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现阶段的我确实表现得急功近利,甚至还因楚频懋一事给郡王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吕阳谨慎地观察着赵昶的反应,“现阶段的我于郡王而言确实一无是处,没什么谈判的资本。”
“但以后呢?”吕阳又笑得胸有成竹,“新律出台,虽或多或少对商会造成了一些影响,但泉州系已滋生蔓延多年,主心骨们仍旧屹立不倒,这是不争的事实。待我把泉州系资产逐步转移出去,将只剩一具空壳的凭澜帮作为杠杆借给泉州系操盘,撬来更多的钱财和政商两界情报,那我便会坐拥源源不断的巨额收入,和足以影响朝局的政治价值。是可以拿出至少一半给郡王去养兵的财富,和知无不尽的敌情。”“那时候,衡安郡王能否接受我的投诚呢?”转移出去?赵昶看着不远处的猪皮,若有所思。吕阳执着于清涂房股本的原因原来在这么?他想取代李己。那岂不是可以坐山观虎斗。“到那时,我对你已然没了用处。”赵昶抬起头什么?”“我呢,是个直性子,一般情况下不喜欢搞什么阴谋阳谋。”赵昶笑笑,“所以,对于你的投效,最低成本的检验方法,便是看你是否愿意付出代价了。反正投效之后,你手中资源也要为我所用。便按照你们泉州系的办法,像是收什么入会费一样,投效我,给我钱,证明你的诚意。”“一百万两白银,对于吕阳兄而言,不多吧?”他竟要钱。此时此刻,每年都在把所有俸禄一分不剩地花到百姓身上的衡安郡王居然主动提出收贿。李风易!!!!!你个坑爹的王八羔子!!!!我和你没完!!!见吕阳陷入错愕,赵昶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抬头看看夜空中的明月,又回头看朝吕阳,“比起投效,其实我更好奇,吕阳兄为何会出现在西和州?说起来,泉州系不是一直都未涉足西北一带么?”看吕阳的反应,大抵是终于发觉自己被李己摆了一道。赵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倒是不知吕阳会不会反击。吕阳悄然抬头瞥了赵昶一眼。这是想套关于凡物阁的话?募集黑钱这种重罪,怎么可能让他拿住把柄。在和李己撕破脸之前,他们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种致命把柄,怎能交代给他。“回郡王。”吕阳道,“两个月前,泉州系收到今国密函,邀泉州系在今宗和亲之时,在西和州小聚,商讨些海贸方面的事。”泉州系收到今国密函不假,汤青三番五次失势对今国南侵愈发不利,今国决定舍弃他,和泉州系结盟。但这是今国与泉州系之间的结盟。双方也暂处于相互试探的阶段,结盟一事暂未定下。起初吕阳是觉得李己平白无故跑来祭祀欲盖弥彰,派人跟踪了一路,才发觉她去江宿是为了用那个唱价会募集黑钱。消息刚传回吕阳手里,赵和便战死了。吕阳也迅速发现汤青的小动作,断定是夺兵权的好时机。便以泉州系行老的身份,让张珍传信给完颜丛,要与他结盟。吕阳承诺汤家军归完颜丛,但提议,可以趁汤家军还在大宗境内,借今国南侵的名义对大宗发动战事,待泉州系掌政后,归还兵权。说白了,这结盟,便从今国和泉州系之间,变成了吕阳和完颜丛的结盟。完颜丛那蠢货竟信了吕阳的话,想就几点细节再好好谈谈——无非是想让吕阳出钱换兵权,若出什么意外,完颜丛拿了钱也不吃亏。这正中吕阳下怀——将完颜丛引来西和州城,杀。今国太子死在大宗境内,今宗必定决裂。赵和是大宗朝唯一还活跃在前线能打的武将了,但他已死。到时候,西北防线只差明着告破了。待两国开战之时,连像样的武将都点调不出来几个,根本无暇顾及吕阳这些小动作,他便可趁机起兵。“海贸?”虽是问话,赵昶的表情却没有太大起伏。李己这孙子,果然又将他约见完颜丛的事抖落给他了。但应该只是说了碰面,没说具体要做什么。“是。”吕阳迅速组织措辞,“想来郡王也知,濮氏是四十年前才从今国南迁入宗的,在那之前,今国的海贸全靠濮氏撑起一片天。濮氏出走,今国海贸可以说就此没落。而今孟元势大,今国境内支柱产业营收利薄,百姓积贫必将生乱,便生了重开海贸的念头,权衡再三,选择联系泉州系,想让泉州系去今国开设分支,帮今国重建海贸。”这个说法没有任何漏洞——如果吕阳祁没有谋反的话。“原是如此。”赵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笑看着吕阳,“有生意找上门,大宗朝廷自没有阻拦泉州系的道理。不过,国与国之间,方方面面都有竞争。我有些担忧,待今国的产品加入泉州系倾销队列后,会不会把大宗挤下去呢?”“自然不会!”吕阳斩钉截铁地说。反应好快。竟迅速抓住重点,警告泉州系不要企图帮今国打压大宗海贸。若要治罪,可是涉及叛国了。“听说,是三日后在浪沧阁谈判?”“是。”吕阳在心里咒骂了李己一万遍。“古人有云,商人重利。海贸事关我大宗国库之根本,吕阳兄口头一句承诺,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赵昶终于下马,扶起了还行着军单膝跪在地上的吕阳,“不若,届时,吕阳兄带我同去,确保协议里加上不挤压大宗海贸的字眼?”吕阳心头微微一震。本已平复的对兵权的掌控欲又迅速躁动起来。赵昶,想杀完颜丛。“郡王若想,吕阳自全力配合。”吕阳又朝赵昶行了一礼。“赵昶谢过。”赵昶又上了马,“我眼下要去松里镇做件事,会在三日内赶回,眼下镇守西和州城的这支汤家军里有完颜丛的人?”赵昶眼里略过一丝狠戾,“不知,吕阳兄能不能……”“自然!”吕阳急忙朝赵昶抱拳一拜,“郡王回城之前,必定全盘铲除。”“好。”赵昶打马离去,山谷里回荡起他清脆的嗓音,“那便多谢吕阳兄了。”“呵。”吕阳站在原处看着赵昶的背影,攥紧的拳头不住发抖,“还真是后生可畏啊。”一个两个的,借刀杀人的本领倒是愈发炉火纯青了。“传信李训,让他出那两万缗。分他一成股本。”*“家主,咱们就这么回去了?”王玢在驾车,王影坐在他旁边将头伸回马车内。“嗯。”李己点点头。“不管汤氏那边了?”“汤氏必死无疑,没必要留在西和州浪费时间。”坐在李己对面的尚寒卿合眼道。“难道尚公子已然算出来了?”王影有些好奇。“是家主好计谋,让衡安郡王去抢汤家军。拿下兵权总得有些名正言顺的理由。”尚寒卿摇摇头,又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己,“属下卜算的是另一事……西南有异,李训恐生变。”“丧期结束后,我便将宁国的产业分给他打理了,那里的几个银矿虽小,但借着泉州系之手,倒卖个两万缗不成什么问题。”李己轻快地笑着,“吕阳缺什么,我便给什么,为他的谋反之路保驾护航。”“家主,何至于此。”尚寒卿无奈,却也不好再多言语。想要泉州系亡,副帮主的法子已然很好了,为何要舍弃那么多的产业,养虎为患。明明是死了那么多的人才保下来的家业啊。“本来也只是来捞些快钱,没想到捡了这么大个便宜。”李己冷哼一声,懒懒靠在车身上,对尚寒卿的不解毫不在意,“第二个仇家这么快就倒了,却不是出自我的手笔。这感觉,还真是不爽。”“不过话说回来,汤氏故意让家主遭遇那群今国人,显然便想将凡物阁拉入衡安郡王叛国通敌的案子。”尚寒卿微微蹙眉,“未免有些风声大雨点小。”“我也觉得奇怪。”李己摸着下巴,眼里是少有的茫然,“汤氏此前,可是想尽办法打压我,这次反倒是……等等——”李己像是想到什么,猛然直起身子,而后皱着眉失声低笑,“那便只有一种解释说得通了。”“家主是说……?”“孟元军虽骁勇善战,但伐今七年不曾间断,国库已然耗尽,今国却在大宗支持下逐渐恢复。对于孟元而言,眼下最迫切的,就是挑拨今宗关系。”李己眼里渐渐蓄起寒意,“汤青自知要被今国弃如敝履,在国内再无立足之地,便将目光落到了孟元头上。汤氏这次,一开始就是奔着投奔孟元去的。”“汤氏以汤家军为饵,假意向完颜丛献出兵权,借他的手于和亲时除济王、璟王、峻涛亲王和衡安郡王,四个皇子同时死,今宗关系就此破裂,孟元便可趁虚而入,与大宗结盟。汤氏甚至都不需交出兵权,便能拿下孟元这个新靠山。继续拿着两头给的军费,奢靡度日。”“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李己抬脚,踹了踹专心致志驾车的王玢,“王玢,回西和州城。”“回去?”王玢也将头钻回车内,“不是万无一失了么?”“孟元必会保汤青。”李己环抱起手,目光冷冽如冰,“我亲自了结他。”“我承认,现阶段的我确实表现得急功近利,甚至还因楚频懋一事给郡王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吕阳谨慎地观察着赵昶的反应,“现阶段的我于郡王而言确实一无是处,没什么谈判的资本。”“但以后呢?”吕阳又笑得胸有成竹,“新律出台,虽或多或少对商会造成了一些影响,但泉州系已滋生蔓延多年,主心骨们仍旧屹立不倒,这是不争的事实。待我把泉州系资产逐步转移出去,将只剩一具空壳的凭澜帮作为杠杆借给泉州系操盘,撬来更多的钱财和政商两界情报,那我便会坐拥源源不断的巨额收入,和足以影响朝局的政治价值。是可以拿出至少一半给郡王去养兵的财富,和知无不尽的敌情。”“那时候,衡安郡王能否接受我的投诚呢?”转移出去?赵昶看着不远处的猪皮,若有所思。吕阳执着于清涂房股本的原因原来在这么?他想取代李己。那岂不是可以坐山观虎斗。“到那时,我对你已然没了用处。”赵昶抬起头什么?”“我呢,是个直性子,一般情况下不喜欢搞什么阴谋阳谋。”赵昶笑笑,“所以,对于你的投效,最低成本的检验方法,便是看你是否愿意付出代价了。反正投效之后,你手中资源也要为我所用。便按照你们泉州系的办法,像是收什么入会费一样,投效我,给我钱,证明你的诚意。”“一百万两白银,对于吕阳兄而言,不多吧?”他竟要钱。此时此刻,每年都在把所有俸禄一分不剩地花到百姓身上的衡安郡王居然主动提出收贿。李风易!!!!!你个坑爹的王八羔子!!!!我和你没完!!!见吕阳陷入错愕,赵昶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抬头看看夜空中的明月,又回头看朝吕阳,“比起投效,其实我更好奇,吕阳兄为何会出现在西和州?说起来,泉州系不是一直都未涉足西北一带么?”看吕阳的反应,大抵是终于发觉自己被李己摆了一道。赵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倒是不知吕阳会不会反击。吕阳悄然抬头瞥了赵昶一眼。这是想套关于凡物阁的话?募集黑钱这种重罪,怎么可能让他拿住把柄。在和李己撕破脸之前,他们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种致命把柄,怎能交代给他。“回郡王。”吕阳道,“两个月前,泉州系收到今国密函,邀泉州系在今宗和亲之时,在西和州小聚,商讨些海贸方面的事。”泉州系收到今国密函不假,汤青三番五次失势对今国南侵愈发不利,今国决定舍弃他,和泉州系结盟。但这是今国与泉州系之间的结盟。双方也暂处于相互试探的阶段,结盟一事暂未定下。起初吕阳是觉得李己平白无故跑来祭祀欲盖弥彰,派人跟踪了一路,才发觉她去江宿是为了用那个唱价会募集黑钱。消息刚传回吕阳手里,赵和便战死了。吕阳也迅速发现汤青的小动作,断定是夺兵权的好时机。便以泉州系行老的身份,让张珍传信给完颜丛,要与他结盟。吕阳承诺汤家军归完颜丛,但提议,可以趁汤家军还在大宗境内,借今国南侵的名义对大宗发动战事,待泉州系掌政后,归还兵权。说白了,这结盟,便从今国和泉州系之间,变成了吕阳和完颜丛的结盟。完颜丛那蠢货竟信了吕阳的话,想就几点细节再好好谈谈——无非是想让吕阳出钱换兵权,若出什么意外,完颜丛拿了钱也不吃亏。这正中吕阳下怀——将完颜丛引来西和州城,杀。今国太子死在大宗境内,今宗必定决裂。赵和是大宗朝唯一还活跃在前线能打的武将了,但他已死。到时候,西北防线只差明着告破了。待两国开战之时,连像样的武将都点调不出来几个,根本无暇顾及吕阳这些小动作,他便可趁机起兵。“海贸?”虽是问话,赵昶的表情却没有太大起伏。李己这孙子,果然又将他约见完颜丛的事抖落给他了。但应该只是说了碰面,没说具体要做什么。“是。”吕阳迅速组织措辞,“想来郡王也知,濮氏是四十年前才从今国南迁入宗的,在那之前,今国的海贸全靠濮氏撑起一片天。濮氏出走,今国海贸可以说就此没落。而今孟元势大,今国境内支柱产业营收利薄,百姓积贫必将生乱,便生了重开海贸的念头,权衡再三,选择联系泉州系,想让泉州系去今国开设分支,帮今国重建海贸。”这个说法没有任何漏洞——如果吕阳祁没有谋反的话。“原是如此。”赵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笑看着吕阳,“有生意找上门,大宗朝廷自没有阻拦泉州系的道理。不过,国与国之间,方方面面都有竞争。我有些担忧,待今国的产品加入泉州系倾销队列后,会不会把大宗挤下去呢?”“自然不会!”吕阳斩钉截铁地说。反应好快。竟迅速抓住重点,警告泉州系不要企图帮今国打压大宗海贸。若要治罪,可是涉及叛国了。“听说,是三日后在浪沧阁谈判?”“是。”吕阳在心里咒骂了李己一万遍。“古人有云,商人重利。海贸事关我大宗国库之根本,吕阳兄口头一句承诺,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赵昶终于下马,扶起了还行着军单膝跪在地上的吕阳,“不若,届时,吕阳兄带我同去,确保协议里加上不挤压大宗海贸的字眼?”吕阳心头微微一震。本已平复的对兵权的掌控欲又迅速躁动起来。赵昶,想杀完颜丛。“郡王若想,吕阳自全力配合。”吕阳又朝赵昶行了一礼。“赵昶谢过。”赵昶又上了马,“我眼下要去松里镇做件事,会在三日内赶回,眼下镇守西和州城的这支汤家军里有完颜丛的人?”赵昶眼里略过一丝狠戾,“不知,吕阳兄能不能……”“自然!”吕阳急忙朝赵昶抱拳一拜,“郡王回城之前,必定全盘铲除。”“好。”赵昶打马离去,山谷里回荡起他清脆的嗓音,“那便多谢吕阳兄了。”“呵。”吕阳站在原处看着赵昶的背影,攥紧的拳头不住发抖,“还真是后生可畏啊。”一个两个的,借刀杀人的本领倒是愈发炉火纯青了。“传信李训,让他出那两万缗。分他一成股本。”*“家主,咱们就这么回去了?”王玢在驾车,王影坐在他旁边将头伸回马车内。“嗯。”李己点点头。“不管汤氏那边了?”“汤氏必死无疑,没必要留在西和州浪费时间。”坐在李己对面的尚寒卿合眼道。“难道尚公子已然算出来了?”王影有些好奇。“是家主好计谋,让衡安郡王去抢汤家军。拿下兵权总得有些名正言顺的理由。”尚寒卿摇摇头,又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己,“属下卜算的是另一事……西南有异,李训恐生变。”“丧期结束后,我便将宁国的产业分给他打理了,那里的几个银矿虽小,但借着泉州系之手,倒卖个两万缗不成什么问题。”李己轻快地笑着,“吕阳缺什么,我便给什么,为他的谋反之路保驾护航。”“家主,何至于此。”尚寒卿无奈,却也不好再多言语。想要泉州系亡,副帮主的法子已然很好了,为何要舍弃那么多的产业,养虎为患。明明是死了那么多的人才保下来的家业啊。“本来也只是来捞些快钱,没想到捡了这么大个便宜。”李己冷哼一声,懒懒靠在车身上,对尚寒卿的不解毫不在意,“第二个仇家这么快就倒了,却不是出自我的手笔。这感觉,还真是不爽。”“不过话说回来,汤氏故意让家主遭遇那群今国人,显然便想将凡物阁拉入衡安郡王叛国通敌的案子。”尚寒卿微微蹙眉,“未免有些风声大雨点小。”“我也觉得奇怪。”李己摸着下巴,眼里是少有的茫然,“汤氏此前,可是想尽办法打压我,这次反倒是……等等——”李己像是想到什么,猛然直起身子,而后皱着眉失声低笑,“那便只有一种解释说得通了。”“家主是说……?”“孟元军虽骁勇善战,但伐今七年不曾间断,国库已然耗尽,今国却在大宗支持下逐渐恢复。对于孟元而言,眼下最迫切的,就是挑拨今宗关系。”李己眼里渐渐蓄起寒意,“汤青自知要被今国弃如敝履,在国内再无立足之地,便将目光落到了孟元头上。汤氏这次,一开始就是奔着投奔孟元去的。”“汤氏以汤家军为饵,假意向完颜丛献出兵权,借他的手于和亲时除济王、璟王、峻涛亲王和衡安郡王,四个皇子同时死,今宗关系就此破裂,孟元便可趁虚而入,与大宗结盟。汤氏甚至都不需交出兵权,便能拿下孟元这个新靠山。继续拿着两头给的军费,奢靡度日。”“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李己抬脚,踹了踹专心致志驾车的王玢,“王玢,回西和州城。”“回去?”王玢也将头钻回车内,“不是万无一失了么?”“孟元必会保汤青。”李己环抱起手,目光冷冽如冰,“我亲自了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