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中没有姓玉的人?啊……”
话?说?一半,从?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妇人?声音:“是哪位贵客找玉朱儿??”
崔寄梦抬眼,见一位约莫四旬衣着朴素的妇人?从?内走出,妇人?面?容和善,笑容和煦,连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笑意。
这笑在看到崔寄梦时僵在了面?上。
“大……大小姐?”玉朱儿?瞪大了眼,竟像是见到鬼魂,惊慌地连连后退。
又?细看了两眼,发?觉很不一样,大小姐更清冷,眼上也没痣,更何况那位旧主?已死去?多年,她还?在佛寺为她点了长明灯。
换做往日,崔寄梦是会被这张和善老实的脸迷惑,但玉朱儿?惊恐的反应让先前?的猜测有理可?依,她的目光倏然淡了,缓步上前?:“或许我该唤朱兰?”
玉朱儿?不知所措,为奴为婢多年,即便如今是自由身,见到通身贵气的人?还?是忍不住腿软,她想?也许这就?是儿?子平日嗤讽的奴性,这奴性像一种治不好的隐疾,让她无比痛恨,又?不得不被病痛控制。
她深深无力,毕恭毕敬垂下头:“敢问贵人?来?家里,可?是有事??”
崔寄梦并不回答,回身望了望胡商:“劳烦您认一认,可?是此人??”
见到胡商那刹,玉朱儿?瞠目结舌,胡商则欣喜:“对!就?是这位夫人?!”
离真相又?近了些,崔寄梦想?起阿娘,手不自觉颤抖,她蜷起手,指甲紧扣手心好竭力平复,想?着绕弯子只会给玉朱儿?可?乘之机,不如攻心,趁她慌乱时套出些话?。
便学着印象里阿娘那般,走近一步,淡声发?问:“当年便是你给我下的醉春风?”
此言一出,玉朱儿?瘫坐在地。
这真是大小姐投胎来?索命了,不……不可?能!青天白日哪来?的冤魂,便是冤魂也不该来?找她!
“贵人?莫、莫要冤枉人?!我是本本分分的老百姓,怎会害人?!”
“是么。”崔寄梦轻嗤,“本本分分的人?怎会去?买醉春风?”
玉朱儿?慌了神,盯着眼前?的少女说?不出话?来?,看久了才发?觉她的气度和容貌同大小姐相差很大,这才猜出这大概是旧主?之女,虽心虚,但想?着指使自己那位贵人?是她的长辈,她一小姑娘能拿自己如何?
便壮着胆子,奔到巷子里,颤声喊冤:“贵人?莫要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就?胡乱污蔑人?!我如今不是谢府的奴婢!除了官府,没人?能随意冤枉我!”
这一哭喊把街坊邻居都惹来?了,玉朱儿?平日与邻里交好,又?总是一副老实人?模样,而崔寄梦面?色不豫,还?带了婢女和小厮,自然更像是仗势欺人?。
同为小老百姓,自然生出来?同仇敌忾之意,皆为玉朱儿?抱不平:“就?是!有本事?去?衙门让官爷断案,这不欺负人?嘛!”
崔寄梦瞥见玉朱儿?面?上闪过一丝慌张,知道她大概也怕闹上官府,其?实她更不愿把事?闹大,于阿娘身后名声不好。
她的目的是和谢氏众人?证明阿娘当年确实是被下药,而非不自重自爱。
只要先诱使玉朱儿?承认阿娘是被下药,旁的事?大概也会容易很多。
她语气平和了些:“我有人?证,不怕闹到官府去?,但您未必承受得起这个后果,我只想?还?长辈一个清名,只要您到府上,在众人?跟前?作证旧主?是被人?所害,而非品行有亏,我可?以既往不咎。”
玉朱儿?似乎被说?动了,然而她想?起身后还?有那位贵人?,倘若自己说?了出来?,那位贵人?会不会追究她?
可?真报官,她怕对儿?子不利。
双方陷入僵持,彼此都在赌,周遭看热闹的更是叫嚣着要报官,已不再是单纯抱不平,更想?看看最后真相会是如何。
崔寄梦一脸坦然,玉朱儿?却出了一身冷汗,然而在此紧要关头,却生了变故。
那胡商一听真有人?要去?报官,也变了脸色,压低生对崔寄梦道:“贵客,卖醉春风本就?冒着大风险,我又?是胡人?,若是报官,这……哎!”
他说?完一甩手,将几锭银子交还?崔寄梦:“这一趟没帮上您的忙,这银子我也不收了,姑娘告辞!”
胡商匆匆离去?,玉朱儿?松了口气,不无得意,仍讨饶道:“贵人?,我是本分人?,绝不会害人?啊!定是有误会!求贵人?回去?再查查吧!”
崔寄梦却不肯,周遭人?一见她的证人?都跑了,想?来?是她理亏,纷纷开始声讨。
“这么年轻的小女娘,竟如此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