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监牢的门是个偏僻的夹巷,青青和赵晞蹑手蹑脚地走着,青青观察四周,这旁边竟然是高门的府邸,看来是州牧府了。
刚走了几步路,忽然从树上窜下一个身影,黑衣黑靴,黑布遮面,一柄长剑直直向赵晞刺来。
赵晞抬剑一挑,挡住了这一击。回身将青青推到墙角后,与黑衣人战在一起,二人反反复复战斗几个回合,青青也看不懂究竟谁占了上风,不过还是能看出二人的身手都很不错。
尤其是赵晞,他虽生得一脸煞风景的大胡子,可一挥起剑来,干脆利落,舒展自如,玉树临风,宛若游龙。
那黑衣人倒是也不弱,只是招式并不疏阔,胜在速度快如鬼魅,变化多端,青青莫名觉得此人甚是熟悉,又不知究竟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黑衣人渐渐招架不住,右手持剑抵住赵晞的进攻,左手握拳向青青逼来,青青吓出了一身冷汗,下一秒,胳膊被一扯,青青被扯到了赵晞怀里,赵晞抱着青青一个鹞子翻身,远离了黑衣人。
黑衣人扭头看了看,兴许是知道自己不是敌手,几个箭步离开了,赵晞没有去追,只是低头问青青有没有事。
青青还在赵晞怀里,刚才那一番于赵晞来说只是寻常,于青青却是头一遭。青青的心还在怦怦直跳,手紧紧抓着赵晞环在她身前的胳膊不撒手。
赵晞见她面红耳赤,不由担心,手又被抓住,只好从后俯身小声问道;“青青,你怎么样,有事吗?”
青青缓了缓,发觉赵晞的胳膊还环着自己,连忙推了推赵晞的手示意他撒开,又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
赵晞心里嘀咕,这姑娘当真一点没变,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嘴上不由埋怨了句“小白眼狼”
青青美眸一飞,白了赵晞一眼,也不做声,二人继续向前走。
气氛不尴不尬,正巧青青心里也有疑问,就问起来:“这旁边就是州牧府,我们会不会惊动他们?”
赵晞面带笑意,“这是在州牧府里面,不过他们现在可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管咱们。”
青青继续问“这是州牧府,他们怎么会在寨子里修一条甬路?”
“这位州牧是韩家这一辈的次子,也是韩家二房长子,嫌弃原来修建的州牧府地方小,便并了另三家的宅子,稍作改动,成为了如今的州牧府。”说到这里赵晞面上浮起几分嘲讽之色
“韩家,韩遂,他们是兄弟?”
“对,他们是兄弟,不过隔了房,先前大房一脉强些,韩遂即便是大房庶出的幼子,也是能举孝廉做个地方官的。但二房有意压制,抢了举孝廉的资格,推了韩迁入仕,有意无意的压制大房。”
说着深叹了口气,有道“韩遂毕竟是庶子,大房也不值得为了个庶子和风头正盛的二房闹翻,韩遂这才一气之下离家当了墨者。”
青青也唏嘘不已,叹到“这韩遂,命也实在苦了些!”
“倒也算不上苦”赵晞神色莫名认真,看着青青“天下没了规则秩序,有的人野心膨胀,有的人步步忍让,生逢乱世灾年,朝廷无心治理天下,州牧不肯安分守己,世道苦,人心更苦!”
青青还没来得及驳斥他这话,二人已经走到了个破败的角门前。
“事权从急,再说了……,抱稳我。”青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晞一把揽住了腰。
接着,就向后退了两步,看起来就要纵身往里跳,青青连忙扯住他衣襟“你干什么?”
“我们去找间书房,摹两幅图纸下来。”说着已然跳进了院子,稳稳落地。
回身看去,角门从里锁着,地上铺着一层石板,直延伸到堂屋。角门两旁从墙外伸出了浓浓的树荫。
这是个典型的北方庭院,只是树种的太多,院中中植物太过繁茂,显出一股阴森之气。
不及细看,赵晞就带着青青摸到了一间书房,刚一进门,青青马上把门关了起来,心想自己怎么跟做贼一样,再一想,自己可不就是在做贼吗?还是那种抓住不用问官,直接私刑处死的贼!
屋里像是被经常被人翻动,看起来不常有人,但书架却没有积灰。
“快来”赵晞已经翻出了纸墨,正要磨墨。
青青连忙阻止了他,“你不会叫我在这里临摹图纸吧,摩这一幅少说要一个时辰,你能保证这期间一直没人来吗?”
“只要咱们不闹出动静来,应该是不会来人的,这里”赵晞顿了顿,“这里是先州牧的院子,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来”
见他已找好文房四宝,青青也只好着手临摹。
“只画这两幅就好”赵晞指着一台临冲,和一台巢车说道。
巢车,又称楼车,建造简单,但只是用来瞭望敌情的,并不适用这种山地,毕竟巢车能建的高度有限,而益州地势起伏纵横,用这器械根本无法彻底看清城内调度。
而临冲倒是适合此地,只是建造起来少说也要两三个月,更是用不上了。
这又验证了青青心里的猜想,果然,叛军之将,又非忠义之人,怎么会真正亲密无间呢?自然各自有各自的小九九。
想着这些,青青手上已经开始了临摹,手下不停,心中也不停。
赵晞对她很好,也许是存着某些心思的,赵晞和阿冉在这叛军军营里根基深厚却颇受忌惮,且这二人与与那主公颇有嫌隙。
这样青青便有脱身的可能性了,只是,青青尚摸不清赵晞与阿冉的底细,又与那主公没什么交集。
“哎~”想到这里,青青不由叹了口气。
一旁正在翻书架的赵晞看了过来,轻轻连忙解释道,“这临冲太复杂了,一个时辰恐怕……。”
赵晞却忽然神色一变捂住了青青的嘴,又蹑手蹑脚地将纸墨笔砚收了起来。
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