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七,沈竹玥回到平安县,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裴家。
兴冲冲地将裴然拉到里屋,沈竹玥掏出一把银票递到她手里,笑着让她赶紧数数。
见沈竹玥如此神情,裴然知道她肯定将那批东西卖出了好价钱,但清点的结果还是让她大吃一惊,居然有一万四千八百两。
裴然的表情明显取悦了沈竹玥,她忍不住哈哈大笑:“怎么样,姐姐这件事办得还不错吧,我告诉你,要是再多点时间,应该还能卖得更高,但我想着你不是着急用钱嘛,就没敢拖延。”
在沈竹玥手舞足蹈的讲述中,裴然得知,一开始沈竹玥拿出的是两瓶红酒,就被他公爹花两千两买下,并因此在接下来的一次宴请中出尽了风头。
闻风而来的各家夫人在得知红酒仅此两瓶后,极为失望。沈竹玥抓住时机,故作不舍地拿出六粒玻璃珠,经过一番激烈争抢,以八百两一粒的价格被几家瓜分殆尽。
最后那个保温玻璃杯,争抢的可就不止各家夫人了。那样精致的玻璃杯,还能保温,称之为稀世珍宝也不为过,但凡有点实力的家族都想据为己有。
按照裴然的交待,沈竹玥告诉大家红酒和玻璃珠应该还有机会再寻得,但这保温玻璃杯世间仅此一个。一时间各大世家都上门求购,最后在她公爹的干涉下以八千两的价格卖给了诚王爷。
裴然怔怔地看着沈竹玥,她知道尽管沈竹玥说得很轻松,但这过程中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得罪京城权贵。而她还得为自己保密,因此要面临的各方压力更大,这份情着实欠大了。
算算自己手里的钱,已有近三万两,以后每月还有牛肉酱和香皂的收入,再加上几个店的分红,用来寻人应该是够了。裴然不打算再通过变卖东西来换钱,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
不顾沈竹玥的再三推辞,裴然拿出一瓶红酒及三粒玻璃珠塞到她手上:“竹玥姐,感激的话我不想多说。这些东西你拿去,不管你怎么安排,只希望不要因此影响到你家。”
虽然,沈竹玥公爹是在权衡利弊后,才最终确定了保温杯的归宿,可再怎么权衡也无法兼顾所有,事后的周全和弥补是必不可少的。
沈竹玥蹙了蹙眉,最终还是收下了。她之前也是没想到那个玻璃杯会引发如此大的风波。若早知如此,她只会私下联系一些有实力的家族,而不会为了卖高价格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惊动了整个京城。
有了这几样,差不多也能善后了。
只是,这裴家妹子真的才十三岁吗?自己都已经尽力掩饰了,还是没能瞒住她。
……
府试由知府主持,时间为四月十二,地点在桐城,。
裴亭海盼这一天盼了很久,只有过了府试,他才有资格参加院试成为秀才,那时才真正算是一脚迈入了读书人的行列。
拒绝了爹和姐姐想要陪同前往桐城的要求,提前几天就跟私塾的同窗一同启程出发,他发誓一定要考出好成绩,并一鼓作气通过明年的院试。
考试过程极为顺利,等待的时间倒是有些煎熬。只是,所有的辛苦都在放榜那天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榜单上自己的名字,虽然只是区区第十九名,但这意味着自己已经获得了考取秀才的资格。
九岁的少年高高昂起了头,很快,他就能让爹娘和姐姐为他自豪;很快,姐姐就不用为了这个家,一个人冲在前头,四处奔波,辛苦操劳。他裴亭海,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裴亭海回到裴家村时已近五月,家里人得知他通过府试后,小范围地庆贺了一番,奇怪的是姐姐居然没有回来,这实在令他有些困惑。
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天村里多了很多的陌生人,其中有个穿着便服的人特别像当初主持府试的知府,尽管他知道知府是不可能来裴家村这样一个偏僻村庄的。
由于土豆的事情早被下了封口令,裴亭海根本不知道他家旁边那座宅院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他爹成天跟着那些人在忙活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以为的那个人还真就是知府大人。
只在家待了短短几天时间,裴亭海就回了白石镇,这次他将进入明志书院念书,并会直接成为书院院长的学生。他不知道姐姐是怎么办到这一切的,但他并不会心虚,他相信自己是绝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还有半个月左右土豆就要成熟了,裴大山跟几位司农大人最近天天泡在地里,若不是阳公子阻挠,那几位司农大人甚至连晚上都想睡在土豆地里。
目前看来土豆长势非常不错,但土豆的果实深埋在地下,不到收获那一天,谁都无法知道到底能收获多少。已经种过两茬土豆的裴大山原本信心满满,在大家的影响下也都开始紧张起来。
随着土豆成熟的日期越来越近,又有一队士兵驻扎进裴家村。种植着土豆的地块已经成了裴家村的禁地,连里正都不被允许靠近。
裴然就是在这样紧张的时候回到了裴家村。
几天前郑知府让人传信于她,他会陪同京城的大人物亲自到裴家村见证土豆收获,让她当天务必在场。
她知道,郑知府应该是想要兑现之前对她的承诺,她不知道那位京城来的大人物是谁,但肯定对她能否求得圣旨有决定性作用。
为此,她针对到时候有可能会遇到的情况,有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都认真做了准备,并偷偷在空间里排练了好几次。
终于到了土豆收获的日子。
那天的阳光极为耀眼,几位司农都极为虔诚地站在地块旁边,没有人言语,只是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地里的土豆。
终于,一大队人马进入了裴家村,全身甲胄的士兵将围观的村民拦在远处,一辆宽大的马车直接开到地块附近。身着便装的郑知府从后面小步跑上来,掀开车帘,恭恭敬敬地守在车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