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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艺坨答辩整蚌埠的碎碎念,也可以跳,快点跳)

我开始写这篇文章时正好赶上三体动画第六集开播。面对罗辑开impact,我……

算了,还是要谈的。那我这么说吧:

刘慈欣是“黄金时代科幻”在当今的折射。他的作品,天生地与后现代浪潮影响下的科幻美学相悖。具体点就是,赛博朋克和废土跟他相冲。

刘电工写过很多东西。《三体》是典型的太空歌剧,《魔鬼积木》与《天使时代》是生化危机、《超新星纪元》是社会实验、《时间移民》是典型的时间旅行,《全频带阻塞干扰》是科幻军事、《西洋》是架空历史……

可偏偏当今欧美科幻最火的几个类别:赛博朋克、废土世界和人工智能,他几乎从没有写过,至少也是从没有当过主题。(ps)

再向上抽象,我们可以说,刘慈欣是一位喜欢搞宏大叙事的科幻作家。他习惯写的,是人类作为一个整体的命运,以及命运与整个宇宙的关系。即使不抬得这么高,他也会写为了国家民族梦想尊严希望这些宏大的东西牺牲。比如《光荣与梦想》(2003年8月发表,懂的都懂),还有各位都知道的《全频带阻塞干扰》。

他最惯用的情节,是弱肉强食,是发展优先,是精英群体对抗愚昧民粹;还有冷静分析当下局势、客观评估生存概率,加上敢于尝试一切手段的战斗意志让博弈弱势方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等等——

典型的,新浪潮运动前的科幻叙事。

我们再抽象一些,从指导哲学,“中心思想”上讲,刘慈欣偏向于科学实在论和技术至上主义,这一切的一切,都注定了他的作品跟“新浪潮”以来的科幻风格八字不合。

在这里先来下定义,说人话,让大家能听得懂:

当今欧美后现代思潮影响下的科幻美学,大致有着这样的特征。强调个人自由意志,自由是最高价值,整体表现出对社会主流价值的反叛,人物是作品的绝对主体;

将现实社会描绘成阴暗的世界,主人公或主要人物或多或少带着颓废色彩;

热衷于探讨科学和宗教的关系,具有某种宗教情结,喜欢搞神秘主义和未来xie教,并表现出一定的反科学主义和反技术倾向;

用高技术的社会细节(说你呢赛博朋克)表现技术对人的异化作用,或者是后技术的崩溃社会(废土和后启示录)——用来表现技术毁灭世界后人类的彻底自由和迷茫。

而看看对刘电工的访谈就能知道,他认为科幻作品应该追求新闻报道般的真实感;

科幻创意,尤其是具体技术,是科幻的最重要要素;

科幻不同于探讨人本身的主流文学,要探讨人和宇宙的乃至宇宙本身;

最后,这样的科幻中,人物只起到工具和符号的作用,目的是推动情节和展现创意。

诺,后现代和刘慈欣,几乎是完全的对立。

那再看三体动画。又特么掉进赛博朋克和废土的窠臼里去了。动画主创们搞的阴暗画面,在废土和赛博朋克里十分常见,表现“末世衰败感”时的确是好办法——可危机纪元初期离大低谷还早着呢!而叶文洁的高科技手铐与无人驾驶汽车车道,则是“高技术、低生活”的影响——不信你看动画里的城市,你说那是08年的首都?说那是2077的街景还差不多,赛博味都糊人脸上了。

至于人物,那就更鲜明了。别的不说,eto从高知精英组织掉成了火星uac基地里的拜恶魔教。他们的信念来于自己的思考,怎么评价是一回事,但应该是冷静的坚定,而不是狂热地发癫。

《三体》乃至刘慈欣,从根本上就不符合新浪潮运动后的欧美科幻潮流,而制作组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我高度怀疑是清楚,但就是要拧着来。

我也怀疑他们并没有想过这个,只是“你看素材库/xx作品里的这个很酷,我们可以塞一下”,本质上跟我一样,只会复制粘贴修修改改。但问题是我清楚自己要写的是“用较为复杂的过程把总量很大的分散力量组织起来,正面击败强敌”,换句话说照着近代史和军事材料嗯抄就行。而三体动画却让外在表现与情节故事严重割裂。

说到底,表层上的科幻设定、画面乃至整个科幻美学,应该和剧情、主题相互一致,不能随便把各种类型的科幻元素塞到作品里,这反而会妨碍作品的展开。《流浪地球》确实问题不少,但它的美学风格就是无比符合刘慈欣。

最后多说一下:我以前曾说,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日益增强,我国的科幻能够形成一个属于我们的流派。它不是整点“大红大绿大灯笼,飞拱挑檐石狮子”堆砌到现代和未来世界就行。它该是完全现代化,着眼于未来的,扎根于近代革命、建设、改革,与当代中国的文化语境密切相关。

但是,想创建它是开天辟地级的行为。因为我国的国情本身就很独特,它或许在内核上与欧美黄金时代的作品有相通之处,但那些二战冷战时代的思想与当今的意识绝对不会相同。

《三体》就是一部体量庞大内容非常复杂的作品,它一定程度展现了从近代史到高速发展期我国人民的集体潜意识。显然制作组将其动画化时,不管是否意识到,肯定是没有搞出合适的科幻美学模型。但更大的可能是,“制作组都很单纯,只是为了商业盈利而生的”。

这种情况下原著党也没办法苛求。而且网飞绝对也存在这个问题,甚至更严重,因为他们水平更高但立场截然不同,什么情节人物改得大刘本人都认不出不算啥,他们肯定是要把故事乃至主题能给你硬生生掰成后现代的!

或许腾讯剧版的《三体》将成为各坨答辩里最能入眼的那坨……要是它真只拍个悬疑刑侦的话。

ps1:然而破球2窜稀式更新预告片了……

ps2:我可以懂这么多道理,但依然写不好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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