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阳春,没了二月的春寒料峭。
碧波湖上,有一叶扁舟悠然飘在湖面上。
沈稷一身月白色大袖,左腿屈起,右腿耷拉下去悬在湖面上,歪着身子坐在船舷上,左手还拿着一根鱼竿有一下没一下的拉两下。
不看脸,还颇有几分隐世高人的样子。
墨雨看了半晌,也没见他钓上来一条鱼,船舷很窄,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他好心提醒道:“沈公子,您要不上船头试试。”
沈稷一副你不懂的表情,拉长了声音:“别急,愿者上钩。”
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左右晃了两下,表示拒绝这个提议。
谢明宸看着他故作高深的模样,调笑道:“看样子,你这去趟盂县收获不少啊。”
自打他从桥四身上得到了一块鬼脸玉佩,就一直在调查桥四的身份,从陵阳到帝京,他几乎查了所有能查到的桥四的生活轨迹,桥四去的地方很多,也毫无规律,多数是来往于陵阳与帝京之间来往。
就在谢明宸想着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时,发现在乔四来往于两地之间时,半途停留的地方,次数最多的便是一个叫盂县的地方。
半途歇息本是正常,可是盂县只是个偏僻贫穷的小地方,还偏离官道,离盂县不远就有个大点的县,可桥四却不去。
谢明宸本欲命墨风前往,当时正处在白水河贪污案的关键时刻,沈稷以他自己身上无官职,而谢明宸的一举一动肯定惹人注目为理由,自自告奋勇的带了人往盂县去了。
其实是因为,过了年后,沈夫人便琢磨着给沈稷相看姑娘,以前沈稷总以年龄还小或者身无功名等各种理由让沈夫人将事情搁置下来,可如今沈夫人眼看儿子要二十岁了,别家的公子早定了亲,这次任凭沈稷怎么忽悠都不松口,干脆跑的无影无踪。
“你去盂县这么长时间,可发现什么?”
沈稷将鱼竿一甩,撇撇嘴:“我好歹大老远跑了那么一趟,风尘仆仆的,你都不说先关心关心我,上次跟你跑腿说好的醉仙人,你还没给我兑现呢!”
谢明宸嗤笑道:“我可没让你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躲你母亲才去的,还有上次的仙人醉,是你自己没本事叫外祖父半道拦了去。”
沈老侯爷爱酒,只因早年上阵杀敌,军法严明,除了庆功宴那是滴酒不沾,晚年不再上战场了后,便开始不再拘着自己了,言明是要把年轻时没喝到的酒都补回来,为此还特意在府里修了酒窖。
沈稷翻了个白眼,道:“桥四去盂县是因为有个老相好在那,我见了,是个年轻寡妇,还颇有几分姿色,也跟那寡妇问了,她说桥四每次去见她都会住上三四天,还说桥四承诺以后会娶她,带她离开盂县。”
“啊!”墨雨忍不住惊讶出声:“寡妇!”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与墨风面面相觑,难道线索又要断了?
沈稷站起身子,沿着船舷大步走回船头:“盂县是个小地方,民风到是朴实的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事了邻里之间串串门,再就是初一十五的上道观里拜拜神仙烧烧香。”
谢明宸眉头微皱,沈稷说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难道是他怀疑错了?
“不过~~”沈稷转了话头:“我拿着这个玉佩上的鬼脸纹路,问了那妇人,她也说见过桥四这块玉佩,说桥四总是贴身带着。她问过桥四为什么带着那么一刻渗人的东西,桥四一开始什么都不说,可有一次喝醉了,让那妇人问出来了,说这鬼脸玉佩是‘暗鸦’的标识。”
“暗鸦!”墨雨一惊一乍的道:“是那个十八年前,行刺过圣上的‘暗鸦’吗?”
沈稷点头道:“对,就是他们!那妇人起先不肯说,可是小爷我重金利诱之下才说的。”
他望着远处岸上的行人:“我一直怀疑那人是帝京里的人,不然谁那么大胆子去害一个侯爵夫人,居然会是行刺圣上的那个组织。”
十八年前的那场刺杀,导致陈皇后身死,但在那场刺杀之后,他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只查到一个名字——‘暗鸦’。
至于他们从哪来,是什么身份一概不知。
曾有传言说,暗鸦这个组织暗中已经被永昌帝灭了。
没想到,居然会在十几年后重新出现,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来杀害他的母亲?
“至于其它更多的消息,就没有了,桥四很是谨慎,对那妇人说的也不多。”
沈稷看出他有些失落,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这五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这个玉佩再次出现在帝京,就说明那个凶手还在,说不定就在帝京。”
他分析道:“桥四与太子、晋王、兴昌伯府之间都有关联,他要搅合到这些事情里面,绝非一朝一夕,接触过他的人那么多,我们总能找到新的线索。”
五年前,身为永平候夫人的沈韶仪突然病死,那时谢明宸与沈稷一同跟着沈老侯爷到邙山狩猎,得知此事再到回帝京,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那时沈韶仪已入殓。
沈韶仪死后没多久,身边的丫鬟发卖的发卖,遣散的遣散,只剩下一个精神受了打击的老妈妈,对此谢明宸与卫北侯府一直有怀疑,但没有证据,直到谢明宸在沈韶仪屋内床榻与柜子之间的缝隙里,找到一块儿四分五裂的玉。
“我查到的已经说完了”,说着他用胳膊碰了碰谢明宸,一脸兴奋的问道:“听说梁清玥跟萧令远在千金阁打了起来,萧令远还中毒了,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他恰巧不在京,错过了这场热闹,真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