的先例,她无法去赌,也不敢去赌。
黎絮只低落了一瞬,就很快整理好心绪。
见程少商眉眼间没了往日的郁气,黎絮也替她感到开心:“那日想不通的事,可是想明白了?”
程少商笑的洒脱:“心结既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定然也无法立即消除,我只是听从阿姊的劝解,随着自己的心走罢了。眼下我一心只有重建骅县,让流离失所的百姓们有屋遮雨,有米饱腹。”
黎絮帮她把散乱的发丝理好:“萧夫人只看见你性子顽劣,却不知你志向远大,能力出众。”
说着,她示意程少商回头看那些工匠,有些工匠俯身在图纸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