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沈寒原本就有些容易猜忌,方若茵也料定他现在还不敢对自己下手,便喏喏点了头应下了。
在荆都上空盘桓了三四日,天阴雾重,他尽量压低着身躯,偏偏看不到任何异象。
路家一切如常,除了路槐容时常进进出出后院,便没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后院树密,冬日树叶虽都凋落了也看不太仔细,只觉得守卫比前院还能多几个。漠维走了一个多月,现下也没送什么消息回来,他无事总也在大山大川去窥查,一旦有异动也会及时现身。
他观察着路槐容不在自己房中,本不好奇,只是后院那种并没什么紧要之处的地方,他常常去,孟檀也多有疑虑。
夜深人静,孟檀趁着那两波护卫换班,瞅准机会便潜入进去,房内实在漆黑,幸而窗外缝隙透着一丝亮光,才勉强看得到。
他蹑手蹑脚踱步,并未发现异常,快到床边,却隐隐听着有人呼吸,转过头去,险些吓到,床上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端坐起来,正朝着他看着。
她却没有喊,孟檀吓了一惊,正要出手,猛地一下便愣住了,虽然天色暗些,他却真真看得出来,床上坐着的人正是原傲黎。
他赶忙摊开手唤出一丝轻细的火苗,仔细看了,真的是她。孟檀满脸震惊,他本以为蒋沈寒与星枵二人太过小心,才产生诸多联想,不想竟真真切切看到第二张这样的脸。
他悲泣地看着原傲黎,眼神空洞,面色阴沉,整个人都消瘦了两圈,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如陌生人一般没有感情,直勾勾盯着,眼神中竟透着些冷漠。
“原姑娘。”
他正要拉着原傲黎离开,可一把抓上去,原傲黎右手竟铐着半指宽的镣铐,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好在窗外风大,并未惊醒他人。孟檀正要打开镣铐,却见着原傲黎一言不发,就像被人迷了心智般毫无波澜。
他伸手凝着真气,双指点在原傲黎眉间,原傲黎的脖颈顺势朝后一缩,怒目圆睁,孟檀赶忙凝神聚气,盘膝而坐,一团真气顺着原傲黎的额间贯通全身。
许久,原傲黎身子一愣,随着孟檀一阵使力,原傲黎一口鲜血正喷在孟檀衣襟,紧接着整个人便软瘫在床上。
孟檀拉着那串禁锢着原傲黎的铁链,心酸的不知所以,正要砍断,可仔细查看一番,那铁链竟是七层妖塔锁妖的铁链,他根本不可能断开,尤其在漆黑的深夜,一旦惊动了人,原傲黎更走不了了。他正迟疑着,只听得耳边原傲黎终于有了回应。
“救我。”她话音里尽是绝望,软瘫着起不来身,眼睛也没有睁开,或是悲伤过度,眼里的热泪不断涌出,看得孟檀几乎啜泣。
只是孟檀还未丧失理智,他扶着原傲黎躺好了,内心踌躇许久,虽丧却一直清醒着。
不多久,原傲黎才醒了过来,她忧思过度,一眼看到孟檀,就像看到生还的希望,扶着孟檀的胳膊,全力爬了起来。
她抓着孟檀这个救命稻草,眼里含着眼泪,这么久以来,她终于才有机会,尽管早已体力不支,却还强撑着爬了起来。
“傲黎,你听我说。”孟檀心酸地看着她,一边宽慰道:“我们小点声,现在门外守着的人太多,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檀肉眼可见的心疼,却见一向开朗的原傲黎见到他便直接扑进他的怀里,还未开口便憋着声音泣不成声,痛不欲生地与他讲了这些日子发生的诸多事情。
她满眼恨意,怒道:“路槐容就是个魔鬼,我现在…我现在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只是…”
原傲黎心里咯噔一下,满眼期待地看着孟檀,这样令他生不如死的地方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恨不得立刻便离开。
“孟檀,你说。”原傲黎红着眼,她虽恨极了,但生还的希望让她无比坚定,她尽量咽着泪水,浑身发抖,仍坚信不疑地盯着孟檀。
“你被下了咒,但是他们还怕你逃走,所以用锁妖链将你锁住了,我现在若强行开,惊动了人不说,也没有十足把握一定能救你出去。”
原傲黎的希望瞬间跌倒了冰点,她拉拽着手上的铁链,情绪又激动了许多。
孟檀赶紧遏制住她,又道:“不过我有办法,只要你能出去,我便有机会救你出去。”
原傲黎的目光变得和煦许多,嘴角抽动着:“那我怎么做?”
“你一向坐的稳拿的住,但是你现在已经清醒过来的事不能让路槐容知道,你还得装。”
原傲黎连连点头,仔细听着,生怕错漏了什么。
他接着道:“你设法与他假装亲近,让他娶你,不过你千万切记,你现在只是一个傀儡,行尸走肉,万万不可露出破绽,只要他敢当众放你出来,到时候我们不但能救你,也定能将他的野心公之于众。”
孟檀满眼自信地盯着她,生怕原傲黎一时冲动引起门外护卫的注意。
原傲黎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听着他的话一字一顿地点头附和,已经也被关了这么久了,再受几日委屈便能离开,她心里自然十分期盼。
这时她最信任的就是孟檀,也只能相信他,见着天色慢慢变青,孟檀这才于心不忍地脱身准备离去。
“孟檀。”
孟檀回头心疼地看了一眼。
她小声道:“别…别让立青知道,他会心疼。”
不知怎地,孟檀回身便偷偷落了泪,随后便化作一缕青色的光线消失了。
原傲黎泪眼朦胧,双手紧紧捂着嘴,生怕哭出声来,憋了许久,终于才露出一丝笑意,她死死盯着右手上的铁链,沉沉地躺下了。本以为孟檀能直接将她救走,可孟檀担忧的并无不妥,现下她只能一点一点重新做着心理建设,扳倒路槐容这个伪君子。
晏州城楼下,浠沅本